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针与线 第4章 跟踪

下午两点五十分，林小雨的心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她穿着一件从衣柜里找出来的、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灰色卫衣和一条牛仔裤，戴着一顶棒球帽，站在公寓楼下，混在来往的人群中。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公寓楼的出口，试图在人群中辨认出伊路米描述的那个男人——灰色风衣，黑色公文包。

三点整，一个男人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他的身高体型与描述相符，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右手提着一个方正的黑色公文包。他的步伐很快，看起来像是在赶时间。

“就是他。”林小雨的心脏猛地一抽，肾上腺素飙升，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能跟得太近导致暴露，也不能跟得太远而失去目标。友克鑫市的街道异常繁忙，这既是她的掩护，也是她的障碍。人潮汹涌，车辆穿梭，她必须时刻警惕，以免被人群冲散或被车辆阻挡视线。

男人穿过几条街道，最终走进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写字楼。林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大堂里人来人往，她趁乱混入其中，装作在看手机，余光却始终锁定着男人的背影。男人直接走进了电梯，数字跳动，最终停在了21层。

林小雨没有直接乘坐同一部电梯，而是选择等待下一部。她假装在看大堂里的指示牌，等到电梯门关上后，才迅速按下21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她看到男人正走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友克鑫投资咨询公司”。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林小雨没有靠近，她选择在电梯口附近的消防通道隐藏起来，透过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她看到男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拉上了百叶窗。她无法再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她看了看表，男人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十五分钟。她不知道他会待多久，也不知道他会和谁接触。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记住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小雨站在消防通道里，感受着腿部的酸痛。她感到有些口渴，但她不敢离开。大约四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男人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然后一起走进电梯，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林小雨迅速跑向另一部电梯，也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当她到达地下停车场时，看到男人和中年男子正走向一辆黑色轿车。中年男子打开车门，男人坐了进去，然后车子启动，离开了停车场。

林小雨立刻跑出停车场，希望能拦下一辆出租车。然而，在这样的区域，出租车并不好找。她眼睁睁地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车流中，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她跟丢了。

她尝试着沿着轿车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她没有车，也跑不过汽车。她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辆，感到一阵无力和挫败。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二十分钟。但她已经无法继续跟踪了。她失败了。

林小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她感到全身酸痛，口干舌燥，精神也极度萎靡。她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跟踪失败的场景。她知道伊路米会在七点准时回来，而等待她的将是“惩罚”。

她努力回想自己跟踪过程中所能记住的每一个细节：男人的步速、他进入写字楼的时间、他所在的楼层、公司的名称、他离开时身边的人……她试图将这些信息整理清晰，即使任务失败，她也希望能够汇报得尽可能完整。

晚上七点整，门铃准时响起。林小雨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伊路米站在门口，他的黑色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汇报。”他直接说道。

林小雨将她跟踪的全过程详细地说了出来，从她如何辨认出目标，到进入写字楼，再到男人进入办公室。她也如实汇报了自己在停车场跟丢目标的过程。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沮丧。

伊路米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打断。直到林小雨说完，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你跟丢了目标。”伊路米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

林小雨低下了头，感到一阵羞愧。“是的，我没有拦到车。”

“你犯了几个错误。”伊路米说道，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静的分析，“第一，你没有提前规划好目标可能使用的交通工具。一旦进入室内或停车场，你的劣势就会显现。”

“第二，你过分依赖‘跟随’。在复杂环境下，你需要在跟踪的同时，预判目标的行动，选择备用的跟踪路线和交通方式。”

“第三，你的应变能力不足。当目标上车离开时，你没有第一时间寻求其他交通工具的帮助，或者记录下车牌号，而是选择了无效的追逐。”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暴露了你的情绪。”伊路米走到她面前，语气变得更冷，“你的慌乱和沮丧，在你跟丢目标后，便完全暴露无遗。一个真正的跟踪者，即使失败，也绝不能让情绪影响判断。”

林小雨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她就是那样一个胆小、情绪化、毫无经验的普通人。

“惩罚。”伊路米突然说道。

林小雨的心猛地一缩，她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伊路米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林小雨的脖颈轻轻一点。林小雨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然后，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麻痹’。”伊路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一种简单的念能力应用。它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但会让你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无法移动。”

林小雨瞪大了眼睛，她想尖叫，想挣扎，但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像一块石头一样，彻底失去了知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路米。

“你将以这种姿态，度过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伊路米平静地说道，“你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合上眼睛。这会让你更好地体验到，当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同时，这也算是一次强制性的‘观察’训练。你会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感受到饥饿、口渴，却无法满足。你会在这种极端的不适中，学会如何控制你的精神，如何保持冷静。”

他看着林小雨眼中逐渐浮现的绝望，没有任何怜悯。

“记住，这是你犯错的代价。”伊路米走到床边，拿起一条薄毯，盖在林小雨僵硬的身体上，“下一次任务，如果你还想减少这种‘体验’，就学会不犯错。”

说完，伊路米便再次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林小雨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像一尊雕塑。她的眼睛被迫睁大，无法眨动，干涩的眼球带来一阵阵刺痛。她的喉咙里像火烧一样，腹部传来饥饿的痉挛，但她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恐惧，绝望，无助，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从未想过，原来“惩罚”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图书馆里平静而规律的生活，那些轻松愉快的日子。现在，那些都像遥远的梦境，而她，则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时间，似乎在此刻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