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偷心 第2章 掏心怪客

飘香楼是一座酒楼，这家酒楼有一个厨艺极好的厨子，据说跟宫里的御厨学过手艺，做得一手好菜。

因为饭菜口味极佳，这飘香楼的生意也总是很好。

正午时分，正是一天里客人最多的时候，酒楼上人声鼎沸，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伙计在其间穿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酒楼上人已经太满，掌柜已将客满的牌子立在了楼下，新来的人看到，也就只能离开了。

这时候飘香楼门口却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看也不看那牌子一眼，就准备冲到楼上去。

掌柜赶紧上来拦人：“抱歉抱歉，客官，小店此时已经客满，楼上实在没有地方了，您要不去别家吃，要不就在楼下稍候。”

这群人里打头的戴着顶斗笠，高颧微须，一双深陷的眼睛看人时，目光犹如鹰隼般锐利。

这个人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惹，掌柜在拦他的时候都有些犹豫。

但若再放人上去，自己的酒楼恐怕就要塌了，想到这里，掌柜咬咬牙，又说了一遍：“抱歉了客官，楼上已经客满，您就不必白上去一趟了。”

那戴斗笠的人道：“我不吃饭，我是来找人的，这楼上是否有一位长着四条眉毛的客人？”

与他气势汹汹的外表不同，这人说话竟然还挺和气。

掌柜一愣，道：“客官，我们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闲功夫去数客人长了几条眉毛？”

那人道：“那我就自己上去看看。”

说着他就纵身一跃，直接跃上了二楼的窗口。

这下掌柜的想拦也拦不住了。

那人上了楼，便直奔楼上的雅间。

当他推开楼上最大那间雅间的门时，果然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这雅间比起外面来，可实在是宽敞太多了。

在这足可以摆下八张桌子的屋子里，只摆了一张桌子，而在这可以坐下八个人的桌子旁，又只坐了一个客人。

那个人正悠闲地喝酒吃菜，对于有人贸然推开了自己的门，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每喝下一口酒，嘴唇就忍不住愉快地一抿，嘴唇上面那两撇小胡子，也跟着翘一翘。

他的这两撇胡子长得极秀气，看起来竟与他的眉毛一模一样。

这可不就是那四条眉毛吗？

戴斗笠的汉子站在门口，道：“我发现这里的老板真不会做生意。”

四条眉毛的客人喝下一口酒，道：“穿膛锏宋雪明跑来看我吃饭，就是为了跟我讨论人家的生意经？”

宋雪明笑道：“没想到一年前京城一面之缘，陆小凤还记得！”

陆小凤倒不打算跟他叙旧，他问道：“宋兄为何说这里的老板不会做生意？我看他家的生意可是好得很，不然你怎么会找不到地方坐，跑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宋雪明道：“这屋子这般大，足可以摆下八张桌子，坐上几十号人，他却拿来给你一个人占了，这岂不是不会做生意？”

陆小凤摇头道：“这你可就错了。”

宋雪明道：“哦？”

陆小凤道：“他们只需要伺候我一个人，赚得却比伺候八张桌子的客人加起来还多，这生意难道不划算？”

宋雪明恍然大悟：“对，我怎么忘了，陆小凤出手，从来都很阔绰。”

陆小凤示意宋雪明坐下说话，道：“生意经谈完了，宋兄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宋雪明刚一坐下，就是一声叹息。

陆小凤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道：“看来是个麻烦事。”

“确实是个大麻烦。”

“既然是大麻烦，那陆小凤就该走了。”说着，陆小凤已放下酒杯筷子，似乎就要站起身来离开了。

宋雪明急道：“你这就要走？”

陆小凤道：“对啊，难道我要傻傻地呆在这里，等你把麻烦送给我？”

宋雪明道：“陆小凤，你不要急着走，这个麻烦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迟早也会找上你，由我来找，总比那掏心怪客来找好些。”

“掏心怪客？”陆小凤道：“这是谁？我竟不知江湖上何时有了这号人物。”

宋雪明道：“你真的一点传闻也没听到过？”

“一点也没有。”

宋雪明又叹了口气，最近这几天，他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宋雪明叹息道：“最近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物，你知道这个人喜欢做什么？”

陆小凤不喜欢他这种讲故事的方式，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实在是很奏效。

陆小凤忍不住顺着他的意思问道：“喜欢什么？”

宋雪明悚然道：“他喜欢给人治病！”

陆小凤道：“这人竟然是个大夫？为何你说起这个大夫要一脸惊恐？”

宋雪明道：“大夫？他要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那我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若不是大夫，他为何要给人治病？”

宋雪明道：“他给人治的‘病’，根本就算不得病，你知道他都治些什么病吗？”

陆小凤也要忍不住叹气了，他无奈道：“什么病？”

宋雪明道：“你太爱干净了他要给你治洁癖，你太邋遢了他也要给你治邋遢病，甚至你跟女人上床时不脱袜子，他也觉得这是病，非要冒出来给你治一治！”

听到这里，陆小凤已拍着桌子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陆小凤笑了半天，才道：“如此看来，这个人倒是极有意思。”

宋雪明冷哼道：“你若是知道，他给人治完‘病’，都要把人的心脏挖出来带走，你大概就不会觉得有意思了。”

陆小凤收了笑容，摸着唇髭道：“嗯，这就不太好了。”

宋雪明道：“你若是知道，他已经挖走了哪些人的心，恐怕就会觉得更糟了。”

陆小凤道：“哪些人？”

宋雪明拍了一下桌子，忿忿道：“拥翠山庄李轻玄，唐门唐天情，五虎断刀门彭醉云，‘化愁剑’梅鹰，‘追魂掌’赵胡缨。”

陆小凤的脸色已有些变了：“他竟掏了这些人的心？”

宋雪明道：“千真万确。”

陆小凤道：“这些人的武功家世，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此人的武功要高到何种境地，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掏出心来？而且还不怕这些世家大族对他寻仇？”

宋雪明道：“所以此事甚是棘手，而且此人杀人毫无原则，只要是他觉得有毛病需要治的，他都会出手。”

陆小凤看了看宋雪明，道：“难道他也去找过你了？”

宋雪明摇头，苦笑道：“此人若是找过我，我又哪里还有命来见你陆小凤。”

陆小凤道：“他并未找你，你却要托我去找他。”

宋雪明道：“不错。”

陆小凤道：“为什么？”

宋雪明捏起了拳头，道：“我与赵胡缨是同门师兄弟，我们兄弟二人向来相互扶持，关系很好，他杀了我的师弟，我当然要报仇。”

陆小凤道：“其实你不用找我的。”

宋雪明一愣：“为什么？”

陆小凤耸耸肩，道：“这个掏心怪客不是喜欢给人治病吗？你总不至于一点怪毛病都没有吧？你可以把自己的毛病亮出来，引他上钩啊。”

宋雪明道：“此人行踪诡秘、去向成谜，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在哪里，我如此守株待兔，要等到何时去？”

陆小凤道：“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他。”

宋雪明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会的，你引他上钩，就要容易得多了。”

陆小凤瞪起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陆小凤的名声可比我大多了，陆小凤的毛病，当然也更引人注目些。”

宋雪明看陆小凤一脸无语的样子，接着道：“难道陆小凤没有任何毛病？”

陆小凤叹息道：“麻烦太多就是我最大的毛病。”

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来。

宋雪明也急急忙忙跟着起来，问道：“你可是同意帮忙了？”

陆小凤道：“谁说我同意了？那掏心怪客如此吓人，我可不想变成没心的死凤凰，我现在就要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他找到我，挖我的心。”

宋雪明急道：“大名鼎鼎的陆小凤，竟然是个缩头乌龟？”

陆小凤道：“大名鼎鼎的陆小凤，也是要命的，没命就喝不了酒，吃不了这么好的美味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跃出了雅间的窗外。

宋雪明想追，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陆小凤远远喊道：“宋兄，这里的座位可不好抢，我这雅间就留给你了，不用谢！”

宋雪明望着空中远去的人影，只能站在原地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