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被他安置在身旁的一个鎏金鸟架上,一身羽毛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流光溢彩的蓝紫色,像是缀满了星辰,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那便是太子的神鸟?果然名不虚传!”
“听闻是大宛国上供的贡鸟,果然不俗。”
“你看这羽毛,竟有蓝有紫,比孔雀还要艳丽几分!”
“太子殿下当真是宠爱它,生辰宴都带在身边。”
“听闻前太子,临江王也曾养过这只贡鸟。”
低声的议论传入风停耳中,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傲娇地偏过头,用翅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没办法,颜值太高,想低调都难。
就在这时,殿门口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陈阿娇在馆陶公主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如今已是豆蔻年华,出落得愈发美艳,一身正红色宫装,绣着繁复的纹样,颈间挂着赤金镶珠项链,走一步,步摇上的珍珠便晃动一下,尽显华贵。
只是那眉宇间的傲气,比三年前更甚了。
阿娇的目光扫过大殿,很快便被鸟架上的风停吸引住了。她脚步一顿,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猎人发现了稀世珍宝,直直地盯着风停的羽毛,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三年里,她听了无数人夸赞这只神鸟的灵性,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
那羽毛的颜色太过惊艳,蓝得深邃,紫得妖冶,流光溢彩,比她见过的任何宝石、任何羽饰都要夺目。
“母亲,你看那鸟的羽毛!”阿娇拉了拉馆陶公主的衣袖,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真是太美了!”
馆陶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赞叹道:“确实是难得一见,这般颜色的羽毛,世间怕是独一份了。”
阿娇点点头,视线紧紧黏在风停身上,再也移不开了。她快步走到刘彻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语气带着几分娇软:“彻弟,生辰快乐。”
“多谢阿姊。”刘彻颔首回应,语气依旧平淡。
“彻弟,”阿娇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风停,直截了当地说道,“这神鸟当真是灵动非凡,尤其是这身羽毛,更是世间罕见。我宫里的那些鸟雀,跟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你看,能不能把它送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它的。”
她的语气平常,像是在索要一件寻常的玩物,没有丝毫觉得有不妥,仿佛刘彻理应答应她的要求。
刘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坚定:“不行。风停是我最疼爱的鹦鹉,不能赠予他人。”
“不过是一只鸟罢了!”阿娇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彻弟,我可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连一只鸟都不舍得送给我?
再说了,我把它带回公主府,定会用最好的粟米、最鲜的肉脯喂养它,比在你宫里待着还要舒坦。”
“阿姊此言差矣。”刘彻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风停并非寻常禽鸟,于我而言,是挚友,而非玩物。我不能将挚友随意赠予他人。”
阿娇没想到刘彻会如此不给面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自小娇生惯养,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如今被刘彻当众拒绝,心里的傲气瞬间被点燃,却又碍于场合,不便发作,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到了馆陶公主身边。
接下来的宴席上,阿娇时不时地看向风停,眼神里的贪婪丝毫未减,风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地扑到刘彻肩头,催促着他回宫。
本以为这场风波就此过去,却没料到,几天后,风停在长乐宫的花园里觅食时,竟意外撞见了阿娇和她的贴身婢女。
彼时,阿娇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手里把玩着一支翠玉簪子,脸色不太好看。婢女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那贡鸟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心爱之物,殿下不肯割爱,咱们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阿娇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甘和狠戾,“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没看清吗?那鸟的羽毛,是多么的罕见,
比翠鸟的羽毛好看百倍千倍!若是用它的羽毛做成点翠簪子、步摇,戴在头上,定然能艳压群芳,到时候宫里的那些妃嫔、公主,谁还能比得上我?”
婢女连忙附和:“小姐说得是!那羽毛颜色这般艳丽,做成点翠首饰,定然是世间独一份的!只是太子殿下看得紧,咱们怎么才能拿到那鸟的羽毛呢?”
“拿到羽毛?”阿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神冰冷,“要什么羽毛?只要那只鸟到了我的手里,就拔了它的毛,做成一整套首饰!
一只畜生而已,就算是太子宠爱的,难道还能为了它跟我翻脸不成?我可是他未来的皇后,他终究不会对我怎样。”
“可是小姐,那鸟是太子爱宠,太子殿下怕是……”
阿娇不屑地嗤笑一声:“一只鸟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到时候我让母亲去跟太后说几句好话,再给彻弟送些珍宝,他自然就消气了。”
“那贡鸟不出太子宫,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去求太后,太后最疼了,不过是一只鸟罢了,太后肯定会同意的。”阿娇露出自信的笑。
太后一向宠爱她,这点小事,肯定会同意的。
躲在假山后的风停,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冰凉,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他一直以为,阿娇只是单纯地喜欢他的羽毛,想把他当成宠物养在身边,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歹毒!
竟然想捉了他,拔光他的羽毛做成首饰!
点翠簪子?亏她想得出来!那可是用活生生的鸟的羽毛做成的,而且为了保持羽毛的艳丽,往往是直接从活鸟身上拔下来的,残忍至极!
风停气得翅膀都在微微颤抖,心里的怒火都要喷发出来。
他恨不得立刻扑出去,用锋利的爪子挠花阿娇那张恶毒的脸。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这里是长乐宫,到处都是阿娇的随从和宫里的侍卫,他一旦现身,必定会被捉个正着。
到时候,就算刘彻赶来,也未必能救得了他——阿娇是馆陶公主的女儿,是太后看中的未来太子妃,皇帝就算顾及刘彻,也绝不会为了一只鸟,去严惩阿娇。
他若是被捉,下场可好不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风停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趁着阿娇和婢女说话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扑棱着翅膀,朝着太子宫的方向飞去。
回到太子宫时,刘彻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风停一头撞了进去,扑到他的书案上,对着他疯狂地叫着,翅膀不停地拍打桌面,眼神里满是愤怒、委屈甚至还用喙去扯刘彻的衣袖。
“怎么了?风停,出什么事了?”刘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将他抱了起来。
看着风停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惊恐,刘彻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风停把脑袋钻到刘彻的手心里,“刘彻!陈阿娇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想捉我!想拔光我的羽毛做什么点翠首饰!她太歹毒了!做点翠都是要活着拔毛的!”
刘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他一直知道阿娇娇纵、高傲,却从未想过,她竟然如此歹毒!
为了做首饰,竟然想要伤害风停的性命!
“你放心,风停,我绝不会让她伤害你。”刘彻紧紧抱着风停,语气坚定。
风停语气颤抖:“她说要去找太后把我要过去,听说太后最疼他了。”
刘彻立刻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父皇,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刘彻安抚好风停,将他交给信任的内侍照看,再三叮嘱,不许任何人靠近,随后便急匆匆地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他的脚步又快又沉,心里满是愤怒和担忧。他知道,这件事不好办,阿娇的背后是馆陶公主和太后,父皇或许会顾及外戚的势力,顾及他和阿娇的婚约,不会太过严惩阿娇。
风停看着刘彻匆匆离去的背影,知道刘彻去找皇上,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拒绝了陈阿娇,自己不用被送给她。
甚至连惩罚都不会有,很可能还会给她赐些珍宝安慰她。
想到这里,风停更是气的不行。
这要是上辈子,敢觊觎自己的羽毛,只要政哥一句话对方都得人头落地。
在这里,还得靠刘彻周旋。
而刘彻虽然是太子,但大汉以孝治国,长辈非要,他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太子,可阻止不了。
而且这口气他可不能轻易的咽下去,刘彻去找皇帝说是一回事,他还得想个办法,好好收拾收拾陈阿娇。
要不然都被人骑脸欺负了,还不还回去,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忽然,风停眼睛一亮。
这么想要自己,那他可得多去拜访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