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早晨8:50分。
在经历过一趟摇摇晃晃的旅程后,银子终于又踏上了月影岛结结实实的码头。
银子扶着额头,低声抱怨:“晕船原来是这个感觉,好难受……”
一旁的斑屋治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脸上是惯常的温和微笑:“那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急的。”
黑泽阵则高冷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对银子的不适和斑屋治的提议都未置一词,仿佛只是个沉默的背景板……兼人形监视摄像头。
银子摆了摆手,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后总算感觉舒缓了不少:“没事……那位叫麻生圭二的先生住在哪?直接过去吗?”
斑屋治闻言,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这个嘛……麻生圭二先生的具体住址,我也不知道,恐怕得去岛上的办事处查一下户籍资料或者问问当地人才行。”
“那就去查查吧。”银子点头。
斑屋治从善如流:“好,走吧。”
他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引路,银子慢了半步跟上,黑泽阵也默不作声地跟在最后。
三人一行很快来到了月影岛的办事处。
此时,馆内有不少人正在忙碌。
斑屋治直接走向柜台,对着里面一位正在整理文件、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中年男子礼貌地说明来意:“您好,打扰一下,我们想查询一位名叫麻生圭二的先生的住址信息。”
工作人员抬起头,是个面相普通的大叔,他看了看斑屋治,倒是没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麻生圭二是吧?请稍等,我查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走回来,手指沿着索引仔细划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奇怪,没有找到相关的登记信息啊……”
他抬起头,带着歉意说道:“很抱歉,这里好像没有这个人,会不会是记错了?”
斑屋治维持着笑容,掏出了一封信:“应该不会错,你看,我这里的确收到了署名‘麻生圭二’的信,能麻烦您再仔细查查吗?或者问问您的同事?”
工作人员想了想,朝着里面一间办公室喊道:“主任!麻烦您过来一下,这边这位先生想查一个叫‘麻生圭二’的人,我这边查不到记录!”
“麻生圭二?!!”
原本在公民馆内各忙各的或者低声闲聊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岛民,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统一地褪去了之前的平和,换上了惊疑、恐惧,甚至是……厌恶的复杂神情。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角落里蔓延开来。
“麻生圭二……怎么会问起那个人?”
“不是早就……”
“晦气!真是晦气!”
“外面来的人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她听力不怎么好,但也能明显感觉现在气氛不太对劲,银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紧接着,柜台后面,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是负责人的男人急急忙忙走了出来:“是谁?”
工作人员老老实实地指向了斑屋治,而且还将斑屋治递来的信纸转交给了男人。
但男人的目光落在斑屋治递过去的写着名字的信纸,清晰地看到“麻生圭二”四个字时,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紧接着被一种夸张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不、不可能!!”他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过于惊骇而有些变调,在安静的公民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人们的窃窃私语更大声了,这下子,即使是她也能听清在聊些什么——都是什么“竟然是真的”、“这是幽灵的诅咒”之类的。
公民馆主任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急忙收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这是不可能……因为、因为麻生圭二早就已经死了!”
斑屋治:“哇哦!”
*
三人走出公办事处,斑屋治脸上还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仿佛刚刚从办事处的主任那里听说的不是什么灭门惨案,而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怪谈故事。
“在归乡演奏会当晚,亲手杀死妻女,然后在自己点燃的烈火中不断弹奏《月光》直至死亡……”
他低声复述着,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简直就像是怪谈小说一样啊!”
银子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一声:“也就是说,那是一封死人寄来的信?”
她侧头看向斑屋治,“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斑屋治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无辜,他摸了摸下巴:“嗯……应该不会吧?骗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书店老板干什么呢?既没有多少钱财,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真要害死我了也只能继承我常年赤字的小书店。”
银子无语地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才满怀真诚地开口问道:“你普通吗?”
“哈哈——”斑屋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总之,我们还是先去旅馆安顿下来吧!然后再慢慢调查看看这个‘麻生圭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轻松,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探险:“如果最后发现真的是骗局,那我们就当是来月影岛旅游了一趟好了,这里的海景和烤鱼听说还是很不错的。”
银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对工作以外的事情兴趣都不大,但既然来了,而且斑屋治看起来兴致勃勃,她也不想反对或打击他。
“随便你了。”
一直沉默跟在最后的黑泽阵,自始至终没有对这场关于幽灵信件的讨论发表任何意见。
三人离开公办事处,沿着月影岛略显狭窄的街道,朝着预订的旅馆方向走去。
斑屋治依旧兴致勃勃地跟银子谈论着那封来自“已故之人”的委托信——其实基本就是他一个人在那说而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个一两句提供点情绪价值以防太尴尬。
黑泽阵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缀在后方,但他的目光却时刻警戒着周围。
当他们途经那栋标志性的社区活动中心时,斑屋治忽然眉头微皱,脚步顿了一下,视线投向活动中心门口。
“怎么了?”银子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斑屋治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充满惊讶的童声便脆生生地响起——“银子姐姐?!”
银子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她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那个戴着夸张黑框眼镜的小男孩——江户川柯南,正站在不远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身边站着毛利兰,以及毛利小五郎。
真是……冤家路窄。
银子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有点僵硬。
微笑?那不太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苦着脸?那也太阴沉了,而且也不礼貌。
最终,她选择尽量绷紧脸部线条,摆出一张近乎面瘫的脸。
柯南显然没注意到银子那表情的细微变化。
他脸上立刻堆起属于小孩子的好奇与热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就跑了过来,但目前瞬间锁定了跟在银子和斑屋治后面的银发男人身上——黑泽阵。
“银子姐姐!好巧哦!你们也来月影岛了吗?”柯南仰着头,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努力装出一副乖乖小孩的模样。
“嗯。”银子从鼻腔里挤出一个简短的音节,算是回答。
柯南似乎没有丝毫感受到银子身周散发出那“不熟勿扰”的冰山气息,继续扮演好奇宝宝:“银子姐姐是来旅游的吗?”
“陪斑屋老板来的。”银子言简意赅,直接把话题引向旁边笑容温和的斑屋治。
斑屋治适时地接过话头,对着柯南,也对着走过来的毛利一行人,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因为我收到了一封委托信。”
“委托信?”柯南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他立刻抓住了关键词,“你们也收到了来自月影岛的委托吗?”
“也?”斑屋治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
这时,毛利小五郎走了过来,带着几分侦探派头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没错,其实我也收到了一封来自月影岛的委托信。”
柯南在一旁帮忙补充说明:“信上说希望毛利叔叔来调查月影岛上‘幽灵的诅咒’,虽然没有署名,但是汇过来了一大笔委托费呢!”
银子听着,忍不住咧开一点嘴角,下意识吐槽了一句:“这种事是能随便说的吗?”
毛利小五郎哈哈笑道:“应该没关系吧……”
而柯南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他仰着头,看向斑屋治:“斑屋哥哥说你也收到了从月影岛寄的委托信,能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可以。”斑屋治好脾气地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朴素的信封,递给了柯南。
柯南立马接过,展开信纸。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也俯身凑近看去——与毛利小五郎收到的那封几乎全由报纸杂志剪字拼贴而成的诡异信件不同,斑屋治收到的这封信,字迹清晰工整,是手写的。
内容简明扼要,大致是说明麻生家留存有一批品质上乘的旧书,诚挚邀请经营书店的斑屋老板前来品鉴洽谈。
信的末尾,落款清晰地写着“麻生圭二”这个名字。
看起来,就是一封格式规范、目的明确的普通商业委托信。
柯南的眉头微微蹙起,内心的疑虑更深了:“那斑屋哥哥接下来是准备去找那位麻生圭二先生吗?”
“本来正常来说是这么打算的……”斑屋治挠了挠头。
“发生什么了?”柯南赶忙追问,侦探的本能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因为……”斑屋治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我从岛上公民馆的工作人员那里听说,其实麻生圭二先生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么?!”柯南失声惊呼出来。
几乎是瞬间,他脑中就闪过了毛利小五郎收到的那封委托调查“幽灵的诅咒”的信件。
死者寄来的信……调查幽灵的委托……这两者之间,难道存在着某些关联?
斑屋治接着说道:“岛上的人都说,麻生圭二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身亡了。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只是个恶劣的恶作剧呢?”
“那你还真是倒霉啊……”毛利小五郎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些同情。
虽然他也收到了一封稀奇古怪的委托信,但对方好歹预付了一笔不菲的委托费。
可斑屋治这情况,看起来纯粹是被人用一封死人的信给骗来了,大概率要白跑一趟。
“没关系,”斑屋治倒是显得很豁达,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大不了就当是来月影岛旅游了一趟,这里的海景和烤鱼听说还是很不错的。”
他转而看向毛利一家,自然地询问道:“那毛利先生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呢?如果是委托调查什么,那还是去办事处比较好吧?”
毛利兰接过话,语气有些困扰:“我们本来想找现任村长了解一些情况的……但听说村长好像外出了,目前不在岛上。”
“原来如此。”斑屋治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热情地发出邀请,“那反正大家都要找地方落脚,要不要一起先去旅馆?先安顿下来,再慢慢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迟。”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毛利小五郎看了看女儿和柯南,点了点头:“也好。”
银子默默听着:“……”
好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