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第三世的可能 第49章 第三十四节

第三十四节

信息流的冲击在御龙天脑中瞬间停止。庞大而扭曲的历史碎片沉淀、归位，构成一幅清晰的画卷。埃保常一族，阿巴多一族，所谓的神，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一场延续了数百年的寄生与骗局。

他安静地躺着，金属实验台的冰冷顺着脊骨向上蔓延。手腕与脚踝处的拘束带质地粗糙，摩擦着皮肤。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液与某种未知药剂混合后的气味，一种干净却又腐朽的气息。他的身体依旧虚弱，能量的流动被一种外力强行截断，新生的躯体此刻脆弱不堪。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疾不徐。那个自称是心血结晶创造者的老人回来了。他手中托盘上的金属器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声响。

老人走到实验台旁，将托盘放下。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御龙天身上，而是狂热地扫视着那些培养皿中的畸形生物，脸上是一种病态的慈爱。

“完美的实验体……神赐予我的礼物……”他喃喃自语，终于低下头，视线聚焦在御龙天脸上。“你的身体素质，远超我所有的收藏。你的基因将是我毕生追求的终点。”

老人拿起一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刀锋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一个濒临灭绝的寄生种族，也敢妄谈创造？”御龙天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

老人的动作一滞。他布满皱纹的脸转向御龙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说什么？”

“埃保常一族，”御龙天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像锤子，敲击在老人脆弱的神经上，“连自己的肉身都保不住，只能依附于你们眼中的‘失败品’苟延残喘。这样的存在，也配谈论‘完美’？”

“你……你怎么会知道？！”老人脸上的慈祥与自豪瞬间崩塌，化为纯粹的震惊与暴怒。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剧烈颤抖，青筋在干枯的皮肤下虬结。

“看来，你们的精神改造技术也不过如此。”御龙天扯动嘴角，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轻易就被抹除的记忆，轻易就能被窥探的秘密。”

“闭嘴！”老人咆哮着，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手中的手术刀猛然向御龙天的眼睛刺去。“我要把你最引以为傲的眼睛先挖出来！做成我最完美的藏品！”

刀尖裹挟着尖啸的风声落下。

轰！！！

一声巨响从实验室的上方传来，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几盏照明灯剧烈摇晃后熄灭，室内光线陡然一暗。

老人刺下的动作被打断，他踉跄一步，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响彻整个地下设施。

御龙天的瞳孔中映出老人失措的背影，一丝极淡的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入侵者！有入侵者！”扩音器中传来其他族人惊惶的叫喊。

老人脸色铁青，他放下手术刀，转身快步走向一面墙壁，在上面飞快地按动着什么。数个巨大的培养皿发出气泡翻滚的声音，里面的液体被迅速抽干。玻璃罩缓缓升起，那些沉睡的怪物们，一个个睁开了眼睛。

无首的孕妇，腹部裂开，伸出数条章鱼般的触手。人首兽身的青年发出非人的嘶吼，肌肉块块贲起。它们被植入的指令所驱动，摇晃着冲向实验室唯一的入口。

森林之中，蜘蛛的成员们神色各异。

“真能藏啊。”窝金一拳轰碎了面前伪装成巨石的金属门，不耐烦地活动着筋骨。

“安静点，窝金。”信长的手搭在刀柄上，“有东西过来了。”

地面开始震动，泥土下钻出数只由骸骨与腐肉拼接而成的巨犬，它们张开布满利齿的颚，扑向离得最近的窝金。

“来得好！”窝金大笑一声，不闪不避，一记直拳迎了上去。拳头与骨犬的头颅碰撞，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飞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他没有理会这些杂鱼，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沿着被窝金强行破开的通道向深处掠去。黑如意上的裂痕，每一道都割在他的心脏上。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不管是谁，伤了他，都得死。

实验室的合金大门在一瞬间向内凹陷，扭曲，然后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撕裂。

飞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黑色的风衣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的目光扫过室内，瞬间就定格在实验台上的那个身影，以及旁边手持针剂、正准备做什么的老人身上。

杀气。

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老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升起，他甚至来不及回头，身体的本能就驱使他向一旁翻滚躲避。

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耳边掠过。他原先站立的地板上，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飞坦没有看他第二眼。他一步步走向实验台，每一步都踏在老人的心脏上。他手中的伞剑已经出鞘，剑尖指地，发出低沉的嗡鸣。

库洛洛和其他成员随后而至。团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诡异的实验室，目光在那些造型独特的培养皿上多停留了几秒。“很有趣的收藏品。”他轻声评价。

飞坦挥剑，斩断了御龙天身上的拘束带。金属断裂的声音清脆。

御龙天慢慢坐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苍白的皮肤上，几道红色的勒痕格外醒目。

他抬起头，看向飞坦。那双刚刚恢复黑色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潭。

“哥哥，”他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你来晚了。”

飞坦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御龙天单薄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风衣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面对那个惊魂未定的老人，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

“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神圣的……”

老人的话没能说完。飞坦的身影消失了。老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他低头，看见一只手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我问，你对他，做了什么？”飞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嗬……嗬……”老人咳出大口的鲜血，脸上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没用的……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容器……”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化为一具干尸，但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们都将成为神最新的藏品！”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摇晃，墙壁裂开，更多的怪物从暗处涌出。

“团长，这家伙的本体好像不在这里。”侠客一边躲避着一只怪物的扑咬，一边快速操作着手机。

“他的核心，与祭坛相连。”御龙天开口，他靠在实验台上，被飞坦的风衣包裹着，显得格外瘦小。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旅团成员耳中。“毁掉祭坛，他的精神体就会崩溃。”

“祭坛？”库洛洛看向御龙天，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就是你们进来看见的，那个村子中央，最高的那个石台。”

“原来如此，利用信仰之力和生命力维持的灵魂寄生体么。”库洛洛合上了手中的书，“有点意思。所有人，目标祭坛。”

“交给我了！”窝金兴奋地吼叫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沿途的怪物被他轻易地撕成碎片。

“飞坦，”库洛洛看了一眼站在御龙天身边的矮小身影，“你留下。”

飞坦没有回应，只是将伞剑收回，默默地站在御龙天身侧，形成一道绝对的屏障。

地面之上，窟卢塔族的祭祀广场。

酷拉皮卡被巨大的声响惊动，不顾母亲的阻拦，冲向了他心目中的圣地。然后，他看见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群装束怪异的入侵者，正肆意破坏着他的家园。那些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族人，有些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枯，化为灰烬。有些则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怪物，疯狂地攻击着入侵者。

他看见了龙哥哥。

龙哥哥站在那群入侵者之中，身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风衣。他身边站着一个手持伞剑的矮小男人，那个男人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龙哥哥！”酷拉皮卡大喊，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和恐惧，瞬间变成了绯红色。“快离开他们！他们是坏人！”

御龙天闻声望去，看见了那个金发少年。少年的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解。

他没有回答。

“保护祭坛！保护我们的神！”幸存的、被彻底洗脑的窟卢塔族人嘶喊着，拿起简陋的武器，冲向旅团。

“一群可怜的虫子。”芬克斯扭了扭手臂，轻易地就将几个冲上来的族人打飞。

窝金已经冲到了祭坛之下，他深吸一口气，肌肉虬结，右拳之上凝聚起骇人的念气。

“超破坏拳！”

巨大的石制祭坛，在这一拳之下，从中断裂，然后轰然倒塌。无数碎石向四周飞溅。

“不——！！！”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响彻云霄。那些由族人变成的怪物，身体同时一僵，随后纷纷倒地，化为一滩滩腐臭的脓水。那些幸存的、附身着埃保常一族精神体的族人，也抱着头颅痛苦地嘶吼，灵魂被强行剥离，身体在瞬间衰老、腐朽。

酷拉皮卡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神，死了。他的族人，死了。他所信仰的一切，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摧毁。

一片混乱之后，广场上只剩下死寂。

旅团的成员们聚集在一起，神色轻松，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扫除。

御龙天在飞坦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过这片废墟。他走到了呆坐的酷拉皮卡面前。

酷拉皮卡抬起头，绯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与恨意。“为什么……”

御龙天没有解释。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头柔软的金发上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很冷，没有任何温度。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转身，向飞坦身边走去。

飞坦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御龙天没有挣扎，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将脸埋入那件宽大的风衣中，遮住了所有表情。

“团长，火红眼已经回收完毕。”玛奇走过来说道，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裹。

“很好。”库洛洛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人间地狱，以及那个唯一幸存的金发少年。“我们走。”

蜘蛛的身影，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酷拉皮卡一人，跪坐在族人的尸骸与信仰的废墟之上，无声地哭泣。绯红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碎裂了。

我回来了！！！好吧，我看自己之前写的感觉和现在的想法差别真大。。。嗯，后面几章节会大改。。。[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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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三十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