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生物钟就像根无形的绳子,把阿卡多从睡梦里猛地拽了出来。眼睛一睁,意识瞬间回笼,战场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没有半分赖床的迷糊。她下意识就要坐起身。
刚一动,横在她腰上的那条胳膊就收紧了。瑟提还睡着,赤着的上身皮肤温热,手臂沉甸甸地压着她,肌肉硬邦邦的。
“再睡会儿。”他声音含混,带着浓重的睡意,脑袋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些。
阿卡多被他箍得动弹不得,两人贴得紧,体温烘在一起,夏天早晨的热气立刻蒸了上来。“热死了!”她不舒服地扭动,用手去掰他的胳膊,“松开!”
瑟提被她这么一折腾,人也醒了几分,但眼皮还耷拉着,没完全清醒。他含糊地“嗯”了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低头在她乱糟糟的黑发上亲了一下,像安抚一只躁动的猫:“别闹……”
阿卡多才不吃这套。热得心烦,加上起床气,她立刻开始了报复。挣脱不开胳膊,她手就往上挪,精准地找到了目标——瑟提那对毛茸茸的、此刻正放松地耷拉着的耳朵。
她先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一边的耳尖,不轻不重地揉搓。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又柔软,耳廓上的绒毛扫过皮肤,有点痒。
瑟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抖了抖耳朵,偏头想躲开这骚扰。
阿卡多见他躲,更来劲了。手指变本加厉,从耳尖滑到耳廓,再用指甲轻轻搔他耳根后面。
这下瑟提彻底睡不成了。他猛地吸了口气,脖子缩了一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眉头就先皱了起来,带着被吵醒的暴躁:“……操!你他妈……”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因为阿卡多看他醒了,非但没停,反而凑过去,对着他另一边没被蹂躏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张口轻轻咬住了耳廓边缘,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
瑟提浑身一个激灵,像过电一样,那点没醒透的睡意瞬间跑没影了。他“嘶”了一声,终于彻底睁开眼,扭头瞪向罪魁祸首。
阿卡多已经松了口,正得意地看着他笑,黑眼睛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让你不松手”。
“大清早的……”瑟提磨着后槽牙,刚醒的声音沙哑,带着火气。他手臂一用力,直接把阿卡多整个人捞过来,紧紧按在怀里,低头就去堵她那讨人嫌的嘴。
阿卡多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手脚并用地推他,两人在床上扭成一团,薄被被踢到了脚边。丝绸睡衣皱得不成样子,滑溜溜的布料摩擦着皮肤。
“热……热!”阿卡多好不容易偏开头,喘着气抗议,手还抵在他汗湿的胸膛上。
瑟提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头那股被吵醒的火气莫名其妙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躁动。他哼了一声,低头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个浅浅的牙印。
“自找的。”
阿卡多被他这一口咬得又痒又麻,手下用力想把他推开,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她想起刚搬进来那会儿,自己死皮赖脸想挤上他床,被他像防贼一样严防死守的日子。
“啧,”她一边推拒着他沉甸甸压下来的身子,一边喘着气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戏谑,“某些人是不是忘了?当初老子想进这屋,是谁他妈死活不让进,生怕被非礼似的?”
她说着,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力道不小:“现在又搂又抱不肯撒手的是谁?嗯?瑟提哥哥,你这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瑟提动作一顿,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点红,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他瞪着她,那双总是显得有点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抓包的窘迫,但很快就被更浓的蛮横覆盖。
“少他妈翻旧账!”他有点恼羞成怒,大手更加用力地箍紧她的腰,把人死死按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点黑历史抹掉,“这是老子的床!老子爱抱就抱,爱不让起就不让起!”
他这话说得蛮不讲理,配合着他此刻把人圈禁在怀的动作,活脱脱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
阿卡多被他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给逗乐了,咯咯笑起来,挣扎的力道也小了,反而伸手去揉搓他发红的耳朵,语气夸张:“哎哟,这就急了?戳中某人心事了?”
瑟提被她揉得耳朵发烫,心头那股邪火混着别的什么情绪烧得更旺。他猛地低头,再次堵住她那张气死人的嘴,这次比刚才更凶狠,更像是在用行动宣告主权,堵回她所有讨人嫌的话。
妈的,这疯婆娘,就知道拿话挤兑他。
可这怀里又软又暖、还会跟他顶嘴打架的身体,他确实……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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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床上又闹腾了一阵,直到都汗涔涔的才消停。瑟提总算松了胳膊,阿卡多立刻像条滑溜的鱼钻了出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丝绸睡衣,嘴里嘀咕着“热死了”,率先冲进了浴室。
瑟提慢吞吞地坐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红发,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磨蹭了一会儿也跟了进去。窄小的浴室很快被水汽填满,夹杂着几句模糊的抱怨和东西碰撞声——为谁先用毛巾、谁挤了太多牙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等他们收拾利索,换上日常干活的粗布衣服走到饭厅时,迪莎已经摆好了碗筷。简单的米粥,腌菜,还有昨晚剩下的炖肉热了热。
“快坐下吃,”迪莎笑着招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带着点探究,“昨晚睡得好吗?”
“好得很!”阿卡多抢着回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粥,动作豪迈,但对着迪莎说话时,语气却乖巧得很,“阿姨您熬的粥就是香。”
瑟提含糊地“嗯”了一声,埋头吃饭。
迪莎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慈爱,一边给阿卡多夹了块肉,一边关切地问:“你们那个……工地的活,最近怎么样?辛苦不辛苦?没跟工友起冲突吧?”她一直以为两人是在某个建筑工地上做活。
阿卡多正咬着一口腌菜,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笑:“不辛苦不辛苦,阿姨您放心,工头人挺好,工友也都和气。”她说着,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碰了碰瑟提的小腿。
瑟提会意,头也不抬地接话,声音闷在碗里:“嗯,挺好。妈你别瞎操心。”
迪莎看着儿子扒饭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怕你跟人处不来。在外头干活,能忍就忍一步,平平安安最重要。”
“知道了妈。”瑟提应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一顿早饭在迪莎的叮咛和两人略显敷衍的应答中吃完。阿卡多手脚麻利地帮着收拾了碗筷,这才和瑟提一起出了门。
离开家一段距离,周围没了旁人,阿卡多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瑟提,旧话重提:“喂,你准备一辈子不告诉你妈,咱们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瑟提目视前方,脚步没停,语气没什么起伏:“老妈不喜欢我打打杀杀。”
阿卡多嗤笑一声:“她要是知道你宰过的人,全扔河里能给这条河筑个水坝,会怎么想?”
瑟提眉头瞬间拧紧,扭头瞪她:“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
“实话实说呗,”阿卡多满不在乎地耸肩,“难道你杀的人还少了?光是咱俩抢场子那晚,你亲手拧断脖子的就不下五个吧?”
“那能一样吗?!”瑟提声音拔高了些,“那是他们先来找死!”
“哦——”阿卡多拉长了调子,语气讽刺,“原来瑟提大爷杀人还分三六九等,是‘该死’的就能垒水坝,‘不该死’的就得好好埋?”
“你!”瑟提被她堵得一口气没上来,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着牙反击,“你少在这儿装清白!你‘The King’名头是怎么来的?场子里那些被你打断手脚、打碎下巴的人,都是自己摔的?”
“我那是赚钱!”阿卡多理直气壮,“光明正大上擂台,生死状签了的!跟你背后下黑手、清理门户能一样?”
“放屁!老子清理门户也是为了场子安稳!没老子下黑手,你现在能这么安稳地分钱?”瑟提气得想揪她领子。
阿卡多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他的手,脸上笑容更气人了:“是是是,您瑟提大爷深谋远虑。就是不知道迪莎阿姨要是知道,她儿子不但是个打黑拳的,还是个黑心烂肺的地下皇帝,会不会把你……”
她话没说完,瑟提已经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手臂勒着她的脖子把她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真正的怒气:“阿卡多!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试试!”
阿卡多被他捂着嘴,也不挣扎,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呜”声,黑眼睛弯着,里面全是得逞的笑意,仿佛在说:急了?这就急了?
两人扭打着撞进昏暗的巷子,惊飞了几只歇在墙头的麻雀。清晨的阳光落在巷口,将他们纠缠的身影拉长,与即将前往的那个充满血腥和金钱的搏击场,仿佛只隔了这么一条窄巷的距离。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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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