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挣脱 第84章 出航夜

几天后的清晨，库洛洛在走廊上朝青冥打招呼道，她朝他点了点头。库洛洛放下心来，“看来是我想多了。本来觉得前几天她有些精神不稳定，但她自己解决了吧。”

青冥继续想着自己的事，走到KK宿舍门前，紧张地站了一会，然后敲了敲门。

“法索在吗？”

不一会儿那个带玳瑁框眼镜的金发男生来到了门前，俯视着青冥问道：“你是谁？”

“库洛洛队的东方青冥。”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想的问题说出来，支支吾吾了许久，眼看着对方就要隐藏不住困惑，她终于问出来：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因为，那个，你看起来读过很多书的样子。”

这下对方脸上的困惑显露无疑了。

“你是说哪方面？”

“科学之类的？”

“给我看看问题吧。”

青冥连忙将藏在身后的笔记本递过去，忐忑地看着对方眼睛一行行读过她写的东西。

“你知道怎么求解这个问题吗？”她神情窘迫地问，恨不得下一秒就逃走。

“去借大学一年级的书来读，如果你能读懂的话。”

“必须要大学吗？用中学的不够吗？”

“这么说吧，如果你想要真的理解微积分这个概念，一定要先对极限、测度论、收敛数列有些了解吧。这些高中根本不会讲。”

青冥将笔记本抱到怀中，看向正要离开的法索：“你是不是在上大学？”

“嗯，雪莱大学一年级，将来打算学经济学和心理学。这两个学科本身对我来说就是充满魅力的。不过我认为一个有知识的人也有必要的理由学习经济与心理。”他推了推眼镜，“不过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吧，我就不说了。”

青冥倒吸了口气，“谢谢你……向我分享这些。受益匪浅……”

飞坦也才起床不久，他拿着一大盒牛奶，站到走廊上喝，看二区的队伍走了过来，将牛奶放到了身后的信箱上。

领头的是个金发梳成冲天形状的男人，神色坚毅冷峻，这在流星街很不错，飞坦想道。那人短暂地看了一眼正在回避的青冥和法索，扫视一遍周围的环境，然后目光以略长些的时间停留在飞坦身上。他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发型不错。”飞坦朝他搭讪道。

他回过身，依旧保持着令人欣赏的神色，“你的也是。你叫什么？”

“飞坦，七区的。”

“我叫芬克斯。”旁边一个人上前重新介绍道：“人称二区的雄狮，十三岁时徒手杀了荒原里的鬣狗群。”

“快瞧，来了个爱吹牛的！”列拉金打开门朝外看着，招呼库洛洛和侠客。

“呜哇！那人多少岁了！是不是超过参赛年龄了啊！”侠客看着芬克斯说，被库洛洛连忙捂住了嘴。

“荒原里生态好丰富。”青冥心里想。

“嗯，有不少高手。”库洛洛评论道。

计算机讲习结束后，众人照常去披萨店，列拉金感叹道：“原来计算机上网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网上也没什么东西。”

“再过两三年就不一样了。”侠客说道，“能收到来自地球对面的留言还挺有趣的。不过轮到青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解调器坏掉了。”他转头看向沮丧地走在最后的青冥。

“不仅如此，她试图修理的时候还改错了配置文件，导致重启失败了。技术人员想破了头都不明白你怎么找出那个文件的。”玛奇接道，搞得青冥更加沮丧。

“所以说我不喜欢这些。”她嘟囔道。

“好啦，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饮料。”列拉金说，接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库洛洛，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如同一对温润的玉石。犹豫片刻，列拉金决定开口问道：

“你还是有什么心事吧？”

库洛洛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其他人，又看向列拉金，“我不能说。”

一旁侠客连忙确认道：“很多调查中的案件都需要保密的。大家伙儿也都明白，对吧列拉金？”

旁边的玛奇有些担心地看向了他：“团长，这两天你心情好像的确不好，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吗？”

列拉金继续问道：“如果是保密的话就当我没问过，但真的是这件事吗？”

“你别逼他。”侠客阻止道。

库洛洛忽然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他微微低下头，“抱歉，我一直不想牵连到你们，”他捂起嘴来：“但你说的对，或许我不该这么想，这是我的自大吗？或者说是自我？总之抱歉。这些事情我是可以告诉你们的对吧。我想借助三个人的力量，这样的话会方便许多。第一个是……阿侠，我后天要离开宿舍，出去一周左右的时间，和昨天那件事有关。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并在那之前准备几个设备。”

“当然了！我闲得很。”侠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接着列拉金被点了名：“有件事我想委托你同巴巴罗卡先生去办，一会儿路过他的公寓时，我们去找他吧。”

“还有一个人呢？”青冥问。

“等回宿舍我去和派克说吧。”

7月15日清晨，青冥去临山街的公交站等去港口的车，遇到提着两个皮箱的库洛洛与侠客。

“真少见，你怎么起这么早。”侠客说。

“这几天我都是8点前起床好吗？”

三人乘上同一辆车。库洛洛看了看时间：“现在可才刚6点钟。你又要去一区吗？”

“嘛……不是，但的确是那个方向。”

到了丹棱街，三人都下了车。“你也在这里换乘啊？”

“是啊，我的车到了，我先走了。”青冥看着远处开过来的一排巴士说道。

“我们的也是，拜拜。”

刚道完别，三人又走上同一辆车。而他们都在港口下车时，已经没人对此表示惊讶了。“我是来找法尼的。”青冥率先解释到，“我想，都到这地步了，我们要上的船应该也是一样的。”

他们同时指向停泊在吊车边上的K108货轮。

港口相当热闹，充斥着来来往往的运货工，以及提着大量行李焦急等待的旅人。他们很快放弃了寻找座椅的想法，找了远些庇荫的地方，靠在墙边分享了包里的食物。

“我们打算留一个人在这里找那些活下来的人，另一个去伊西亚的邮轮上调查几个帮派的首领。”库洛洛说，“按原计划，阿侠，你留下和她一起吧。”

“不用。”青冥却说，“你们两个都去伊西亚。以防万一弓箭和刀我都装在包里，找到法尼后的转移阵也准备好了，可以顺便把幸存者带回来。”

“你准备了几个对讲机？”库洛洛问侠客。

“四个，那你拿一个吧。”

“诶呀，真不吉利。”青冥说，最后不情愿地从中拿出一个。她即将朝码头走去，库洛洛叫住了她，语气中似乎有一些不安：“5天后两艘船会对接。我们会去找你的。”

青冥很轻松地潜入到了货轮上。她躲在集装箱堆之间，一直等到船出航，甲板上清静下来后才出来。青冥还是头一次见小岛一样大的船，身旁的集装箱堆像是大楼，往两侧也望不见船的两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甲板上探索一番，因为中间部分被货物和驾驶台占据，她只能绕着最边上的一条小路朝船头走。

右手边就是大海，船已经离港一段时间，早就看不到陆地，天空中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告诉你仍处在这熟悉的蓝色星球上。看着近乎广无边际的海洋，青冥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走到船头甲板，没了中间的建筑遮挡，阳光从另一侧照了过来，她也走得有些热了，确认好周围没人后，就跑上最前头的台子吹风乘凉。探过细细的白色围栏朝下看，海水就在脚下。

她回到甲板上，那上面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高处的一个巨大白色圆盘发出嗡嗡的响声，它正下方是条一人粗的锁链，通过甲板上的洞向下伸到水里，甲板边缘固定着数个粗矮圆筒，上面标着以吨为单位的重量。

好奇心继续驱使着她走上左舷小道往船尾方向走，大概到3/4的位置经过了驾驶舱的高塔。估计着应该去寻找法尼了，她壮着胆子跑进生活区。几次险些迎面遇上船员后，她终于找到一个放满资料的小屋。

椅子边上的茶几上放着一罐糖果，青冥已经饿了，“我偷偷吃一块应该没有人发现吧。”这么想着她挑了最大的一块巧克力，整个放到嘴里，咬下去后一股呛人的味道窜了出来。

“酒？”她捂住嘴，“而且度数好高。”

她不敢再去吃别的东西，看起资料来。

几本登记了人名的册子中并没有法尼，她继续翻找着，发现了一本货物清单，其中连着好几行，在卸货时间那一列标注着7月20日。

“是库洛洛他们说的拍卖品吗？”青冥心里想。她又翻了几本，仍没有找到法尼的名字，就从房间中溜了出去。

看见外面的天色逐渐晚了，她顺着小道侧面的梯子回到了集装箱区，一直走到一条紧贴着堆场的窄道上，下面十几米的地方空出来一小片舱盖，堆放着各种杂物，她感觉到舱盖下方有很多人，就放轻了脚步。再往前的路被两侧颜色各异的集装箱紧紧夹着，就像是一座峭壁上的城镇。她凭着刚刚的记忆找到了拍卖品的货箱，那数量算不上少，从中央的冷柜一直垒到右舷边缘。

她随机挑了一个，用能力打开锁，偷偷钻了进去。

“这是什么啊，漫画？这东西有什么好拍卖的，让我瞧瞧。”

她捡起一本漫画大师的原稿看了起来，“哈哈哈，什么啊这小子，身体被改造成半机器人还能飞上天呢。”

“这边则是白雪公主电影的分镜稿。还是搞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卖的。起拍价是多少，让我看看，1000万戒尼……”

“这间集装箱里还有什么吗？最贵的是——20亿的乐曲分谱！在哪！”青冥迅速在文件中翻找起来，很快将那套天价的谱子找了出来。

“看不懂，不知道在写什么，标题处的花体英文也看不懂。但总之这就是价值大于20亿的曲子！我必须得听一听！”她拿起这谱子，在集装箱中穿梭，因为箱子之间是紧密相连的，她只用在墙上打出洞钻过去，后面再用神字将取下的圆片焊回去。不出她所料，有一个箱子中放着乐器。

“被魔鬼艺术家卖掉的小提琴，呵呵呵，用上亿的琴拉上亿的曲子准没错……我太得意忘形了，还以为好曲子就算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演奏出来。”

她用神字修补好一路过来的洞，又回去看了一会儿漫画和童话故事，就觉得肚子又饿了起来。

“说起来好像有几个拍卖品在冷柜那里，会不会是好吃的呢。能拿去拍卖的食物该有多好吃啊。”她迫不及待地往那边走，到了冷柜附近发现了几个木箱。

“金枪鱼，三文鱼，螃蟹和生蚝。”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掀开盖子，却发现里面的才不是生鲜，而是一具干巴巴的木乃伊。她嫌弃地盖了回去，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没那么饿了。

她继续在集装箱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走在一座地下城中，一会儿能够发现漂亮的宝物，一会儿则是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她还特地确认了价钱，却更搞不明白人类的喜好了。

她最终找到一间堆满体育用品的箱子，正中间放着一张大蹦床，根据标签上的信息，这是首届世界蹦床大赛所使用的蹦床之一。

“有什么区别吗？和普通的蹦床比。”她心里疑惑着，不自主地站了上去，脚下传来滑滑的、不稳当的感觉。

“糟了，好有趣。”她又尝试着跳了两下，轻飘飘的，但碍于集装箱的高度没法跳太高。

青冥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个诡异的想法忽然钻进她脑袋里，更诡异的是，她对这个想法只感到期待和激动，根本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实施了。

她借着一旁的平衡木够到天花板，然后开了个洞爬上去，将中间位置的商品推到四周，然后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开了一个大些的洞。用类似的方法，她将上面五层的集装箱都打了洞出来，然后站回蹦床上。

一开始，她脚下微微用力，几次反弹后越过了第一层天花板，身体钻过小洞时，她不得不紧绷精神，好避开锋利的金属边缘，下降穿过洞的时候更是让她整个心都吊起来，只要控制稍微偏一些，或者船受到颠簸，她都会被割破皮肤。但这却让她对这游戏更加着迷。她加大力气，很快到达了第二层，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

青冥玩得正起劲，高度继续上升，直到即将要撞上箱顶才意识过来，连忙用能力将头顶的铁皮吞噬。

她再睁开眼，狭小的集装箱壁忽然消失，仿佛世界就在此刻从这里诞生，地面延展开，原本高耸的集装箱堆变成脚下紧密排列的小格，海面如同一面墨蓝色的镜子，倒映着已经走入黑夜的天空。

她的心也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力量拉开，扩充到无尽的远处，原本密集的思绪和情感一下稀释开。她并未因此感到不适，相反，一种难以描述的愉悦从她心中萌发，让她本能地压缩感官来享受滞空的这一霎那。

开始下落后，她将重心往前倾，站到集装箱顶，又抬头看了一会夜空，然后注意到不远处的驾驶台还亮着灯。

她蹲下身，看着本该觉得麻烦的洞口，觉得毫无压力，耐心地写下生成铝和释放热的神字，将刚刚打开的洞封上，然后又意识到她将自己封在了外面，仰头笑了起来，在海浪和机器的噪声中，她滚倒在集装箱顶，笑声愈发放肆，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等她终于停下来后，耳中充斥着呼吸与心跳的声音，随着它们平缓下来，海浪和机械也逐渐远离，只剩下一片银河。

“我真是自娱自乐的好手。”她想道，“不过，我的确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感受到与任何人共处时无法获得的快乐。”她又乐了两下，摆开“大”字躺着，看向天空。

【自在】二字用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似乎太过无力，【自由】一词似乎又太过散慢，或许只能用某种自由的幸福来形容。它现在如此纯粹，以至于她甚至罕见地忘记担忧那总会来临的结束时刻。

库洛洛和侠客在送别青冥后，乘上巴士前往流星街东方的边境，终点站是旭日街，二人买了些水后，开始徒步朝东进发，不到晚上就越过了伊西亚的国境线。

他们跟着地图来到内地一座城镇，躲到桥下将衣服脱下来，用买来的水洗干净了身体，然后换上提前备好的衣服。如今他们的行李只剩下一个手提箱，里面放着三台对讲机。

“先找家餐厅吃饭，然后买火车票去港口。”

两人到了新的国家，虽然时况不允许他们在此地游玩一番，但二人还是忍不住好奇，特意在城市里走了好远，实在要过饭点时，才进到一家餐厅里。

“一会儿可要直奔火车站了。”库洛洛说道。侠客点了点头，但实际上二人刚刚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去火车站的路，所以他们依旧十分期待着一路上将会看到的风景。

他们点了披萨和意面，发现和流星街的没什么不同，心中并没有失望，反而有种欣喜的感觉。

到了火车站后，库洛洛熟练地将钱推进柜台，清了清嗓子，说道：“两张去圣比西斯港口的票。”

售票员疑惑地朝他们身后看了看，说：“未成年不能独自买票。”

若不限定范围，便无法探讨【意义】二字。对于这温厚的星球，一个人大概是怎样都无法影响它的，但若是从个体所拥有的唯一一次生命出发，便可以讨论某个行为的意义。

仰卧在集装箱上的这段时间没有带来启发、机遇或者财富，从功利角度看没什么意义。但青冥想到，对于她来说，将机遇或财富视为意义本身就是错误的。她对它们的追求来自某种驱动力。如果说对启发的渴望来自求知欲，求知欲来自探索欲的话，那这段时间就是那种驱动力的具象化，是她无意识间赋予自己生命的意义。因此她不会苛求它带来什么，仅仅是感受到它的存在便满足了。

那么这驱动力究竟是什么呢？青冥又疑问道，它是否与探索欲并列。当她开始过度地思考这些问题时，那段时间也就悄悄结束了。

“真希望他们也能看看这景色。”她感叹道，然后想起了库洛洛，她从这黑暗中忽然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温暖，就好像他一样。

不久后她坐起身，沿着集装箱间的空隙爬回那窄道上，找到自己打开的几个洞，用神字将铁片焊了回去。

她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身后却传来响声，她以为是人，连忙回过头，看到箱缝的阴影下有个东西快速钻过。她打开圆，跟着它移动的方向追了上去。那东西在缝里穿梭，以飞快的速度往船尾爬去，等她终于追到，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从甲板边缘消失。

她扑上去，那影子像是鱼类一样摆动着巨大的尾巴前进，等她拿出弓准备射击时，它已经隐没在水面下了。

甲板上面留下来一条带着粘性的透明液体，两侧有吸盘一样的结构留下环形的图案，绕过几个卷着缆绳的铁桶从集装箱堆里延伸出来。

“什么人！不许乱动，慢慢朝我们走过来！”

听到有人朝自己喊，她连忙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