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一季传闻秘事 第4章 消失的遇难者

cg：缄默

【第一章】

最近，局里的小姑娘们都迷上了一档叫《发现奇迹》的综艺节目。

到了午饭时间，老是一伙人扎堆挤在电脑屏幕前，看得惊呼阵阵。

我抱着好奇的心态凑过去瞄了一眼，小姑娘们立即就扯着我卖起了安利。

“范队，你也看这个节目吗？”

“这期的嘉宾可是许教授哦，长得可帅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啊，一天到晚就只会看脸。”

“范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人家许教授可是年纪轻轻就当上脑科学家了。”

“就是就是！还是恋语大学的客座教授呢！”

“哎，想当年我要是有长得这么好看的老师，肯定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看着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我不禁打趣了一句：“你们现在不也有个长得好看的上司吗？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迟。”

话音刚落，她们的惊呼声就完全盖过了我的话。

看来屏幕上出现的这个青年才俊，就是她们口中的“许教授”了。

看着他文质彬彬的举止，和温柔如水的眉目，我居然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姑娘们笑着打趣：“快看！范队都看呆了！”

“我们说得没错吧，是不是特别有气质！”

回忆中那个小子的弯弯笑眼和屏幕上的人重叠在一起。

那个已经快要石沉大海的悬案，居然在事隔多年后让我看到了新的转机。

即便明知道几率微乎其微，我还是想要把握住这条新的线索。

我愣愣道：“他叫什么来着？”

“哟，范队刚刚不还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吗？”

小姑娘们看着我态度的转变，一下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起他来。

“他叫许墨，是留洋归来的脑科学家。听说，他二十几岁时发布的论文就已经被刊登在了国际知名的科学杂志上……”

“这不是和那小子一样聪明吗？”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的希望又明朗了几分。

虽然名字对不上号，但要是那孩子的确在19年前的事件中幸存下来的话，感觉就会活出这样的人生轨迹。

我喃喃自语：“大叔我都已经好好努力了，你小子这些年来有好好加油吗？”

即便无法找到确定的证据，去把19年前的事件全貌公诸于世，我也至少要给那小子和他的家人，还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在血泪夹杂的残酷现实，和无处可寻的真相之下，过去的我，终于决定在荒度时日的混沌中走出来，步步深入到深不见底的真理之渊之中。

【第二章】

夜里，我又梦到了那天。

是那小子7岁生日的日子。

那天早上，他和爸妈早早地就出门了。

在离开之前，特意来给我送了晚上生日会的邀请函。

明明难得露出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笑容，他的嘴上却依然不饶人地说着一点都不可爱的话：“我跟爸爸说过了，今晚可以让他教你下棋。你的棋艺再不提升一下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下了。”

我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手中的邀请函，故意挑衅道：“你就迁就一下吧小天才，谁让你只有我愿意跟你下棋了呢。”

他赌气地跑回了在不远处等着他的爸妈身边，牵起他们的手有说有笑地离开。

我很少见这对忙碌的夫妇会一起在周末陪孩子出门，想必是为了他的生日特意一起请了假。

我笑着挥手：“小子，玩得开心点！”

他重重点头：“嗯。”

“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范哥哥。”

他的爸妈和他一起转过头来跟我挥手道别，三个人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之后想来，我本该在那时就先把生日礼物交给他的。

那是一套在孩子们之间很受欢迎的科幻小说，我经常看到院子里其他孩子聚在一起讨论。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喜不喜欢看他那些高深的科学读物以外的书籍，但我觉得，让他接触一点同龄人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坏处。

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我还是打心底里希望，他能活得更像个孩子一点。

然而，这个没有说出口的愿望，被那场车祸彻底打破了。

那个本该充斥着礼物、蛋糕、生日歌声的傍晚，只迎来了浙淅沥沥的秋雨和柏油马路上冲刷不掉的血迹。

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混杂着路人的尖叫声合奏出最为凄厉的背景乐。

【第三章】

“天啊，太恐怖了！那两个人浑身都是血！”

“走吧走吧，怪可怜的。”

围观的人群小声地议论着，对素不相识的受害者投以同情。

事故发生在我们小区外的马路上，我在接到任务之后就迅速赶往了现场。

在看到伤亡者名字的时候，我既震惊又心存一丝侥幸、暗自祈祷着那只是刚好同名同姓的人。

然而，当我确认过现场被覆上白布的两具尸体时，心瞬间就凉透了——

那就是天才小子的父母。

早上还用温柔的笑容和我打招呼的夫妇二人，转眼就冷冰冰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我不敢想象，那么小的孩子要如何去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抑制不住的泪水，混着雨水糊湿了我的脸。

队长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安慰了一句：“收拾好情绪，好好调查。”

我沉默地点点头，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而开始给目击者做笔录。

目击者是附近一个报摊的老板，45岁左右。

他整个人都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之中，全程都抱着手肘瑟瑟发抖。

期间，我还问过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之后再补录，他只重复地摇头说，既然要录就趁早录了，之后再也不想回忆起这么可怕的画面。

根据他的描述，事故发生源于一辆失控的大货车。

暂时还不确定失控原因是人为，还是客观的天雨路滑。

在意识到大货车出现问题之后，司机还紧急地尝试过打转方向，但最终，还是撞上了斑马线上的一家三口。

三个人都被撞飞出去好一段距离，倒下的地方，没过片刻就已经汇成了一片血泊。

之后的事，报摊老板表示，自己因为害怕就没有再留意了。

我把他转交给医务人员安抚情绪后，继续开始为下一个目击者做笔录。

所有目击者叙述的画面都大同小异。

从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场悲剧，很有可能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

当我完成所有笔录之后，现场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我在交接好工作之后打听了一下那小子被送到了哪家医院，却被告知，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受伤的儿童。

“怎么可能！那边上的素描本就是他的啊！一个小孩子都受那么重的伤了，还能到哪里去！”

我激动地指着从现场收集到的证物，那里边有一本染血的素描本。

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那小子整天带在身边的那本，因为封面上画的那个花环是他的得意之作，和他今天早上给我的生日会邀请卡上画的如出一辙。

他在事发时肯定就在现场，而且，绝对不可能自己离开。

“现场已经都调查过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可疑或者疏漏了的地方？”

“目击者不也都说了，当时出现在现场的是一家三口吗？肯定还有一个孩子才对！”

“事故发生多久之后才封锁现场的？是不是在这之前孩子被带走了？”

我一连串地抛出了疑点，但同事们的表情始终只有不解和茫然。

情急之下，心急如焚的我只好独自去调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却没有发现事发前后，有任何可疑的人物进出过现场。

对于他的下落，我没有丝毫头绪，只能抱着仅存的希望一个一个地联系上了他的亲属。

他们基本上都不是本市人，大部分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一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更别说是孩子的下落。

——安抚好他们的情绪之后，我颓然地挂断了电话，只身回到了事发现场。

驻扎的警车早已离开，柏油马路上的痕迹也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唯有心头上挥之不去的悲伤提醒着我，事件还没有结束——

突发的车祸、失踪的孩子、不知情的亲属，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着我，这绝非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

我毫无条理地在事发地附近进行搜索，无数次想象，那个小机灵鬼会在哪个暗处突然扑出来，跟我说，这一切都只是他一时的恶作剧。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发生，我里里外外地，搜遍了大街小巷中的各个角落之后，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我筋疲力尽地坐在路边，看着那漆黑的天际开始层层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永远藏在了那个黑夜中。

一切的希望与绝望分崩离析，只剩下了迷雾般的疑团。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我脸都来不及洗，就去报摊买下了当天各个报社的报纸，认真地找出了里面关于这件事件的报道。

因为被暂定为普通的交通事故，报道的篇幅基本上都很短，而且，都被放在了不起眼的边角上。

“本报讯，恋语市中心区域于15日下午6时发生了一起货车撞人交通事故，致两人当场死亡。

接报后，公安、交通、医疗等相关部门迅速赶往事发现场，展开调查。

经初步调查所得，事故为大卡车刹车系统失控所致，但暂时未能排除是否有人为因素。

肇事司机已被公安部门带回，事故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我合上了最后一份报纸，颓然地发现，并没有任何一篇报道中提及了失踪的孩子。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我以外，再也没人记得他的存在。

我不能容忍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结案，也终于理解到了，平日一些家属来找我们调查时那种焦灼的心情。

只要和活生生的生命相关，就不存在不值得调查的案件。

怀着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的决心，我再次回到了事发现场，沿着马路边上的小店一家家问过去，希望多少可以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正对着斑马线的那家小店的老板口中，我得到了一个从未被提及的重要线索——

一辆黑色轿车。

他回忆道：“事发的时候我刚好在忙，还被那大卡车刹车时的声音吓了一跳。等我放下手中的事出去围观的时候，警车啊、救护车啊什么的统统都还没到，但却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这附近停了一阵子。”

对于这个线索，我一来是表示惊喜，但二来，又不禁心生疑虑。

从事发当天我调动的监控录像上来看，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可疑的车辆。

如果说，这是有人为了绑走孩子而故意篡改监控录像，那这之后的搜查估计会是一场苦战。

“他为什么要携走孩子？”

“这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阴谋？”

那辆黑色轿车，带着所有的真相和那个男孩，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自己所看到的现场、目击者描述的画面、监控视频的实时录像，每一个证据都无法连贯在一起、互为悖论。

整个事件就像是一个怪圈，错综复杂、七拐八弯，让人始终无法深入其中的一丝一毫，只能始终在最表面的地方打转。

警方最终还是把这起事件定为普通的事故，而我只能在暗中对其继续进行调查。

【第五章】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从一个一事无成的小警察奋斗到了一个破案无数的刑警队长。

然而，关于那个孩子的那起悬案，却一直未能攻破。

这十几年以来，我断断续续也会找到一些线索，但终归只是些残缺的碎片，而且，随着年月的推移被磨蚀得越发严重。

这一次，这个叫“许墨”的人，大概已经是这件案件能找到的最后希望。

……

我趁着周末的时间来到恋语大学，四处向孩子们打听这位许教授的事，却在折腾了大半天之后收获甚微。

他在学生中的确人气颇高，但对于他的私事，大家都表示并不清楚。

“也是，哪里会有学生这么闲，去打听老师的私事呢。”

我苦笑着在教学楼边上的休息区坐下，身旁却不知何时也坐下了一个人。

我正纳闷，是谁放着那么多空位不选，非得坐在我这个中年大叔旁边，就对上了那张我正在打探的脸。

我一时愣住：“许墨？！”

“听学生们说，你在打听我的消息。我就想着，要不直接让你来问问本人好了。”

他的口吻和节目中看到的一般平和，但又让我隐隐察觉到了一股愠意。

“请别误会，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临时找了一个借口，忙道：“我只是在看了你的节目之后，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题想来请教一下你。”

他耐心地听我问了很多胡吹乱侃的问题，并都一一详尽地解答了。

那副专注的神情，让我再次想到了那小子。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将要道别之际，问他：“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可是，能请问你，是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生活在国外吗？”

闻言，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地挑了下眉：“那我也可以冒昧地问你一句，为什么这么问吗？”

事到如今，我觉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便向他坦诚了事实：“只是觉得，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孩子，长得有点像，但他失踪了。”

一听到这，他的眉眼在顷刻间染上了一股似有若无的伤感。

他垂着眼，那伤心的表情，似乎是他也曾认识那可怜的孩子一般：“我对那位孩子深感歉意……可是很可惜，我大概不是你要找的人。因为我打从记事开始，就是在孤儿院里生活的。”

“啊……不好意思。”

我因触到了别人的痛处而感到浑身不自在，而他却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他轻声道：“没关系，也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回那个孩子。”

他的眉眼果然和那小子长得很像，只是态度要来得谦逊得多。

我越发希望，那小子如果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千万要活成这般讨人喜欢的模样。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说实话，我觉得找不找得到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看向远方，打从心底里祈愿：“我只希望，他能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好好地、幸福地活着。”

许墨听罢，轻轻地笑了：“我都要羡慕那个孩子了，能遇到一个惦记他这么久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