【逆水寒】如白 第1章 第一章：在杭州

通安十三年，罕见的暴雪席卷了杭州。此时杭州的集市人头攒动，百姓们都在囤积食物，用以应对暴雪。

“小法，我们要买点什么呀？”集市边缘有两个披着厚斗篷的人，正缓步走来，其中褐色斗篷下面发出闷闷的男声。

另一个白色斗篷下面却是清亮的女声，她想了想答到：“米面油，这几个是必须要的，剩下的就看看集市还有什么，随便购置一些吧。”毕竟是江湖人士，暴雪天还能去山上打打猎，所以别跟平民百姓抢肉吃了。

名叫小法的女子叹了口气感慨：“我真是一身正气。”

褐色斗篷的男子懵懵地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不重要，他欢快的说到：“我去买炭和木柴。”

“好。”小法摸摸腰间的钱袋子，抓出几颗银子递给他，“辛苦了，十一。”

被叫十一的男子抓过银子，欢欢喜喜的奔着另一边去了，小法抬头看了看，走进了一家米店。

“欢迎这位客人，我们这里有汴京来的金黄米，也有杭州本土的水荷米和磁州的农家米，看看您想要哪个米？”刚踏进米店，就被这铿锵有力的欢迎声震了一下。

小法抬手掀开斗篷帽子，无奈的说到：“柳寺？堂堂逍遥门的神相居然已经穷到在杭州卖米了？”

米店老板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小法，我还说这些米卖完就去找你呢，你倒好，直接自己送上门来了。”

“神相卖米怎么了，何避那个铁衣还来卖炭了呢，都是赚银子花，你这就是职业歧视。”帘子后走出来一个背着神相琴的女子。

“穆婕姐，你也来啦。”小法很是惊喜，没想到出门一趟能碰到这么多熟人。

买了米后，闲聊了一会，小法告辞准备去看看面和油，结果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容十一的声音，好像是跟谁起了争执。

“一捆柴100文，就算是暴雪，木柴紧缺也不能卖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容十一气得脸通红，“而且我刚刚问的时候还说六十文一捆，怎么几句话就涨价这么多？”

（100文＝一两银）

（正常一捆柴50文）

卖柴的老头贼眉鼠眼：“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说100文就卖100文，不买就起开，别耽误别人买。”

“你！”

“十一，走吧。”小法喊了一声。

“可是……好吧。”容十一看样子还想跟那个老头理论，一路上愤愤不平。

又买了面和油，回去路上小法看着一直踢雪的容十一觉得好笑，明明是个血河，却一点也没有战士的风范，反倒像个小孩子，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小孩子生气，通常一会就好了。小法呼出一口热气，并不打算管他。

就这么一来一回，小法看到了很多江湖人士，虽然也会有江湖人想要过安稳生活，但安稳生活不是背着武器当商贩。

“要出事……”小法喃喃自语。

“小法？你怎么了？什么出事呀？”容十一走了老远，回头看见小法没跟上，又哒哒哒的跑回来跟她一起走。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这天阴的，马上又要下雪了。”小法摇摇头，拉着容十一快步回家。

“没买到木柴，只能内功生火了。”回到家后，容十一搓着手煮了两碗白粥，热气腾腾的一碗粥下肚，小法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倚在榻上翻话本。容十一刷完碗，直接就窜进小法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颈处不停的蹭啊蹭啊。

“你是小狗吗，蹭什么。”小法按住怀里男人的脑袋，手感好，没忍住揉乱了他的头发。

“是小狗是小狗。”容十一在她怀里逐渐安静下来，渐渐的呼吸绵长，沉入了梦乡。

小法看他睡得香，自己竟也有些困倦，于是放下话本抬手熄了烛台，也跟着睡去。

……

……

“咔哒。”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声响，吵的小法睁开眼，四下环顾不见容十一，便披了斗篷推开门。看见容十一站在院子里面色凝重地盯着大门。

容十一听到声响转头，看见是小法：“吵醒你了？”

小法摇头：“不是你，我听到院门咔哒咔哒的声音才醒的，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就只听到咔哒咔哒的声响，没见过可疑的人……小心！”不等说完，容十一猛地推开小法。

一道白色的剑气贴着小法的头发轰到地上，炸出了一个大坑。可想而知，如果这道剑气轰在她脑袋上，是什么样的结果。

“来者何人？”容十一唤出自己的长枪将小法护在身后。小法也唤出自己的法器灯盏准备随时攻击。

“我说这个九灵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战小法吗？”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着蓝衣的人立在了房顶上，手持折扇轻轻扇着，“你又找了个血河当伴吗？仔细一瞧，这脸，这身形，这不是马白吗？”

“哎呀哎呀，我忘了，马白已经死在我们招平山了哈哈哈哈哈……”他用折扇遮住脸，好似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的戏谑却晃了两人的眼睛。

“谢佟。”小法看着房顶上这个几年前怎么都找不到的男人气的咬牙，“你来干什么？”

谢佟收了折扇负手而立，看上去好像一个翩翩公子：“我来是为了你身旁的那个血河，我想要他的内丹。”

小法冷笑：“你大可以过来试试。”

不等谢佟说话，一个三米高的人偶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拳砸了下去，谢佟反应极快的侧身躲过：“你倒是硬气，直接就冲来打我。”

“我巴不得S了你。”小法直接冲上前去，与自己的人偶一同作战。

容十一从一开始就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见小法冲了上去，便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三打一，卑鄙。”谢佟笑着说，但是却不见他占了下风。只见他揣好折扇，拔出自己的佩剑跟木偶厮打，剑身发出青绿色的光芒，仅仅几下，木偶就四分五裂。

他一个箭步闪到容十一身前，一剑捅进了容十一腰侧，容十一好像不疼一样，抬手就是一招“扫**”。

“嘶。”谢佟被他的长枪扫中手臂，鲜血直流。

“嗡——”一道青蓝色的琴音由远及近，直冲谢佟袭来。谢佟不再恋战，几个大跳就消失在夜色中。

“十一！”小法急忙过去查看荣十一的伤势，“你怎么样了？”

只见容十一腰上有一个手掌大的伤口，正涓涓流着血，容十一脸色苍白，身上冷的不像话。

赶来帮忙的穆婕从怀中掏出止血散，往他的伤口上撒了厚厚的一层，然后和小法一起把容十一扶回屋里。

“穆婕姐，你来的太及时了。”小法把烛台点亮，屋里终于是亮堂起来。容十一躺在塌上闭着眼，也不知道昏没昏过去。

“这你得感谢柳寺，要不是他提醒我，我还真的不能这么快过来。”穆婕查看了一下容十一的伤势，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坐下来烤火。

小法看着容十一的脸出神，良久才开口：“……穆婕姐，杭州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是因为招平山吗？”

穆婕一副你终于开口问了的神色：“是也不是，主要是招平山太狂妄了，他给每个门派都下了挑衅书，各个掌门的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才决定集合起来讨伐招平山。”

“挑衅书？”

“大概意思就是说每个门派的血河都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想要血河的内丹。”穆婕想了想继续说，“招平山的山主不知道从哪听的上古偏方，说生吃内丹可以功力大增，长生不老。”

“所以当初他抓走马白也是因为想要他的内丹吗？”小法怔怔地说，随即怒了，“就因为这个破谣言，他当年杀了多少个血河？！这怎么又开始了？”

“因为之前吃的没效果，所以这回加大剂量了呗。”门外传来柳寺的声音，“开门，哥哥我送温暖！”

小法连忙打开门，看见柳寺一手拎一个大竹筐，竹筐里面有菜有肉。柳寺身后还有个男人，他背着两捆木柴，手上还拎了好几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柳寺哥，何避哥。”小法是真的惊了，“怎么拎这么多东西啊？”

太温暖了太温暖了。

“这不是暴雪吗，怕你悄无声息的死掉。”柳寺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凑到穆婕身边跟她一起烤火。

“我们接到掌门的命令，带杭州所有血河回门派。”何避直接进入主题，“所以我们要带容十一走，顺便给你送点吃的，暴雪天就不要出去乱晃了。”

“……我不要！我要跟小法待在一起，我哪都不去。”塌上的容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极力抗议。

“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何避皱眉。

“那小法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小法不喜折腾。”

“我也不喜，那我也不回去了。”

“……”何避不善言辞，他说不过容十一。

小法此时说话了：“那我就跟着一起回去吧，十一你别任性，对何避哥尊敬一点。”

好在何避也不在意，只是对着自己背来的两捆柴默默叹气：“我白背过来了。”

小法：“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