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岩壁与心墙 第48章 第 48 章

周六的晨光比往常更柔和些，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卧室地板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带。宇佐木是被身边人的动静吵醒的，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有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画纸，笔尖轻轻在纸上滑动，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温柔。

“醒了？”有栖听到动静，立刻停下笔，转过身看向宇佐木，语气里满是笑意，“再睡会儿吧，我看你昨晚没睡好，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宇佐木摇了摇头，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落在那张画纸上——画纸上画的是训练馆的岩壁，岩壁下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正在指导另一个人调整动作，旁边还有个少年背着攀岩包，一脸期待地看着岩壁，正是她、有栖和苣屋的模样。线条不算精致，却把每个人的神态都勾勒得格外鲜活，尤其是她指尖抵着岩壁的细节，连指节的弧度都看得清。

“这是你画的？”宇佐木拿起画纸，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的线条，心里满是暖意。有栖很少画画，只有在特别开心或者想记录某件事的时候，才会拿出画纸动笔，没想到他会把训练馆的日常场景，这么用心地画下来。

“嗯，早上起来看你还在睡，就想着把咱们平时的样子画下来。”有栖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触感，“你昨天不是说，心里还惦记着攀岩吗？我查了一下，训练馆旁边新开了一家室内攀岩场，老板之前是专业攀岩教练，设计的路线都比较温和，适合新手或者像你这样重新捡起来的人。今天咱们先去那里看看，要是你愿意，就试着爬一爬，我陪着你，全程都不离开。”

宇佐木拿着画纸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感动。她知道，有栖是记着之前在训练馆门口说的话，更知道她因为隆二那条带着“旧伤”字眼的短信，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安稳。他没再提隆二，也没追问她是否想清楚，只是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帮她转移注意力，帮她重新鼓起面对岩壁的勇气。

“可是……”宇佐木的声音轻轻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画纸的边角，“我好久没碰过岩壁了，上次站在上面还是三年前，而且我怕……我怕爬到一半，又想起受伤的样子，到时候连下来都不敢。”

那次旧伤像一道刻在骨子里的疤，不仅让她放弃了即将到来的全国比赛，更让她对高高的岩壁产生了本能的恐惧。后来就算偶尔去训练馆，也只敢站在岩壁下指导苣屋，连伸手触碰岩壁顶端的勇气都没有。

“没关系，咱们不着急，也没有任何要求。”有栖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她攥紧画纸的手指，避免纸张被揉皱，“咱们去那里不是为了非要爬多高、完成多少路线，就是去试试——先摸摸岩壁的触感，感受一下安全带的重量，要是站在地面上觉得踏实，就试着踩第一块岩点；要是爬了两步觉得害怕，就立刻喊停，我会马上拉你下来，绝不会让你有半分危险。”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而且苣屋今天说要提前去训练馆加练，等咱们从攀岩场回来，正好能去看看他的进度。你上次不是说，他最近在练难度系数3.8的路线，还差一点就能顺利完成吗？说不定今天就能看到他突破自己。”

宇佐木看着有栖认真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画纸上那个站在岩壁下、眼神坚定的自己，心里的犹豫渐渐被感动取代。她知道，有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帮她驱散心里的阴影，帮她找回曾经的自己。如果一直躲在恐惧里，不仅会辜负有栖的心意，也会永远被旧伤困住。

“好啊，那咱们今天就去攀岩场看看。”宇佐木抬起头，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坚定，“不过你可别笑我，要是我爬得比苣屋还慢，或者爬一半就僵在上面，你可得多喊几声加油，别让我太尴尬。”

“肯定不会笑你。”有栖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不管你爬得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而且慢慢来，就像你教苣屋那样，一步一步找节奏，总有一天，你能重新站在你想站的岩壁上，完成当年没做完的事。”

两人洗漱完，一起在厨房准备早餐。有栖煎着鸡蛋，动作熟练地把控着火候，金黄的蛋液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宇佐木则在一旁切着面包，还特意把番茄切成薄片，夹在面包里——那是有栖最喜欢的吃法，说这样能中和面包的干涩，多几分酸甜的口感。

偶尔，宇佐木会抬头看向有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客厅里弥漫着早餐的香气，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餐桌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份日常的温馨，让宇佐木暂时忘了隆二的短信，忘了心里的不安，只觉得踏实又幸福。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东西，朝着新开的攀岩场走去。路上，有栖特意绕了一条风景好的小路，路边种满了樱花树，虽然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但枝叶繁茂，层层叠叠的绿叶像一把把撑开的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风吹过的时候，树叶轻轻晃动，光影也跟着摇曳，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

“你看，前面那家花店新到了向日葵。”有栖指着路边的花店，拉着宇佐木停下脚步，“你不是说向日葵看着就有活力，能让人心情变好吗？要不要买一束，等会儿放在攀岩场的休息区，也能添点热闹。”

宇佐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花店门口摆着一大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盘朝着阳光的方向，看着格外耀眼。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啊，买一束吧，放在休息区，说不定还能给其他攀岩的人带来好心情。”

两人走进花店，选了一束开得最艳的向日葵，店主还贴心地用牛皮纸包好，系上了一根米白色的丝带。宇佐木抱着向日葵，指尖偶尔会碰到柔软的花瓣，心里的愉悦像潮水一样慢慢涌上来，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些。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新开的攀岩场。攀岩场的门面不算大，但装修得很温馨，门口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写着“拾岩”两个字，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攀岩人图案，格外可爱。

推开门走进攀岩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岩壁的石灰味扑面而来，却不让人觉得刺鼻。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一侧是不同难度的攀岩墙，从入门级的2.5系数到进阶的4.0系数都有，岩壁上的岩点颜色鲜亮，还标注着不同的路线；另一侧是休息区，摆着几张柔软的沙发和桌子，墙上还挂着一些攀岩比赛的照片。

“欢迎光临！”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请问是第一次来吗？需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路线，或者帮忙穿安全装备吗？”

“麻烦你了，我们是第一次来，主要想试试入门级的路线。”有栖笑着回应，指了指身边的宇佐木，“她之前练过攀岩，后来隔了几年没碰，今天想重新捡起来，麻烦你推荐几条温和点的路线。”

“好的，没问题。”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宇佐木身上，语气里满是鼓励，“入门级的话，推荐你们试试左边那面2.8系数的墙，岩点间距比较大，高度也只有三米左右，很适合重新适应的人。我先带你们去穿安全装备，再给你们讲解一下保护绳的使用方法。”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到装备区，拿出合适尺寸的安全带、安全帽和防滑手套，耐心地教他们怎么穿戴。有栖先帮宇佐木把安全带系好，手指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卡扣，确认没有松动后，又帮她把安全帽戴好，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会不会勒得慌？要是不舒服，咱们再调整一下。”

“不勒，很舒服。”宇佐木摇了摇头，看着有栖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暖意。她也伸手帮有栖整理安全带，指尖碰到他腰侧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因为隆二短信产生的一丝隔阂，似乎在这样的互动里渐渐消失了。

穿好装备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2.8系数的攀岩墙前，详细讲解着保护绳的使用方法：“保护的人要站在岩壁正下方，双手握住保护绳，保持一定的张力，攀岩的人往上爬的时候，慢慢放线；要是想下来，或者遇到突发情况，就轻轻拉绳子，就能把人平稳地放下来。你们可以先试试，有问题随时喊我。”

“好的，谢谢你。”有栖点了点头，主动走到岩壁正下方，双手握住保护绳，眼神认真地看着宇佐木，“我准备好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试着往上爬，不用急，我会一直拉着绳子，不会让你掉下来。”

宇佐木走到岩壁前，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岩壁上的岩点。粗糙的岩点划过指尖，带着熟悉的触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攀岩的场景——那时候她才十岁，跟着教练第一次站在岩壁前，也是这样紧张又期待，最后在教练的鼓励下，顺利爬到了顶端，还兴奋地对着下面的父母挥手。

只是后来，这份热爱被旧伤打断，再触碰岩壁，心里多了几分恐惧。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岩壁顶端，又低头看向下方的有栖——有栖正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双手紧紧握着保护绳，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我开始了。”宇佐木对着有栖说了一声，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上方的一个红色岩点，左脚踩在下面的黄色岩点上，慢慢用力，身体缓缓向上抬起。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很紧张，每爬一步都格外小心，眼睛紧紧盯着岩点，生怕踩空。有栖在下面一直轻声鼓励她：“做得很好，下一步可以踩右边那个蓝色岩点，间距不大，很容易够到。”“不用慌，保持身体平衡，慢慢来就好。”

在有栖的鼓励下，宇佐木渐渐放松下来，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她按照之前的习惯，找着岩点的节奏，双手和双脚配合着，一步一步往上爬。阳光透过攀岩场的天窗洒下来，落在她身上，温暖的触感让她更加安心，心里的恐惧也渐渐被兴奋取代。

大概爬了两分钟，宇佐木的手终于碰到了岩壁顶端的红色标记——她爬到顶端了！

“我爬到了！有栖，我爬到顶端了！”宇佐木兴奋地对着下方的有栖大喊，声音里满是激动，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泛红。这是她受伤三年来，第一次重新爬到岩壁顶端，虽然只是三米高的入门级路线，却让她觉得格外有成就感。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有栖也格外开心，语气里满是骄傲，“现在想下来吗？我慢慢拉绳子，把你放下来。”

“嗯，好。”宇佐木点了点头，松开握住岩点的手，身体慢慢向后仰。有栖轻轻拉着保护绳，保持着平稳的速度，把她慢慢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宇佐木立刻朝着有栖跑过去，紧紧抱住他：“有栖，我真的爬到顶端了！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敢爬了，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有栖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温柔，“你一直都很勇敢，只是被心里的阴影困住了。只要你愿意尝试，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也笑着走过来：“你真厉害，第一次重新尝试就能爬到顶端，比很多新手都厉害。要是想挑战一下，可以试试旁边3.0系数的墙，难度只高一点，很适合进阶。”

宇佐木看向3.0系数的岩壁，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有栖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要是想试试，咱们就去挑战一下；要是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区坐会儿，抱着向日葵晒晒太阳，也很舒服。”

“我想试试。”宇佐木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坚定，“刚才爬2.8系数的墙，感觉还不错，想试试更高一点的路线。”

“好，那咱们就去试试。”有栖笑着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到3.0系数的岩壁前，再次握住保护绳，“准备好了吗？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准备好了！”宇佐木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握住岩壁上的岩点，开始向上爬。这一次，她比刚才更自信了，动作也更流畅了，虽然岩点间距比刚才小了一点，但她还是顺利地往上爬着，偶尔遇到不好踩的岩点，在有栖的提醒下，也能很快找到解决办法。

就在她快要爬到顶端的时候，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虽然震动很轻，但在安静的攀岩场里，还是让她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这个震动，让她瞬间想起了隆二的短信，心里的不安突然涌了上来，手上的力气也瞬间卸了大半。

“怎么了？”有栖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岩点不好握？要是觉得害怕，咱们就先下来。”

宇佐木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试图把隆二的影子从脑子里赶走：“没、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分神了。我再试试，马上就能到顶端了。”

她重新集中注意力，伸出手，想要握住顶端的岩点，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怎么都握不稳岩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她心里渐渐有些慌了，身体也开始晃动起来。

“宇佐木，别勉强自己！”有栖看到她的样子，立刻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握着保护绳，“要是握不稳，就别再试了，我现在把你放下来，安全最重要。”

宇佐木看着下方的有栖，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顶端，心里满是不甘，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她无法再坚持。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失落：“好，我下来。”

有栖轻轻拉着保护绳，把她平稳地放了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宇佐木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身体微微晃了晃，有栖赶紧扶住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失落。”宇佐木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语气里满是自责，“明明就差一点了，却因为分神没能爬上去，还让你担心了。”

“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栖帮她把安全帽摘下来，轻轻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第一次挑战3.0系数的路线，就能爬到这么近的地方，已经很厉害了。分神很正常，咱们下次再来，肯定能顺利爬到顶端。”

他牵着宇佐木走到休息区，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拿出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先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咱们今天已经很棒了，不用追求完美，只要你觉得开心，觉得有进步，就够了。”

宇佐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心里的失落渐渐平复了一些。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向日葵，又看了看身边的有栖，心里满是感激——有栖总是这样，不管她做得好不好，都会一直鼓励她，支持她，从来不会让她觉得孤单。

“有栖，谢谢你。”宇佐木轻声说，“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不敢重新站在岩壁上，更不敢挑战新的路线。有你在身边，我觉得特别安心。”

“傻瓜，咱们是恋人，我陪你、支持你，都是应该的。”有栖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温柔，“以后不管是攀岩，还是其他事情，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咱们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一起找回你曾经的热爱，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宇佐木点了点头，靠在有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边的温暖。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向日葵上，把花瓣衬得更加金黄，攀岩场里偶尔传来其他人的笑声和鼓励声，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只是她心里清楚，刚才那阵手机震动，还是让她想起了隆二的短信。虽然现在有有栖陪着，心里很安心，但隆二就像一根隐藏的刺，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带来不安。她不知道，这份平静的幸福，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隆二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有栖看了看时间，对宇佐木说：“时间差不多了，苣屋应该快结束加练了，咱们去训练馆看看他吧，顺便跟他分享一下你今天攀岩的好消息。”

“好啊。”宇佐木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想看看苣屋今天有没有突破那条3.8系数的路线，要是他做到了，咱们晚上可以请他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