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心照不宣 第6章 得花心思

这一幕，丝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叶子的眼中。

她原本带着感激和一丝隐秘期待的目光，在看见孟宴臣的手自然而亲昵地搭上那位陌生女子肩头时，瞬间凝固。那位女子明艳夺目，气质卓然，与孟宴臣站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登对。孟宴臣低头与她耳语时，侧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温度的笑意。

叶子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方才被解围时升起的些许暖意和幻想，顷刻间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手指微微收紧，握得指节有些发白。

不，她比起那位女子更有优势，不管她是谁，我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眼见孟宴臣带着那位女子朝这边走来，叶子迅速收敛心神，假装要去收拾旁边的空桌，对着卡座方向匆匆鞠了一躬，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范宁在孟宴臣的引导下落座，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叶子离开的背影，随口问道：“所以，刚才那位是？”

肖亦骁抢先一步，语气热络地解释：“叶子啊，就是在这儿勤工俭学的学生，挺不容易的。刚才那事儿纯属我让宴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范小姐您可千万别介意哈！”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摆手。

“你是……？”范宁露出一个礼貌的询问表情。

“哎哟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肖亦骁一拍脑袋，笑容爽朗，“我是孟宴臣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发小，肖亦骁，也是这‘镜界’的老板。范小姐大驾光临，必须给面子，今晚想喝什么随便点，都算我的！”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来来来，加个微信，以后您来提前招呼一声，最好的位置给您留着！”

“那先谢谢肖老板了。”范宁从善如流地亮出二维码，在肖亦骁扫码的间隙，飞快地给孟宴臣递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我原本是打算做这个东的，”孟宴臣耸耸肩，佯装无奈，语气里却带着只有在熟人面前才有的松弛，“但老板这么热情，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他顺势在范宁身边的沙发扶手上随意地靠坐着，长腿交叠，姿态是从未有过的闲适。

“正好，”他侧过头，声音放低了些，仅限两人可闻，“我让秦诺整理了些关于‘竹语’的资料，本来想发你，还没顾上。晚点我发你邮箱。”

“好，那就先谢过小孟总的‘学习资料’了。”范宁莞尔，并未提及自己白天的工厂之行。事情未明朗前，她习惯保持信息优势。

“哎哎哎？怎么我刚加个微信的功夫，你俩就说上悄悄话了？”肖亦骁凑过来，脸上写满了好奇，“所以，你们二位这情况……”他话语含糊，意思却明晃晃的。

“如你所见，”孟宴臣朝肖亦骁努了努嘴，语调里带着几分罕见的顽劣，“相亲啊。” 神情是范宁没见过的放松，让她不由得微微侧目——原来他在至交好友面前，是这般模样。

“嗯，”范宁不嫌事大地添了把火，“考察阶段，友好交往中。”

“噗——”一旁的沈薇差点呛了酒，惊讶地看向范宁，“不是，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这个？”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语气开始严肃，“范宁你认真想好了？”眼看闺蜜要误会，范宁连忙将话题引回正事：“我是要问你之前推荐的中草药种植园的事。”

“哦，那个啊！”沈薇立刻被带偏，“简单，我小舅舅就搞这个，他那园子规模不小，好像还涉及初步加工。考察我帮你约！哎——”她眼珠一转，目光在孟宴臣和范宁之间打了个转，促狭地说：“不如让小孟总陪你一起去呗？刚不还说要多向小孟总‘学习’嘛！小孟总，这个月哪天方便呀？”

话题猝不及防抛到自己身上，孟宴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了范宁，眼神带着询问。“小孟总，”范宁笑着将球踢回给他，“沈薇问您呢。”

孟宴臣接收到她眼中并无抵触的信号，接口道：“这个月最后一个周末如何？范小姐方便吗？”

“小孟总可以，我自然就可以。”范宁答得从善如流。

“成！那就这么定了！”沈薇一拍手，很是满意。

时间在肖亦骁和沈薇热络的八卦分享中悄然流逝。孟宴臣和范宁虽然只是偶尔加入话题，但在这种毫无压力的氛围下，两人之间的交谈也明显比以往更加轻松自然，有了几分朋友间闲谈的意味。眼看夜色渐深，范宁看了眼时间，示意该散了。孟宴臣侧头对她说：“你刚才也喝了酒，我给你叫个代驾吧。”

“好，麻烦了。”范宁点头。

然而，当代驾司机到达，从电动踏板上下来的人竟是叶子。她穿着代驾公司的背心，脸上带着些微腼腆和不易察觉的期待。“孟总……晚上好，我是您预约的代驾司机，叶子。”她轻声说着，顺势就要将踏板车往孟宴臣那辆显眼的座驾方向推去。

“等等，”孟宴臣及时开口，“我今天是帮范小姐叫的车，麻烦你送她安全回家。”他侧身，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范宁。

范宁的目光在叶子和孟宴臣之间短暂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轻声道：“哦——不愧是，勤、工、俭、学。”她的话调平缓，却像细针般精准地刺破了某种微妙的氛围。叶子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安排，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失落。她迅速转过身，对着范宁微微鞠躬：“对不起范小姐，我搞错了。您好，我是叶子，很高兴为您服务。”

范宁没再多言，利落地将自己的车钥匙抛了过去，叶子慌忙接住。“知道，很努力的叶子小姐。那就麻烦你了。”说罢，她转向孟宴臣，眼含戏谑，“小孟总，安排得真周到，很贴心。”

孟宴臣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看着范宁，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到家后发个消息。”

范宁笑了笑，不再多言，遥遥和肖亦骁和沈薇道别，随即拉开了自己车的后座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车辆平稳驶入夜色。短暂的沉默后，叶子像是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范小姐，刚才在酒吧，孟总的出手帮忙……”

“没事。”范宁靠在椅背上，目光掠过窗外流转的霓虹，语气平和却意有所指，“我刚刚听肖老板提了句，你在勤工俭学。靠自己努力生活的人，没什么可丢脸的，反而值得尊重。”她这话，既是回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叶子似乎松了口气，话匣子也打开了少许：“孟总他……人真的很好，很有礼貌，特别尊重我们这些服务人员。”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像是无意间流露的感慨：“我听说孟总还有个妹妹，他对妹妹特别好……好像，还有客人说过，我侧面看起来，有点点像他妹妹呢。”她语气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也许……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孟总今天才会特别帮我一下吧。”

“妹妹？”范宁心中微动。是了，当初做背景调查时，资料上的确提过孟宴臣有个当医生的妹妹。但奇怪的是，今晚这样的场合，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无论是孟宴臣还是肖亦骁，都不曾提及这位小姑子。

“长得像妹妹，所以就帮忙？”范宁在心里玩味着这句话。叶子是出于何种心态，特意将这件事点给她听？是无心之言，还是某种隐晦的宣告？

难不成，孟宴臣私下里是“妹控”？这倒是个背景调查里没有捕捉到的信息。如果真是如此……范宁的思绪飞速运转。那么，为了未来可能存在的、更加“稳固”的婚姻关系，这位尚未露面、却似乎对孟宴臣有着特殊影响力的小姑子，无疑就成了一个必须提前“搞定”的关键人物。

范宁回到家，卸下一身紧绷，优哉游哉地泡了个漫长的热水澡。待她裹着浴袍、擦着湿发走出浴室时，已是近一个小时后。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孟宴臣在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名为“竹语相关”的压缩文件。

她倒了杯水，抱着笔记本电脑窝进沙发，解压文件。点开主文档，内容的详尽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从竹语的创立背景、发展脉络到各系列产品的市场表现分析，一应俱全，甚至连一些早已下架的早期产品资料都收录在内。然而，真正让她挑眉的，是文档中遍布的批注，准确来说，是用不同颜色进行的各种提示。范宁像在解谜题般，饶有兴致地解读着每一种颜色背后的潜台词，试图还原孟宴臣的分析逻辑：红色圈出夸大其辞的宣传用语，蓝色标注成本与宣称价值明显不符的成分，黄色高亮供应链中可能存在风险的环节，下划线则划出了财务数据中耐人寻味的勾稽关系。

范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一个半小时悄然流逝。“含金量确实高，”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对这位未来“合伙人”的专业能力有了更直观的认可，“国坤的继承人，倒也不是虚名。”

范宁拿起手机，点开与孟宴臣的对话框，指尖轻快地敲下一行字，语气里带着她特有的、介于真诚与戏谑之间的调子：

「能得小孟总如此关照，倒是竹语的荣幸了」

信息发出后，她并未期待立即回复，正想着放下手机继续研究，屏幕却在下一秒亮起。孟宴臣的回复简单直接，「好的猎物，值得多花些心思。」

好的猎物？他这话，可有别的指代？不过无论他原意如何，这句话本身，已然是将他自己和她划到了同一阵营。范宁唇角微弯，回了一个拉弓瞄准的卡通表情包，然后，她的目光便重新沉静下来，回到了电脑屏幕上那份详尽的文件。

文件末尾的一段突兀的补充材料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张模糊的网站截图和几行简短的通讯文字，记录着“竹语”旗下名为“花暮口红二代”的产品，在2023年曾发生过上市仅一周便紧急下架，随后又迅速重新上架的事件。这段信息没头没尾，像是随手粘贴，却与前面详尽的标识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范宁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孟宴臣不会无故放矢，这无疑的另一种程度的强调了。“没办法啦，”她对着屏幕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狩猎般的兴奋，“既然我和小孟总都挑上你了，那就先拿你开刀吧。”

她拿起手机，给助理周明留言了一条信息：「关于竹语优先处理：深挖林莹和苏青的老家社会关系，重点排查她们老家周边区域，尤其是小型加工厂或作坊。目标，找到花暮口红真正的生产地。」

云南的确是片沃土，种植和培育都方便，她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锐利，但也正因为山高路远，更容易藏住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范宁放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条语音， “哦对了，周明，明天上班第一件事，和我讲讲小孟总的妹妹，许沁。”

所以明天周明的报告，能报告到什么程度呢？检验打工人的时刻来了……（疯狂代入本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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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得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