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莫名集体死亡的窟卢塔族,在为幻影旅团贡献了最后的用处后整个集聚地一片荒凉。
“爸爸~~妈妈~~~大家~~啊~~~~~~~~~~~”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回荡在空旷寂寥的窟卢塔族上空,被御龙天悄悄弄昏迷过去,掩盖住了活人气息的酷拉皮卡幽幽转醒过来,却看见了让他崩溃的画面。
无数族人空旷的眼窝怔怔的盯着天空,扭曲的身体极不自然的堆放着。
痛哭流涕的酷拉皮卡跌跌撞撞的跑向祭坛,他记得,祭坛上有一块神石,可以回溯时间,重现当时景象。他要弄清楚,是谁?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的杀害了他所有的族人。
神石静静的安放在暗格内,酷拉皮卡颤抖着手拿起神石放置在自己额头前,蜂拥而至的景象让酷拉皮卡一阵混乱,要坚持!要坚持!!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昏过去!!!信念的坚持下,酷拉皮卡勉强接收了信息,可惜他年纪是在太小。只能看到两天前至今天的景象,但是足够了,那伙人,那伙谈笑着残忍的挖出一个个族人的画面深深地映在了酷拉皮卡的脑海中,是谁?这伙人是谁?是什么人?酷拉皮卡崩溃的朝天呐喊着,从未离开过窟卢塔族的他自然无法认出这些凶手是谁。
“幻影旅团`~~~幻影旅团·~~复仇~~复仇~~”酷拉皮卡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了过了多久,大脑因为巨大的打击而混乱一片,但是,不知道何时起恢复了正常的酷拉皮卡脑海中出现了那伙凶手的名字,是幻影旅团,极恶的盗贼,是这群没有人性的盗贼杀了他的族人,夺走了族人的眼睛。
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突然知道,酷拉皮卡相信,这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事情一定是神的意思,是枉死的族人们的怨念!!
幻影旅团,他会复仇,他一定要杀掉所有的幻影旅团的成员为族人复仇,为世界除害!!!
~~~~~~~~~~~~~~~~~~~~~~~~~~~~~~~森林的阴影彻底吞没了蜘蛛一行人的身影。夜风穿过枝叶的缝隙,卷起林间特有的、混合着腐叶与湿土气息的冰冷呼啸。
御龙天将脸更深地埋进飞坦的风衣里。粗糙的织物纤维摩擦着他的脸颊,却有效地隔绝了外界的寒气。飞坦的体温透过衣料,持续不断地传递过来,那是一种稳定而干燥的暖意,如同沙漠正午的岩石。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极紧,虬结的肌肉绷成坚硬的块状,将他牢牢固定在怀中,隔绝了所有因高速移动产生的颠簸。飞坦的每一步都沉稳、迅速,衣角在移动中带起的风刃,无声地切割着沿途的空气。
御龙天的身体依旧使不上半分力气。那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沉甸甸地压在四肢百骸,仿佛每一根骨头里都灌满了铅汞。这是“光”的杰作。那个天真又残忍的家伙,用最纯粹的能量“净化”了他,强行剥离了他与“暗之领域”的链接,将他打回了最原始、最脆弱的状态。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微弱的呼吸声,混杂在飞坦平稳有力的心跳与周围成员行动时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之中。他没有动,也无法动,只能任由自己被这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带着,穿行于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沉默在队伍中蔓延,成为蜘蛛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窝金巨大的身躯在最前方开路,任何挡路的灌木和低矮的树枝都被他蛮横地撞开,发出阵阵哗啦的断裂声。信长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刀柄,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整个人融入了夜色。库洛洛走在最后,他翻动着一本厚重的书,神情是一贯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只不过是书页上一段无关紧要的文字记述。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飞坦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他抱着御龙天走进一个干燥的山洞。窝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生起了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猛烈地跳动着,将嶙峋的洞壁映出无数摇晃、张牙舞爪的影子。洞内的空气温度骤然升高,驱散了众人身上沾染的深夜寒意。
飞坦弯下腰,动作轻得与他平日的风格截然相反,小心地将御龙天放在一堆已经铺好的干草上。身体骤然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山洞里干燥而带着尘土气息的空气立刻包裹了他。身下的干草尖端刺着他的后颈,引起一阵微弱的痒意。
飞坦蹲在他身边,伸出手,指腹上带着薄茧的皮肤有些粗糙,轻轻碰了一下御龙天的额头。温度正常。他又伸出手,准备探一下御龙天颈侧的脉搏,确认他身体的状况。
御龙天在此刻抬起了眼。他的瞳孔是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黑色,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也沉淀着化不开的墨。他抬起一只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抓住了飞坦探过来的手腕。他的手很冷,指尖冰凉,几乎没有力气,与其说是“抓住”,不如说是虚弱地“搭”在那里。
“哥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像被无数细小的砂砾磨过。
飞坦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有抽回,任由那冰冷得过分的手指贴着自己温热的皮肤。
“我答应过你一份礼物。”御龙天说,语调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一小团极亮的、血红色的光芒在他苍白的掌心悄然浮现。那光芒并不刺眼,却有一种妖异的、搏动着的生命力,仿佛一颗被活生生掏出的、仍在跳动的心脏。整个山洞的光线,似乎都在这抹红色的映衬下黯淡了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玛奇,视线瞬间被吸引过来,她那双敏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眉头微微蹙起。库洛-洛也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光团上,黑色的眼眸里是纯粹的、学者般的探究与分析。
“这是……?”飞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他从那光团中,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狂暴的力量。
“那个孩子的眼睛里,最纯粹的东西。”御龙天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在他亲眼目睹信仰崩塌、族人惨死的那一刻,所爆发出的全部愤怒、憎恨、绝望,以及……他未来复仇之路上所有的可能性。我将这些东西从他身上剥离,然后压缩提纯。一份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潜力巨大的‘火焰’。”
这番话解释了他在废墟中对酷拉皮卡那个看似安抚的动作。那不是安抚,而是掠夺。在他手掌触碰到酷拉皮卡头顶的瞬间,他动用了残存的、源自“暗”的根源力量,将那个少年因巨大刺激而沸腾的精神能量与潜力核心强行抽出,化为己用。这是一种超越了常规念能力的、近乎法则层面的操作。
他抬起手,将那个搏动着的光团递到飞坦面前。“送给你。你的‘契约’,需要最纯粹的燃料。”
飞坦的视线从那团危险的光芒上移开,重新落回御龙天毫无波澜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去接。山洞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木柴在火焰中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裂声。
御龙天举着的手臂很稳,仿佛那具虚弱的身体只是一个错觉。他安静地看着飞坦,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飞坦伸出了另一只手。他的动作很慢,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触碰到光团的瞬间,那抹血红色的能量便顺着他的皮肤,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钻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混合着刺骨的冰冷,顺着他的手臂经络急速蔓延,最终沉寂在他的身体深处,与他自身的念,尤其是“Pain Packer”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飞坦收回手,缓缓握成了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样东西。一股被禁锢的、暴烈又纯粹的力量,正盘踞在那里,等待着一个被彻底引爆的契机。
“团长,”玛奇收回目光,转向库洛洛,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极不寻常,“他的身体很虚弱,念的流动几乎完全停滞了。像是被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净化’过。”
“嗯,剥离他人的情感与潜能,再将其凝炼成纯粹的念的‘种子’……这不是特质系,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系统。”库洛洛重新打开书,视线却没有落在书页上,他是在对自己,也是对所有人解释,“这是属于‘根源’的力量。他自己会处理好身体的问题。”他顿了顿,下达了指令:“我们拿了想要的东西,也该离开了。揍敌客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揍敌客?哼,正好,上次的账还没算。”窝金不屑地哼了一声,捏了捏拳头。
“侠客。”库洛洛没有理会他。
“嗨,”侠客从角落里站起来,收起手机,脸上是招牌式的笑容,“情报确认。揍敌客家的二子,糜稽·揍敌客,以及一名管家,正在高速接近这里。根据他之前的移动路线和通讯频率判断,目标就是小龙。他们大概还有十分钟到达。”
库洛洛的目光转向飞坦:“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火红眼到手,也确认了你的安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和揍敌客发生不必要的冲突。那是你的‘家人’。”
飞坦站起身,重新将风衣的领口拉好,遮住了下半张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干草上的御龙天,那眼神复杂,有不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的暴戾。他转身,一言不发地向洞外走去。
其他成员也陆续起身,准备撤离。
“哥哥。”御龙天的声音在飞坦即将走出洞口时再次响起。
飞坦的脚步猛地停住,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黑如意,还能用吗?”
飞坦闻言,从身后缓缓抽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伞剑。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伞身上那几道深刻的裂痕格外清晰。他用手指抚过其中一道最长的裂痕,粗糙的、撕裂般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这把剑,是在感应到御龙天生命力急剧衰减时,因为他无法抑制的暴怒念气冲击而崩裂的。每一道裂痕,都记录着他当时的焦躁与杀意。
“可以。”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在面罩下显得异常沉闷。
“下次见面,我给你换一把新的。”御龙天轻声说,那是一个承诺。
飞坦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伞剑,身影一闪,消失在洞口的夜色中。
蜘蛛的成员们很快便走得一个不剩,仿佛从未出现过。山洞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一堆逐渐衰弱、明灭不定的篝火。
御龙天慢慢坐起身,他捡起飞坦留下的那件黑色风衣,披在自己身上。风衣很宽大,将他整个瘦小的身体都包裹了进去,上面还残留着飞坦独特的气息和体温。
他靠着冰冷的洞壁,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能量。新生的身体,被“光”净化过的力量,破碎又重组的根基……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修复和重塑。但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笨拙又响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彻底打断了他的调息。
一个肥胖的身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洞口,他身后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身着燕尾服的身影。是糜稽,以及管家梧桐。
“小叔叔!”糜稽一看见御龙天,立刻尖叫了起来,声音里混杂着焦急、愤怒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你跑到哪里去了!父亲和爷爷都快急疯了!梧桐收到消息说你出事了,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卡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御龙天身上那件明显属于别人的、风格凌厉的黑色风衣,更感受到了山洞中还未完全散去的、那股属于幻影旅团的、冰冷刺骨的念压。
“幻影旅团……”糜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肥胖的身体撞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没事。”御龙天睁开眼睛,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只是出来散散心。”
“散心?!”糜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听起来有些滑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失踪,奇牙那个混蛋闯进妈妈的房间,刺伤了她,还捅了我一刀!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你的坏话!他说要去杀了所有可能伤害你的人!父亲亲自出手才把他抓回来,现在正关在惩戒室里!”
“是吗。”御龙天的反应依旧冷淡得可怕。他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身体因为虚弱而轻微地晃了一下。
梧桐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想要扶住他。
御龙天却抬起手,摆了摆,拒绝了他的搀扶。他自己站稳了,将被风衣包裹的身体挺直,一步步走出山洞。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清晨的空气湿润而冰冷,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干净的刺痛感。
“回家吧。”他对身后的糜稽说,没有回头。
糜稽看着他瘦小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张了张嘴,所有抱怨和指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个名义上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小叔叔,身上有一种让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深渊般的恐怖。
御龙天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那团被他命名为“火焰”的能量,正在飞坦的体内沉睡,如同一个遥远的信标。同时,他也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具被“光”清空了的身体是多么脆弱。
力量与脆弱,在此刻的他身上,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立。
他需要尽快恢复。在下一次见到哥哥之前,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锻造一把配得上那份“火焰”的、全新的“黑如意”。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枯枯戮山的方向。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他的“家”里,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