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针与线 第3章 新家

第二天清晨，当林小雨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伊路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窗外是友克鑫市灰蒙蒙的天空，雨似乎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和冰冷。她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睡着的。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人知道这座城市某处正在发生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她曾是其中一员，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现在却成了“李雨”，一个被抹去过去、前途未卜的“自由职业者”。

房门突然被推开，伊路米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早餐：三明治和牛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昨晚的杀戮和今天的“教学”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吃早餐。”他将袋子放在桌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林小雨默默地走过去，拿起三明治，却没有什么胃口。她看着伊路米，他已经坐到椅子上，翻看着一份报纸，上面刊登着各种社会新闻，却没有一个字提到昨晚的巷子。

“你在想什么？”伊路米突然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像往常一样，似乎能洞悉一切。

“我在想……我以后该怎么办。”林小雨低声说道。

伊路米放下报纸，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已经说过了，我会教你。今天开始，你的训练就正式开始了。”

“训练？”林小雨的心猛地一沉。她脑海中浮现出电影里那些残酷的训练场景，心里充满了恐惧。

“是的，训练。”伊路米站起身，走到窗边，“首先，你需要学会观察。观察你周围的一切，包括声音、气味、光线、人们的微表情。这些都是你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工具。”

他指了指窗外：“现在，告诉我，楼下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男人，他在看什么？”

林小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街道上人来人往，她努力辨认着那个红色外套的男人。

“他……他好像在看手表？”她不确定地回答。

伊路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

“你还需要学会隐藏。”他继续说道，“隐藏你的情绪，隐藏你的身份，隐藏你的行踪。在某些情况下，不被人发现比任何武器都更有用。”

林小雨听着这些“规则”，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入了一个陌生的深渊。这些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与她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格格不入。

“我……我真的能学会这些吗？”她忍不住问道。

伊路米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的身体正在适应肾上腺素的分泌。”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恐惧是你的本能，但你需要在恐惧中保持清醒。这是第一步。”

林小雨感到一阵无力。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学会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她的人生，已经彻底脱离了轨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道。

伊路米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去一个让你学习‘生存’的地方。”

他没有告诉她那个地方是哪里，也没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小雨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的生命就像一张白纸，而伊路米将在上面书写属于她的“新规则”。她能做的，只有被动地接受，然后努力活下去。

当林小雨跟着伊路米走出酒店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友克鑫市在白日的喧嚣中展现出另一番面貌，高楼大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车流如织，行人匆匆。她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像是在看一出无声的电影，而自己，则是被强行拉入的观众。

伊路米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林小雨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在猜测他们要去的地方。她以为会是某个隐蔽的训练基地，或者是一间破旧的地下室，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然而，当出租车停下，她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一片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居民区。

这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外墙斑驳，窗户上挂着晾晒的衣物，充满了生活气息。伊路米径直走进去，林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味，有饭菜的香气，也有淡淡的霉味。

他们来到三楼的一扇门前，伊路米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房间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布置得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一张沙发，一张小茶几，角落里放着一张单人床，看起来像是临时租赁的公寓。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伊路米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里面装着一些生活用品，“你的新身份，李雨，自由职业者。这意味着你不需要固定上班，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训练。”

林小雨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她的小公寓虽然不大，但充满了她的回忆，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她过去的生活。而现在，一切都被清空了，她成了一个彻底的陌生人，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训练从现在开始。”伊路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第一课：适应环境。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记住每一个细节。半小时后，我回来检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并将门关上。林小雨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周。适应环境？她能适应什么？适应这种被掌控的生活，还是适应这种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尽力配合。她开始仔细观察房间，从墙壁上的裂痕到地板上的磨损，从家具的摆放到窗外的景色。她甚至打开了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尺码合适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特色。卫生间里也放着新的牙刷牙膏毛巾。一切都准备得非常周全，让她感觉就像一个被精密安排好的棋子。

半小时后，伊路米回来了。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手中依然拿着那份报纸。

“说说你看到的。”他直接了当地说道。

林小雨将她观察到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包括墙壁的颜色，家具的材质，甚至连窗外那棵树的种类都提到了。伊路米安静地听着，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

“你没有提到，沙发边缘有磨损，是人为经常坐着造成的。茶几的表面有几个细小的刮痕，可能是玻璃杯划过的。床单的左侧有一个不明显的褶皱，说明睡在这里的人习惯性地睡在左边。”伊路米平静地指出她的遗漏，“观察不是简单地看，而是要从中分析出信息。”

林小雨听着，感到一阵挫败。她已经很努力地去观察了，但和伊路米比起来，她的观察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你的第一项任务。”伊路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里面有这个月的房租和一些生活费。从今天开始，你需要独立生活。学会如何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

林小雨接过信封，感觉它沉甸甸的，不仅仅是钱的重量，更是责任和压力的重量。

“我……我要做什么？”她问道。

“自由职业者，意味着你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伊路米坐在沙发上，将报纸放在一边，“除了每天早晚我过来检查你的训练进度，其他时间你都自由支配。”

“检查什么训练进度？”林小雨有些紧张。

“我会给你布置任务。”伊路米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比如，今天下午三点，公寓楼下会出现一个身穿灰色风衣，手提黑色公文包的男人。你的任务是，在不被他发现的前提下，跟踪他一个小时，并向我汇报他这一个小时内的所有行动轨迹，包括他去过的地方、停留了多久，以及他与哪些人有过接触。”

林小雨愣住了。跟踪一个陌生人？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我……我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你需要学习的。”伊路米平静地回答，“记住，信息就是生命。在某些情况下，不被人发现比任何武器都更有用。”

他站起身：“晚上七点，我会回来检查。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或者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那么你将受到相应的‘惩罚’。”

“惩罚？”林小雨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伊路米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黑色的眼睛深邃得像无底洞，让林小雨不寒而栗。他再次离开了房间，留下林小雨一个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

林小雨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能想象自己跟踪一个陌生人的样子，那将是多么困难和危险。她必须想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这个任务。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四个半小时。时间紧迫，她不能再浪费。她开始在脑海中模拟各种可能性，试图找出最佳的跟踪方法。她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工具，只能凭借自己的观察和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