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山海经/东方大杂烩】给妖主贴个丑 第7章 轻松愉悦

沈妗妗顺着画皮妖指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渐渐被野草覆盖。两旁树木越来越密，苍天古木拔地而起，枝桠交错，遮天蔽日。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树干上爬满了青苔，偶尔还能看见几朵颜色妖艳的蘑菇。

沈妗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盘结的树根，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古怪的鸟叫，像是某种警告。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沈妗妗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她握紧了腰间的传声筒，犹豫要不要给妖主报个信。

“叮——”传声筒突然自己响了，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到哪了？”妖主的声音透过竹筒传来，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妖主大人！我现在就快找到大妖了，就是这林子有点瘆人。”

“你害怕了？”妖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谁怕了！”沈妗妗嘴硬道，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树影中，有几双发光的眼睛正若隐若现。

不过说实话，有妖主这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沈妗妗心里那点毛毛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甚至还有闲心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哼起了人间的小调。

不多时，眼前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洞口阴风阵阵，吹得人后脖颈发凉，周围的草木都诡异地向外倾斜生长，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好啦妖主大人，先不聊了，我到地方了。”沈妗妗对着传声筒说道，“等求到好皮子就回来。”

说完果断掐断了通话，免得那位大人又絮絮叨叨问东问西。

她站在洞口，清了清嗓子。

“九山王前辈在吗？晚辈奉妖主之命，特来求见。”

声音在幽深的洞穴里回荡，惊起几只蝙蝠扑棱棱飞出来。

见没回应，沈妗妗赶紧掏出画皮妖给的狐形玉佩。

“画皮妖姐姐让我带个信物来.….”

话音未落，洞内突然卷出一阵腥风，吹得她踉跄后退几步。

一只通体玄黑，目如炬火的大狐狸缓步而出，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他苍劲有力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你是为妖主而来？怎么，他终于准备掀起大战了吗？”

“大战？”

沈妗妗困惑地挠挠头，突然想起灯笼妖之前也提过类似的话，“不是的，妖主只是托我帮他找张合适的皮。”

那大黑狐眯着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嗤笑一声。

“贴膜师，你胆子倒是不小。区区人类，也敢独闯我这洞府。”

他抖了抖油光水滑的皮毛，“不过既然是那位的托付，进来吧。”

话音刚落，黑狐身形一晃，竟化作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老者。要不是那双眼睛依然泛着幽幽红光，简直像个邻家老爷爷。

沈妗妗跟着他往洞穴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是阴冷。石壁上凝结着冰晶，偶尔有几只小狐狸窜过，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人类。

走到尽头时，她突然瞥见石壁上钉着一具森森白骨，骨头上还缠绕着暗红色的符文。

“怕了？”九山王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

“不怕。”沈妗妗坦然道，"画皮妖姐姐都跟我说了，那是该死之人。”

她甚至凑近看了看那具白骨，要她是九山王，说不定会更狠。妖界又没有法律管着，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老爷子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有意思。”他捋了捋白胡子，“说吧，要什么皮？”

沈妗妗连忙双手捧起妖主的画卷，恭敬地递过去。

只见九山王低头一看，白胡子猛地抖了三抖，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那表情像看到自家熊孩子又在墙上涂鸦。

“哎。”老爷子长叹一声，“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执着于自己那副皮相。”

沈妗妗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瞬间燃烧：“前辈，您这话里有故事啊？”

“他啊。”九山王眯起眼睛，“你可知道妖主的真实身份？无支祁听说过吗？”

“五子棋？”沈妗妗一脸茫然，什么玩意。

“是无支祁！”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上古水神与山妖的后裔，真身是青躯白首，金目雪牙的巨猿，翻江倒海无所不能。”

他说着说着突然冷笑起来，“当年仙族为了抢占他的江域，故意杀鸡儆猴，呵，可妖主起是那仍任宰割的性子？”

九山王老爷子抖了抖画卷，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啧啧啧，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他眯起猩红的眼睛，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看来被关得太久，妖主连自己元神本相都记不清了。”

沈妗妗好奇地凑过去：”那妖主大人原本长什么样啊？”

“就这丑东西？”老爷子嫌弃地用爪子戳着画卷，

“他真身可是青玉般的皮毛，雪白鬃毛垂到腰际，那双金瞳瞪起来，月亮上的神仙都得退避三分。”

沈妗妗听着，这形容怎么比画卷上这怪物更吓人呢？

“可妖主现在这副皮囊也好看得很啊，难道不是他本相？”

“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他自己的，毕竟有上神的血脉。”

说着突然用尾巴卷出一面古铜镜，镜面泛起涟漪。“喏，这才是他当年的模样。”

镜中浮现出一道修长身影，沈妗妗看得呆住了。她本以为会见到什么狰狞可怖的妖怪模样。

却不想镜中映出的竟是这般震撼人心的存在。那分明是超越凡俗的另一种俊美。

青玉般的肌肤下流转着水纹光泽，修长的四肢线条凌厉如刀削斧凿，指尖延伸出的利爪泛着寒光，却意外地透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银白长发如瀑垂落，在虚空中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江河之力。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金瞳，灿若熔金，目光所及之处似有雷霆暗涌。

这绝非人类认知中的美，却自有一种令万物臣服的威严。沈妗妗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镜中生灵既非神非妖，而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造化，连投下的影子都带着粼粼波光。

“后来被镇压时.…”老爷子突然收起铜镜，意味深长道，“仙族故意用浊气污了他的真身，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忘了本来面目。”

“那您能替他捏出来吗？我回去给他贴上？”

九山王老爷子闻言，白胡子抖了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小丫头，你以为真身是能靠捏皮捏出来的吗？”

他苍老的手指轻抚过画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那青玉骨，银霜发的本相，是天地灵气孕育千年的造化。每一寸肌理都流淌着江河之力，每一根毛发都凝结着日月精华。”

老爷子说着，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幽蓝狐火，“就像这火，你能画出它的形状，却画不出它灼烧万物的威能。”

沈妗妗望着狐火中流转的光晕，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皮.….”

“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死物。”九山王收起狐火，洞中霎时暗了几分。

“就像给蛟龙套上蛇蜕，给凤凰披上雀羽。”

他忽然转身，尾巴在黑暗中划出流火般的轨迹，“他怕是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甘心罢了。”

妖主此时正盘腿坐在洞里，黑袍散乱铺了一地，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还没回来。”

沈妗妗无奈，只得原路折返。路过妖怪集市时，她没忘记给妖主捎带些新鲜玩意儿。

能变换数种颜色的鬼火灯笼，还有据说吃了会吐泡泡的妖界特产，自然也有妖怪们从人间顺来的娱乐项目。

这一路上，传声筒几乎就没消停过，叮叮当当响得跟催命似的。

直到她对着竹筒喊，“都办妥啦！正往回走呢！”那头的妖主才勉强作罢。

为求安慰，沈妗妗还是找了几只小妖，随手捏了几张歪瓜裂枣的丑皮。

她拎着大包小包晃晃悠悠往永夜窟走，哼着小曲儿踢着石子儿。

可说来也怪，自从离开九山王的洞府，她后脖颈就老是发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似的，回头却只有树影婆娑。

有几次她分明听见枯叶沙沙响，可转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沈妗妗正走着，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她刚要爬起来，却见四周的树影诡异地扭曲起来，空气骤然冷得像冰窖。

一团黑雾从她影子里渗出，渐渐凝成个人形。

“小丫头。”男人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带着几百年的怨毒，“还多亏你这个人味儿，我才能从那只狐妖那逃出来.…”

沈妗妗浑身汗毛倒竖，手忙脚乱地掏出符纸甩过去，却仅仅是穿过鬼影，轻飘飘落在地上。

原来这些仙族镇妖的符咒，对厉鬼根本不起作用！

鬼影狞笑着逼近，“省省吧，你这身子，借我进去暖和暖和。”

沈妗妗头皮发麻，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那些恶人，而这还是化作鬼物的恶人！

她强压着恶心，脸上堆出假笑，“哎呀，大哥，有话好好说，您刚刚在九山王那洞里，应该也知道我是替妖主办事的。”

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嘴上跑起火车来，“符纸虽收不了你，但妖可是能压得住你啊。”

沈妗妗见状立刻添油加醋，“你以为你夺了我的身，那妖主能不知道？能看不出来？能不灭了你？”

厉鬼周身黑雾明显瑟缩了，这百年老鬼哪想得到，如今人类的嘴皮子比符咒还利索。趁他晃神，沈妗妗撒腿就跑，速度极快。

她一个闪身躲进树影最浓的角落，屏住呼吸，连影子都缩进了黑暗里。

她赌的就是这鬼只能通过影子追踪活人气息，否则也不会从她影子里钻出来了。

果然，那厉鬼很快追到附近，却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沈妗妗从树缝间瞥见它狰狞的模样。

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腐烂的耳朵紧贴地面，鼻子不停抽动，活像条嗅闻猎物的恶犬。

“小丫头.…我知道你在这儿...”厉鬼嘶哑的声音刮着耳膜。

沈妗妗死死咬住嘴唇，连心跳都压得极轻。她心里门儿清，这厉鬼越是着急夺舍，越说明九山王已经发现它逃了。

现在拼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腰间的传声筒突然炸响！沈妗妗他爹的想骂街了，脏话在喉咙里滚了三滚硬是憋了回去。

“哈哈，找到你了！”厉鬼猛地抬头，腐烂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她跳起身拔腿就跑，腰间的传声筒还在响。

“别打了！别打了！”她接起来边跑边吼，“我都要被你害死了！要不是这破玩意！”

话还没说完，一阵刺骨寒意袭来。厉鬼枯骨般的手爪直接穿透她的肩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沈妗妗疼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厉鬼贴着她耳畔阴笑：“跑啊？看来是你的妖主大人害死你的呢~”

腐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别怕，小丫头，等我占了你的身子，会好好用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狐啸，整片山林都为之一颤。厉鬼猛地抬头，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还没等它反应，无数猩红眼珠的黑雾已从四面八方涌来。是夜游们！它们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扑向厉鬼。

当九山王赶到时，林中只余几缕飘散的鬼气残片，和一地触目惊心的鲜血。

老爷子白眉紧蹙，爪尖沾了沾尚未凝固的血迹，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