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密密小雨,整个云深不知处也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如梦似幻。聂怀桑打着纸伞,因石阶湿滑,不得不放缓脚步,看着一派闲庭野鹤淡定自若的模样,其实内里火急火燎,只想着快点见到他宝贝大侄女,心里不住暗骂:这云深不知处干嘛修建在这大山之中。
走了近一个时辰,聂怀桑才算到了精舍,也顾不得形象一推开门聂怀桑就冲到聂琼玉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聂琼玉,一脸悲戚:“琼玉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就被阴虎符盯上了,那玩意不是只剩半块没用了么。”
聂怀桑这一串问题也是其他人的疑惑,江澄更是尴尬,因为根据他们推测,他应该是被蛊虫控制破开了阴虎符的封印,而后不知如何刺激了阴虎符,至于阴虎符会找聂琼玉,怕是因为血缘吸引所致。只是这蛊虫是谁所致,又是谁要拿阴虎符却是不得而知。
其实他们的猜测已接近事实,当时江澄为蛊虫所控,用紫电破开云深不知处后山封印,只是拿取阴虎符时,阴虎符上煞气与江澄所带魏无羡改良后的清心铃相冲,一阵激荡后江澄体内蛊虫陷入沉睡,而阴虎符中聂明玦的怨气被激出,又感应到血脉联系,这才寻到了聂琼玉。
蓝氏双璧与小双璧这两天几乎将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另外两本有提及蛊虫的书籍,其中一本已乃是百年前先人所著,因其妻子是苗人,虽不会炼蛊,但也对此略知一二,故而记录的较为详细。
蛊虫多数乃是毒蛊,虽有千里取人性命的说法,但实际上若要蛊虫催动一般也是有距离限制,而宗门结界是可以减弱甚至阻隔此控制的,故而这操纵之人定在云深不知处内。而此人选择在江澄来时才下手,江澄带的那五个门生最为可疑。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人仍装作茫无头绪的模样,实测暗中着蓝氏内门弟子监控,等聂怀桑来再做商讨。
蓝曦臣用结界笼罩整个精舍后将猜测告知聂怀桑,蛊虫一事聂怀桑闻所未闻,不过若要逮出幕后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单看其行事就不是个头脑精明的主。就怕是此人不过是用来投石问路,其后还有暗中操控之人。
就在聂怀桑准备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忽然聂琼玉坐了起来,一只手摸上了聂怀桑的头,眼眸中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深沉:“怀桑,这些年你辛苦了。”
一句话让众人皆是一震,醒来的不是聂琼玉,竟是聂明玦。聂明玦当年被分尸裂魂,即便将尸身凑齐,但魂魄却不似尸身可以用针线缝补,加上刀灵只能镇压无有转圜余地,也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封棺大典。只是谁也没想到,如今聂明玦竟然恢复神智,还附在了聂琼玉身上。聂怀桑想到有神智的金光瑶,二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封棺与棺中阴虎符了,这阴虎符当真如此神奇,若是如此只怕他也要动动心思。
“大,大哥。”聂怀桑反射性的抱住聂琼玉的胳膊,眼里不自觉的流出泪来。
“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聂明玦看着聂怀桑这副模样,口中虽是呵斥,但心却是软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很久,当初事发突然,什么都来不及交代,怀桑匆忙上任想必是辛苦,看着一身宗主长袍的弟弟,那个只知游戏山水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
他也不知自己如何会保有神志,毕竟早些年他只觉得自己只有一股恨意支撑着,后来又变得浑浑噩噩不知天日,可刚刚却突然一瞬神志清明,而后便听到聂怀桑的声音。他死前念念不忘的便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和自己的妻子,如今听到聂怀桑的声音,不知怎么就掌控了这具身体。
“我这是高兴的。”聂怀桑顾不得擦拭眼泪“大哥,嫂子给你生了个女儿唤作琼玉。”
“琼玉么。”那是他婚后那年给还不知何时出世的女儿取的名,他的女儿啊,他还未曾见过,也不知如今出落的如何了。聂明玦还想说什么,但本身残破的魂魄就极其虚弱,加上聂琼玉又有醒来的迹象,神识被拉回了识海深处。
眨眼的瞬间聂琼玉掌控了身体,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叔叔大惊,她是见惯了叔叔假哭,可如今真哭成这样可是头一遭,只以为是被谁欺负了去。“叔叔,谁欺负你了,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本来还想与自家大哥絮叨的聂怀桑一愣,刚才大哥叫他叔叔?不不,这是琼玉醒了?聂怀桑小心试探道:“琼玉?”
聂琼玉此时满心都是自家叔叔被欺负了,倒也没在意他那小心翼翼的语气,拍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就准备摸罚罪。“叔叔别怕,你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给你报仇。”
她叔叔乃是聂氏宗主又是当世仙督,虽说修为差的不忍直视,但这世上也没几人能把她叔叔欺负成这般模样。要知道她叔叔这逃跑的本事还是不差的,身上又有诸多法器防身,这脚底抹油已是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我没事,我就是高兴。”聂怀桑说完还干笑几声,并赶忙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聂琼玉用一种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聂怀桑,谁高兴会高兴的这般模样。这时才发现她房间里可不光她叔叔一人,还有四位仙门名士在场。也顾不得为什么这么些人会跑到自己闺房里来,赶忙在蓝氏双璧,鬼道祖师和三毒圣手身上扫了一遍。跳过不熟悉的江宗主,‘修为不高’的蓝宗主和貌似只喜欢发明创造的夷陵老祖,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饭友含光君蓝忘机身上。
“含光君,您能帮我叔叔看看么,我觉得他应该病了,还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