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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那年我妈离婚未遂后 第93章 两个笨贼

作者:蜉蝣不靡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1 02:44:53 来源:文学城

余德茵家坐落于愚园路,陈横跑空了两家之后才抵达。他遥遥一观,将近夜里十点,哪怕隔着厚重的遮光窗帘,整栋公馆灯火通明,无人入眠。

陈横心生预感:或许就是这儿了。

如此想着,上前叩门。不久有人来应门,只是没想到,门缝里倏地探出一双手来,紧紧揪住陈横前襟,口中大喊:“蠢蟊贼,哪里跑!”

陈横也不挣扎,任他将自己揪进门。

前往正厅路上,钳制他的人又多了一个,捆住他双臂背到身后。

陈横就这样被人前后控制着押到这家的主人面前,一个五十上下、两鬓微斑、身材矮壮的男人,长着一张经常会出现在报纸上的脸。陈横迅速认出他的身份——凌先生——伪政府高官,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大汉奸”。

但他装作不知道,问道:“是余先生吗?”

凌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还有些迷茫。“你不知道我是谁?”他对钳制的人下令,“松开他。”

陈横背后的双手随即一松,他活动了两下手指,对身后的人说:“兄弟手挺重。”

“你是谁?”凌先生反问他。

陈横简单介绍了自己,凌先生如有所思,“你是宣传部的?”

陈横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跑腿,眼下也不是为了公务过来。余德茵小姐住在这里吗?她今天放学后回家了吗?方便的话,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天花板传来楼上隐隐约约的女人哭声,一阵急骤的跑动声,随即戛然而止。

凌先生望了眼头顶,告诉陈横骚动的来源,“余德茵的母亲,我妹妹。我也不跟你打哑谜,德茵今天没回家。”

“余小姐的同班同学王平宜今天放学后也失踪了,就在学校里。”

“什么?!”钳制陈横的人之一不可置信地叫喊道。

陈横见他穿着考究,不像是这家的仆人,且对余德茵失踪极其上心,猜他就算不是亲哥哥,也是个表哥之类的。

果然,凌先生告诫他:“德荃,冷静点。”他向陈横自我介绍,“我姓凌。”

“原来是凌老板。”陈横故作惊讶,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最近宣传部都在传,凌老板正与张老板斗法,他二人,赢的飞升九重天,输的夹尾巴滚蛋,甚至小命难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余小姐的失踪会不会和这场斗法有关。

余德荃咄咄逼人地催陈横说出平宜失踪的经历。凌先生似乎对这个鲁莽的外甥不大耐烦,余德荃一出声,他脑门上就会皱起三道横纹。

陈横不紧不慢把已掌握的信息说出来,凌先生并不霸道,听完之后作为交换,也说出了余小姐最后的踪迹。

余德茵每日上下学都由家里的司机小王接送,今天就如往常一样,小王提前将车停在学校旁边一条巷子里,时间一到,余德茵自会找过来。

谁知在等待的过程中,打眼前来个小伙子,敲着车窗朝小王借火,火柴盒刚递出去,那人突然伸手往下一捣拉开车门,将小王从驾驶位拖出来,他的同伙从车旁闪出来给了小王一闷棍。

小王是被一阵臭气熏醒的,当时浑身被捆成蒸笼里的大闸蟹,贼人还剥走了他的外衣,二月晚风一吹,冷得骨头缝疼。小王呼嚎了一阵,招来附近居民,这才解开束缚。一问方知,他被丢在了棚户区附近的垃圾窟,常有人将无力焚烧的尸体抛至此处,此前不是没人看见他,但都把他当成死人了。

一得自由,小王拼了命往昏迷前的地方赶,又冷又饿,跑得喉咙里都是铁锈味,半道上突然想起内衣里侧有老娘缝的暗兜,靠着里头的救命钱拦到一辆黄包车。

回到中西附近的巷子,车早没了,余小姐更是不知去向。

若不是把老娘接来了上海,害怕她被凌家为难,否则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王早独自遁逃了。好在回来报信之后,凌先生并未刁难责怪,反倒差人给他请郎中。

陈横听到这里,暗叹凌老板当真周到,笼络人心有一套,怪不得内斗中总能压张老板半头。

可眼下,他不能明着问余小姐失踪和张老板有没有关系。

凌先生也不提政敌,只说:“这伙人脑筋算不上灵光。我家这么大一辆车总不会是凭空失踪了,八成是他们开走的。找人是大海捞针,查辆车可就方便多了。依我看,你要找的王小姐,大约是被一块绑了去。”

电话铃大响,余德荃大跨步冲过去接了起来,只听得他声音忽的恭顺了,“白老板,舅舅在呢。诶,我去请他来。”

凌先生慢悠悠踱到外甥身边,伸出手,等余德荃把听筒驾到他手里。

好在陈横心中有本账,盘得清清楚楚。那位白老板是租界里三教九流的总把头,平时广为结交社会各界,凌先生斗法背后就有他扶持的一份力。

早在陈横抵达愚园路之前,白老板的人已经从租界向外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在越界筑路找到了凌家那辆车。

白老板花了这样大功夫帮凌老板,看来……

陈横瞥了眼老神在在煲着电话的凌先生:凌、张内斗也许不久便会有个结果。看样子,张老板大概率要败走上海滩,回烂泥坑里去做只翻滚的老龟了。

让他们斗去吧!我只要王平宜毫发无伤地回来。陈横摇摇脑袋。

凌先生挂了电话,白老板的人把丢车地点附近的老百姓挨家挨户从被窝里薅出来,终于有个卖烟的小贩提供了线索。

小贩日常在附近的赌档巡场售卖,碰巧在巷子后头放水(尿尿),这时一辆车开了来。本来隔着一道墙角,小贩才懒得留意什么车子。那车停了,下来个男人,也跑来贴着墙根撒尿,还跟他买烟,一买就是三包,老烟枪了。付钱的时候,他同伴开了车门探出身来催,小贩多看两眼,还被一顿好骂。

钱货两清,小贩挂起自己的流动香烟摊,那两个男人性子急,又仗着夜色掩护,没等他彻底走远,就开始从车里往外搬东西。

小贩好奇,躲进一处墙转角偷看。

不多会又有一个男人骑着三轮出现,像约好了似的。那两个男人把一个麻袋扔到三轮后斗,又从车里搬出第二个麻袋的时候,小贩听见骑三轮的人问:“怎么还有?”

向小贩买烟的男人不耐烦道:“别想赖账!”

骑三轮的人像是给了他们钱,然后自己驮着两只麻袋朝苏州河方向蹬了去。

两个男人等三轮车远了,又绕着轿车转了圈,连叹好几声“可惜”,双手插兜离开了现场。小贩见他们朝自己方向走来,也连忙撒丫子逃了。

陈横不停地分析思考,凌先生看出这年轻人不简单,不似自己那草包外甥,噙笑问道:“有盘算了?”

陈横道:“绑架哪有转手就把人质交出去的?而且这两人连车也盗,行事草率,手段拙劣,倒更像拿了钱替人干脏活。”

凌先生颇为满意,总算有个靠谱的说话人,这才向陈横透露,“我生意场上有个死对头,近来有单大买卖归了我,恐怕他不甘心,暗地里使绊子。”

查到这里,凌先生已经得出了定论,他唤来秘书,“给姓张的打电话,按我和你说的,让他三分利。叫他别再上蹿下跳,把德茵和王小姐送回来。”

“如果对方讨价还价呢?”秘书问。

凌先生和气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戾气,“他姓张的难道没有妻儿父母吗?”

秘书前脚上楼,余德荃当即坐不住,但陈横在,他也不好全挑明,愤愤道:“舅舅,为什么给他脸啊!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凌先生问陈横:“小楚你觉得为什么?”

余德荃气咻咻地看向陈横,“他能知道什么!”

凌先生老谋深算,他陈横既能凭借蛛丝马迹的线索找上门来,再一味装傻反而更显得可疑。陈横答道:“我想,一则是穷寇莫追,以免把对方逼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再则是若无一击摧毁对方的胜算,还不如先维持和平,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

凌先生大为满意,对余德荃说:“你妹妹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差错,你别杵在这儿,快上去安慰安慰你母亲。”颇有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秘书不多时下楼呈报:张老板那边答应了。人,天亮前放回。条件就是说好的三分利,外加此事到此为止,后续不做任何追究。

凌老板吩咐秘书,“这两天订个雅间,我要答谢白老板。”又问管家:“厨房还有什么菜?我馋了,想吃宵夜。”

管家说:“有的,酱茄酱瓜、酥炸小黄鱼,还有炖仔鸽。”

“再下两碗阳春面,烫一壶绍兴黄酒。”

陈横没想到他这么大个汉奸,口味倒是很家常,不过即便是这些吃食,如今老百姓也大多享用不起了。上海开战的第七个年头,民生已经跌落到谷底。

到愚园路以后,陈横什么都没做,静静旁观凌老板坐镇家中,举重若轻地化解了一场绑架危机。陈横心想:我们在与成百上千这样的人斗。他正沉浸在危机意识中,凌老板喊他:“楚先生,不如坐下来一块吃点喝点。”

陈横晚饭吃得潦草,又东奔西走到深夜,被凌先生一问,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只管坐下来稀里呼噜吃面,大嚼小黄鱼,把鸽子骨头嗦得发亮,整个人醉心吃喝,不与凌先生再有任何政局方面的交谈,而凌先生也瞧出这年轻人不单纯,只与他聊些春花秋月、山南水北。

—·—

这期间又有电话打进来,两个女孩已经被凌先生派去的人接到。

余德茵执意要与舅舅通电话,可能惊魂未定,一时间也不相信来接她们的就是自己人。

凌先生没有孩子,妹妹的一双儿女里,他显然更偏爱外甥女。和余德茵说话时温声细语,极尽耐心地安抚,两人说够了,他才问余德茵,“你同学家里也来人了,她要讲两句吗?谁啊,这我倒不清楚,是一位姓楚的先生。”

陈横都做好接电话的准备了,凌先生却说:“不用?那行,挂了吧,快快回家来。”

凌先生搁好电话听筒,看了眼陈横,陈横说:“我只是他家的租客。”说完就后悔透露了多余的信息,言多必失啊……

果然凌先生问:“租客而已,至于为了房东家的孩子如此奔忙?”

“正好撞见了。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丢了多着急啊。再说也不必我出谋划策、亲自解救,跑跑腿而已。”

凌先生说:“你是个厚道人。”显然不太相信陈横的说辞。

—·—

那两个溜进学校的笨贼很快也被白老板的人找到了,逼问几句就什么都招了。

他们两兄弟来上海讨生活,有力气、会开车,本不至于失业,奈何都好吃懒做,学了几天溜门撬锁,便成了侵门入户的常客。

此番有人出钱请他们“运货”。雇他们的人好生絮叨,叫他们先打晕司机,防止他回去报信,然后躲车里假装司机,等余小姐过来后趁机绑架。

司机、余小姐连同她家载人的轿车都有相片,行动前给兄弟俩反复看过。

他们按计划打晕了司机,脱掉外衣捆起来塞进车里,却迟迟等不来余德茵,心中愈发焦急,想着做都做了,岂有半途而废之理,索性开走了车,又寻了一处僻静墙根,溜进学校碰运气。

该说不说,大抵蠢人运气都好点,竟真让他们找到了余德茵,就是旁边还有个丫头着实碍眼,她们俩迟迟没有分开的意思。他们害怕事迟生变,下定决心说干就干。抓人的过程中,由于平宜挣扎太激烈,两兄弟一致认为她是个容易生事的,不能放了她,反正绑都绑了,两个也不嫌多。

凌先生说:“这便纯属自作聪明了。”

看时间,看门人和天庆进来找人的时候,这兄弟俩刚搬完第二个女孩,驾车逃离。

雇佣他们的人要求绑到人后,先去指定地点交接余德茵,之后继续开车载着司机小王,离租界越远越好,到僻静的乡下找条沟头扔了就行,不必弄死。眼下深夜最冷的时候还会结霜,这种气温让人单衣冻上一宿,和谋杀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两兄弟做事颠三倒四,半路经过一个棚户区,随手就把小王扔了,然后才去指定地点交接余德茵,人錢两讫之后,把车原地一扔,自己走了。

陈横听到这儿,不禁摇头感慨:得亏遇见的是两个笨贼,如果严格执行原计划,找起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

在凌公馆等到了凌晨三时许,两个女孩终于被送了回来。

余太太和余德荃俱都赶到门外去迎,只听得好一阵哭喊,又好一阵怜惜,且有得叙。

陈横一抬眼,平宜独自走了进来,仔细观察,并无大异常,眼下有些青,肩膀微塌,神态略显萎靡。

考虑到自己只不过是个热心帮忙的房客,若显得过于关切,反而招人怀疑,他没有像余德茵母兄那样追出去。

陈横轻抚平宜后背,唤她谢过凌先生搭救之恩。凌先生忙表示不用,关切道:“炉子上坐着姜汤,快给孩子盛一碗来。”

平宜木然地捧碗喝了,看着余家母子和凌先生围着余德茵嘘寒问暖。

余德茵在学校才遭欺负,又被蟊贼绑架,积攒了满腹委屈,和她母亲抱着哭作一团。

陈横纳闷,问平宜,“平常就数你哭得最大声,这会子倒不响了?”

平宜说:“哭也没用。”好不潇洒,连陈横都佩服起她的心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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