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月光如旧 第2章 第 2 章

我是鸡三。

我是这一代最聪明的鸡。

鸡一是我的母亲，她已经去世有三年了。

母亲生前一直在念叨一个叫无限的人，我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完全想不出他的样子。

我的主人是北河。

主人很好，还养着一只会保护我们的大橘。

有段时间，我其实很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一直念叨无限这个人。

后面我发现，主人也会经常提到这个名字。

他是谁？

他去哪了？

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一天天过去，一年又一年过去。

在一个夏日，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这个人。

主人和大橘正躺在躺椅上，我也在树荫下乘凉。

一个人进到院子，他是个面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主人的那一刻倒是弯了弯唇角。

“嚯喔！你叫什么来着？！”主人阴阳怪气地看着面瘫人。

“我是无限。”

原来他就是无限。

母亲和主人一直挂念的人，就是他。

主人嘲讽了无限几句，无限也不在意，说他有了去处，便来找主人。

奇怪的人类。

为什么他有了去处才来找主人？

后面，我大概明白了。无限只是不想主人跟着他漂浮不定吧。

有了去处，便有了归处。

就像我们搬家，几乎把整个家都搬走一样。

那是我们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和情感。

是不论跑多远去找吃的，都要回来的地方。

我们要搬家了，去无限所说的封地。

无限虽然是个面瘫，但是个好人，和主人一样。

主人会帮着无限做事，闲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诊，给城里的百姓治治病。

新的家和以前的家好像没有区别，我们鸡仍旧生活在鸡棚，有着自己的窝。

我们散步的地方小了不少，没有山林供我们上蹿下跳。

主人依然会亲自喂我们，偶尔还会拉着无限一起过来。

主人会把米塞到无限手里，教他怎么撒，怎么投，怎么看懂我们的声音和动作。

我们鸡也会打架，尤其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但我是我们这一代最聪明的鸡，才看不上打架这种行为。

我一向以理服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总是在我准备和其他鸡讲道理时扒拉开我们。

主人看上去比之前开心多了。

母亲一直觉得主人是寂寞的，我也这么觉得。

主人是个人类，他需要同类。就像我们鸡，也会报团取暖。

虽然也会吵架打闹，但更多时间还是和平相处的。

如今主人也终于找到伙伴了。

他不会再偶尔落寞地看着某个地方，也不会独自在夜里望着月亮。

他的身边，有了同行者。

真好啊。

无限是个好人，而且他每次喂我们的时候撒的米粒都很均匀。

我们完全不会因为抢不到吃的而打架。

他真是个好人。

不过，我能看懂主人的不开心，却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是因为他是个面瘫吗？

大概不是吧。

这个人，好像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了。

作为一只被饲养的鸡，根本看不出来。

有时候我也会跳到他面前，和他对视。

我看着他，蹲下的他也看着我。

我们谁都不说话。

然后见我不动，他又会抬手摸摸我的头，然后掏出一把米粒，撒在我的附近。

他的手很温暖，和主人一样。

我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发现我依旧看不懂。

无限……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些好奇，却明白我注定找不到答案。

作为最聪明的鸡，或许是天妒英鸡，我的寿命并不长。

在来到新家的第四个冬天，我的生命便到了终点。

大雪覆盖了地面，一切都是银白。

我躲在自己的窝里。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同代和后辈。

我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也有两个很好的主人。

我并无遗憾。

再见，我的同伴。

再见，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