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月光如旧 第3章 第 3 章

我是鸡六，是鸡家一族飞得最高的鸡。

我有两个主人，一个叫无限，一个叫北河。

我还有一个老伙计，是大橘。

我飞得很高，甚至能飞到房顶上面。

房顶上除了我这只鸡，还有晒太阳的大橘和偶尔休息的鸟。

大橘真是个好猫，身上软绵绵的，靠着很舒服。

我和大橘经常在房顶晒太阳，偶尔也会四处溜达。

最开始，还有人类来赶我回鸡棚，甚至无限主人也被叫来了。

无限主人就站在院里，抬头望着我和大橘。

我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出来散个步，为什么这群人这么惊讶。

我歪着头看无限主人，无限主人也抬头看着我们。

我看见他轻轻笑了笑，对着我说：“要小心一点，不要摔下来了，也不要伤到其他人。”

无限主人还让其他人不用再赶我们：“他们不会破坏东西，不用在意的。”

无限主人真是个好人。

没有人类打扰我和大橘，我们两个就经常在房顶散步。

去这看看，去那躺躺，大橘还带着我偷偷去看两个主人。

我看见北河主人躺在床上睡觉，也看到无限主人处理公务。

真稀奇，无限主人只有在处理公事时才难得话多。

不过在房顶溜达的日子不总是安全的。

有一次突然下了大雨，一点预兆都没有。从第一滴雨落下，到变成倾盆大雨，就在很短一瞬。

那时我和大橘已经准备下去，但雨水来得太快，我脚下一滑，就从房顶摔了下去。

而且因为下雨了，我扇翅膀也飞不起来。

大橘本来伸出爪子想捞我，但下雨房顶太滑，他也差点掉下去。

我以为就会这样摔到地面，却没想到被人接住了。

那是一双很温暖的手。

然后我就被那个人抱到了怀里。

我抬头去看，发现是无限主人。

无限主人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而是先去把大橘也接了下来。

大橘看上去很好，三两下就爬上了无限主人的肩膀。

无限主人见大橘没事，也是放了心，才来低头看我。

我有些心虚，只轻声叫了几下。

摔下来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到，爪子那里有些疼。

无限主人似乎也发现我受了伤，眉头皱了皱，然后就抱着我走了。

我用脑袋蹭了蹭无限主人，希望他不要生气。

但他什么也没说，一如平时话少。

我被带到了一个屋里，北河主人就在那里。

我被无限主人捧着，送到北河主人面前。

“它受伤了。你会治吗？”无限主人这么说着。

北河主人凑了过来，看了看我受伤的地方。

“问题不大，只是擦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北河主人又摸着下巴看着我：“这几天就不能再在房顶跑了，好好在鸡棚待着，知不知道？”

“咕。”我知道了，这几天会老老实实养伤的。

但伤好了以后，房顶还是要上的！

北河主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从无限主人怀里抱走我，带我包扎去了。

北河主人和无限主人真好。

我会一直爱他们。

在窝里养了几天伤，我就又开始在房顶放飞跑了。

真好。

房顶能看到很多风景，也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每次回到鸡棚，都会有小鸡崽跑来我身边，就为了听我讲故事。

为了满足后代和同代的好奇心，我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讲好玩的事。

只是，也不全是有趣的。

就像有一次，我看到无限主人生病了。

很难想象对不对，无限主人那么厉害，那么强大，居然也会生病。

虽然我不懂北河主人为什么一脸的嫌弃。

“厉害了啊，做的饭堪比鹤顶红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把自己毒成这个样子的。”

“也是多亏了你不同常人，这才没什么大事。”

“你说说你，非要自己下厨干什么？府里这么多人，你随便叫一个人起来都行啊。”

“让城里百姓知道了这件事，还要以为我们一群人欺负你一个人呢。”

无限主人面瘫着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很不健康。

“昨夜回来晚了，其他人都睡了。”无限主人试图为自己辩解。

北河主人正端着碗，一点点给无限主人喂药：“那你就自己进厨房做饭了？”

“嗯。”无限主人理直气壮地点头。

北河主人冷嘲热讽：“为了不浪费粮食，你还是远离厨房吧。”

无限主人没有吭声，老老实实地喝药。

所以，无限主人因为饿了，自己做了饭，然后把自己搞中毒了？

鸡疑惑，鸡不解，鸡不明白。

作为飞得最高的鸡，我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风景，却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帝。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人，见到无限主人的时候他笑得很开心。

无限主人和北河主人那会正在坐在院里喝茶，见到这个人时，两个人喝的茶都差点呛出来，连忙起身看向来人。

一向面无表情的无限主人难得表情丰富，带着生气与无奈地看着这个人。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无限主人想对这个人见礼，却被阻止了。

“我微服私访，执剑走江湖啊。”这个人回答。

“……”这是北河主人。

“……”这是无限主人。

“……？”这是疑问的我和大橘。

一瞬间，院里都沉默了。

“陛下坐吧。”无限主人恢复了平静。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院里喝茶。

我用翅膀碰了碰大橘：“这人谁？”

大橘趴窝在房顶上，爪子抵着下巴：“应该是传说中的皇帝，兴帝。”

“我听北河主人说过，无限曾为兴帝效力过，他们关系很好。”

我缩了缩翅膀，努力降低存在感：“这个皇帝脾气好吗？看到会上房顶的鸡会抓走带到皇宫里面吗？”

大橘拍了拍我的鸡脑袋：“不要慌。这个世界妖怪都这么多，一只会飞上房顶的鸡算什么。”

“噢，也是。”我放下了心，松了松翅膀，探着头去看下面的人。

三个人聊得还挺开心的。

这么看，皇帝也没有那么恐怖嘛。

作为飞得最高的鸡，或许是上蹿下跳惯了，我的身体很好，熬走了好几代的同辈。

只不过一年年过去，我和大橘都老了。

我们上不去房顶了，只能窝在躺椅上晒太阳。

看着日渐年迈的我们，北河主人和无限主人的眼里也带了一丝不舍与伤感。

作为一只鸡，能活这么久已经很难得。

我不害怕生命的终结，只是不想主人们伤心。

以前的长辈，他们去世后都会被主人埋到树下。

我们从自然中来，也将回到自然中去。

我们鸡从不畏惧死亡。

只是，我不想主人难过。

我和大橘商量了很久，觉得得留下点什么东西给主人们。

我老了，飞不动，也快走不动了。

只能使唤着后辈的年轻鸡，让他们收集了我的窝里掉落的羽毛。

大橘也收集了自己掉的毛。

趁我们还有力气，我们带着两个主人来到这些羽毛和毛发前面。

“喵呜。”

“咕咕。”

主人，这是我的毛，留给你们做纪念。

我总会离去，所以不要伤心。

我永远爱你。

亲爱的主人。

北河主人听不懂我和大橘的话，但看着我们的动作，他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蹲下身，将我和大橘揽在怀里：“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无限主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好了羽毛和毛发。

在一个冬天，我的生命结束了。

大橘比我走得要晚，那会的他被北河主人抱着，然后被轻轻地放到我的身边。

我躺在鸡窝里，后辈挤在我的身后，大橘趴在我的身边，两位主人站在我的身前。

真好。

我这一生所珍视的都在这里了。

在我视野归于黑暗前，我感受到毛绒绒的爪子拍着我的翅膀，就像平时我们一起晒太阳时一样的温暖。

我听到无限主人和北河主人一起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晚安”。

晚安，我的后辈。

以后就没人给你们讲故事了。

晚安，我的老朋友。

我先走一步了。

晚安，我的两个主人。

我永远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