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眼前又是另一副景象,同样是在中天殿,眼前的白帝还是坐在熟悉的床边,同样孤寂的背影,抱着琉璃盏在说话,不同的是这次的柏麟,情绪很是不稳。
“计都,他们都死了,那些想要和我抢你的坏人全都死了,以后只有我陪着你了,你只有我了。”柏麟说着脸上的泪落在琉璃盏上,琉璃盏中的火焰明亮了几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泪水越落越多,琉璃盏也明明灭灭的。
柏麟想到归来复命的战神,想到他那天真的问题,想到他说修罗血溅在身上时的难受之感,心里揪的紧紧的,那剩余的一半心魂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不知是自己在疼,还是战神身体里的在疼。
“计都对不起,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不愿杀人,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好恨,我为什么不能做,计都我后悔了,我想你陪我说话,我好累,我错了,可是为了三界,为了那份不敢诉之于口的情,我连解脱都不能,你来梦里陪陪我吧,骂我杀我,都好啊!”
少年走近几步,听到这样的话,只觉那个柏麟好似魔怔了一般,竟是连他靠近都没发觉,只是抱着琉璃盏喃喃自语,看的人很是心慌,罗喉计都走到柏麟身边,大声喊人:
“你如今这样是在做给谁看?你让他屠尽自己的族人,你在这儿哭的再久,又能如何?他看不到的,他的苦楚不会减少,他的族人不会复活,你是在一错再错。”少年看着柏麟如此,知道这是在修罗灭族之后,只觉心里压抑的紧。
对着这人也无法压制心中怒火,尤其是看到那日渐消瘦的身体,只觉这人会在下一秒消散似的,眼前人似乎和那个吐血昏倒之人重合在了一起似的。
柏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心上人,空出一手去拉那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在手里,抬头试探着开口:
“计,计都,你别走,你留下来,陪陪我,陪我说说话,就一会儿好不好?我很想你,你骂我也好,杀,杀我也行,你陪陪我,你便是不说话也可以,让我看看你。”
柏麟紧紧抓着罗喉计都的手,似是怕他突然消失,口中絮絮叨叨的,像是神智错乱似的,抓着自己的手,似是怕自己挣脱,极为用力,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界帝君,像是跌落了尘埃一般,失了冷静淡漠,他被自己拉入了万丈红尘。
少年蹲下身,回握着这人的手,想要让他放心些,轻笑着开口:“你握的太紧了,我手疼。”
“对不起,我轻些,这样可以吗?”柏麟松开手看着少年手上红印,很是心疼,施法轻抚,看着红痕消去,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牵住,这次力道松了不少,试探的开口。
罗喉计都看着柏麟的动作,心里很是高兴,只觉那些委屈都散了不少,这人就是有办法让人又爱又恨:“可以,你莫哭了,哭起来很难看的。”
帝君听到少年所言,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抬手用袖去摸脸,却发现一手抱着琉璃盏,一手牵着心上人,顿时急红了脸,有些为难,既不想放手,又想用最好看的模样,来面对心上人,连神法都忘在了脑后。
罗喉计都看他这样,用空着的手替他擦干净:“君莫急,吾来帮你,你有我,我会陪着你,帮你,你听我说,柏麟,你该清醒了,有些事既然做了,便该有勇气承担,你如今便是如何哭泣,难过,也是无用的,你若真的知错,便该将心魂还回去,而不是等着战神自己发现,我会陪着你的。”
“可是还了,我便没有了,我唯一的念想便断了,那时我和他便再无瓜葛了,不能还。”帝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琉璃盏,有些松动的心思,又紧了几分,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还了自己要怎么办?失了所有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越思越想越发难以接受,抱着琉璃盏的手收的紧紧的。
少年忍着眼中泪意,再次试探着:“如果想要再见到他就必须要还呢?你会还吗?”罗喉计都想不通,为何他们明明很在乎彼此,可是却因着误会,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死局。
听到再见那人,柏麟呆了,原来还了便能见吗,急切的开口追问:“还了便能再见到他吗?真的可以见到?”想到那见不到的人,心里有些高兴又有几分胆怯,那些激动让他在这一刻,把担在肩上数万年的三界,都抛在了脑后。
“对,还了便能见到。”少年点了点头,眼中泪意再忍耐不住,偏过头去,哽咽的开口,帝君松开相握的手,替他拂去泪水,兴奋的看着心上人:
“计都,谢谢你,我明白了,我去还给他,任他处置,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我很开心,原来真的有两全的办法,天界和他都保住了,那些罪孽便由我来承担,欠他的我如数奉还。”
柏麟不舍的看了心上人几眼,明白眼前的他终是幻想,站起身施法整理好了仪容,往外走去,打算结束一切罪孽。
柏麟出门后,罗喉计都眼前便又换了场景,这次同样是在中天殿,只见柏麟匆匆穿好了衣物,赶往天门,入目的便是自己所造的战神,正在对拦路得天兵天将出手。
见到柏麟出手更是凶狠了几分,柏麟将天界众人喝退,走近战神想要弄清楚情况,战神性子倨傲,不喜与人相处,如今大动肝火想来是有人惹恼了她。
“战神,你这是做何?是有人惹恼了你吗?说出来,寡人替你做主便是,不可如此。”柏麟话音未落,就被战神的全力一掌击飞了出去,本就元气未复的柏麟,当即吐血,却将手中捧着的琉璃盏紧紧护在怀中,生怕磕到一丁半点。
罗喉计都恼怒的瞪了战神一眼,想要抬手接人,却接了个空,柏麟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少年这才发现不对,他们好似都看不到自己,而亲眼见到这些,远比在记忆中匆匆一瞥来的震撼许多。
落地后的柏麟,不顾口中涌出的血迹,仔细的检查着琉璃盏,见没有破损松了口气,刚要继续询问,便被打断。
战神看着摔落在地的柏麟,心中不忍,可是想到那些真相,怒火再次高涨起来,拽着衣襟指着身上缝合过的伤口,怒声质问: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这身体每一块都是谁替我拼凑的?你对我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君真的当的起自己的信任吗?
自己将他当做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甚至在他将红绳系在自己命柱之上时,特意摘了良缘花送他,可是他却严词拒绝,拿君臣之道来堵自己。
明明他对自己和一般的臣子不一样啊,现在想来是因为亏欠吧,拒绝良缘花,是因着自己乃是异族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曾教导过自己的。
“战神!你都知道了?”柏麟诧异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敢置信的开口询问。
战神听到象征着耻辱与罪恶的称号,想到刚刚屠灭的南天仙族和那个占了名头的美貌帝姬,那个使得自己毁了命柱的,柏麟帝君的名义上的妻子,怒声呵斥:
“不该叫我罗喉计都吗?你与南天圣尊密谋,借他南天仙族琉璃盏,就是为了封住我的心魂,刚才南天仙族已经为我所灭,想来消息也快传到天界了吧,现在我要与你讨个说法,我问你我的心魂如今在何处?”
“在,在……”柏麟听到南天仙族被灭,心里如同被击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在衣襟,终究是他错了,没有及时发现,让他手上多沾了罪孽,想着琉璃盏内冲满戾气的心魂,不敢交付出去,此时融合,不管是战神还是计都都将万劫不复。
战神看着那人吐血,心里一紧,懊恼自己被怒火驱使,出手过重,眼神一转看到柏麟怀中之物,看着其中流光溢彩的东西,顿时了悟,原来这人防范自己竟是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心中怒火愈演愈烈:
“那是什么?我说你日日抱着什么东西,原来是我的心魂,柏麟你真让人恶心,一面对我好安抚我,一面防着我,你这样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不累吗?
这么多年,我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生在何处,从何而来,我没有名字,因为你根本不敢提及,我没有家人和朋友,因为你生怕我找到一丝一毫自己的来处,我麾下也从没有一兵一卒,你虽然要仰仗我的能力,却又忌惮我,生怕我想起一切的事情领兵造反。
原来我之所以那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因为我根本不是我,难怪我每次杀修罗的时候,都难受不已,因为我们本就是一族,而你柏麟帝君,让我杀尽了他们,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就这样笃定,我会永远任你们摆布吗?你欺我瞒我骗我做这战神将军,亏我一直这么信任你,你怎么敢和整个天界这般利用我,柏麟你对得起我吗?”
战神想到自己看重之人,对自己时刻提防心中怒火高涨,强烈的委屈感从心口直冲头顶,自己再也不要相信他,听他的话了。
柏麟看着战神的眼神,想要解释,却不敢说,只得在心里解释:我不是提防你,我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心魂,我答应过要将你的心魂时时刻刻留在身边的啊。
我知道自己的感情不容于世,从未奢望得到你的回应,你有名字的,你叫罗喉计都,我不想让别人叫你,从你成为战神开始,我便是你的家人朋友啊。
不让你带兵是想让你有自己的时间,最重要的便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让你眼中有别人,你有我还不够吗?领兵的天将是要驻守边界的,我不愿你离开,我不愿你恢复记忆是怕你闯下大祸,可惜还是瞒不住你。
战神你是他的一部分,你想报仇我便受着,只是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的肉身。
罗喉计都看着场中情形虚抱着地上的柏麟,心疼不已,这战神出手也太狠了,怎么能这样打柏麟,身体里不是有柏麟的心魂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就在战神怒不可遏之时,被刚才情形吓得愣住的天界众将回过神来,将战神团团围住,青龙看着战神怒喝:
“战神你忤逆犯上谋逆作乱,罪不可恕。”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柏麟帝君,我的东西也该还我了。”看着身边围着的天兵天将,战神冷笑出声,看着柏麟等他答案。
看着战神对柏麟全无平日敬意,朱雀开口呵斥:“就算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没有擅闯神殿呼喝帝君的道理。”
“战神。”柏麟被逼视着,强撑着坐起身,刚开口便被厉声呵斥:“别叫我战神,我叫罗喉计都。”
看着战神憎恨的看着自己,想着他昔日对自己的依赖,不想他同天界作对,心中做下了决定。
“计都兄,恨寡人负你欺你,是也不是?”
“是,我恨你和这整个天界,你们利用我灭修罗全族,今日我便屠尽天界,这天界我以前守得,今日我也同样杀得。”
亲们点个收藏,留个评论,互动一下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前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