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愿望?”
江逾白眼神寒凉,险些被气笑:“你要让我爱上一个女人?”
傅铭闷哼一声,顶住铺天盖地的威压,缓缓点头:“没错,我希望您能爱上伊芙丽,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天。”
一天的时间已经是极致,仅靠一句诺言不可能永远困住神。
这些天他们通过联络,已经完全掌握安格尔和大王子的动向,林依偷走公爵的信物交给安妮,和她安插的人手联合,盗走他们超过一半的武器。
如今箭在弦上,必须在治愈神他们发现前率先下手,否则在爱神旁观下,绝对抵不过暴怒神明的反击。
新神不得不履行的诺言,就是他们的底牌。
江逾白冷笑:“你很大胆,年轻人,我答应你的请求。”
巨大的星芒法阵在天地间浮现,只要契约成立,他就再也不用受到人类的束缚。
他可以先轻而易举杀死这个大胆的人类。
傅铭的衣服被猛烈的狂风吹得呼呼作响,他凝望着庞大耀眼的阵法,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什么存在断掉了,他与新神两清。
江逾白挥手,却见青年先一步在爱神的帮助下离去。下一刻,契约的作用下,铺天盖地的爱意将他席卷,蚀骨的痒中,他品味到一股别样的酸涩。
他想起少女回眸随意一瞥,初见时她灵魂的璀璨华光,是否还依然如初?
灵魂仿佛被割裂成两半,江逾白一方面冷静分析这不过是契约造成的错觉,另一方面却又对自己内心生出的感觉好奇不已。
他转身走入空间裂缝,换了低调的装扮进入伊甸庄园,周围出现的仆佣都对他视而不见。
林依坐在花园等他,俊美无俦的神显然涉世未深,不知道自己最先做的是避而不见,而不是傻乎乎送上门。
“你来了,大人。”
她仰头嫣然一笑,伸手递给他,特意挑选的红裙显得她仿佛盛放的红玫瑰,精神海深处,冰菱不断发出阵阵光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动用王冠中蕴含的神力,给自己解除了大半封印。
江逾白抚上心间,明明不曾跳动,为何心会像是被紧紧缠绕住一般喘不过气。
本想故作冷淡,可身体先行一步握住她的手。
林依看他傻站着,反手拉他坐下:“就不问点什么吗?”
只是看着她,心底的怒气就被一点点抚平,江逾白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任何质问的话,他思索片刻:“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你不知道冒犯神明的代价吗?”
少女脸上扬起满不在乎的笑:“我深切地爱着您,就算是死亡我也无所畏惧,能有短暂的欢愉已经满足。”
呵,她就没想让他活到第二天。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枷锁的钥匙,江逾白再也忍不住蓬勃的爱意,他觉得自己好像找了她很久,他此刻爱着她,毋庸置疑。
虽然这份爱意比起理智,还太过于渺小。
他在掌心凝聚出神格,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瑰丽的晶体化作一株小小的幼苗。
“你想要成为神后吗?与我共享力量的权柄。”
这句话听着可真有诱惑力,林依轻轻摇头,拒绝了他的试探:“不,我觉得当人类挺好的。”
这句话是实话,江逾白能感受到她的真心。
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困惑,他能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情感,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但绝对不包括自己的权柄。
人类的爱就如此无私吗?
她放下茶杯:“愿意带我去您住的地方看看吗?”
“我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多了解您一些。”
江逾白心中顿时一阵刺痛,他不愿她这么说自己,但同时他也知道,他无法保证爱意消散后自己不会伤害她。
“好。”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抬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
林依好奇地打量空间裂缝,发现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她什么都看不出来:“空间裂缝里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抓紧我,普通人类掉进去会彻底湮灭。”
听到这话,林依死死抱住了他的腰,江逾白若无其事咽下口中的闷哼,指尖微动,在两人周身布下神光。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她受伤。
……
“爱神,你这是要背叛我们,投靠那位新神?”
面对永夜神难看至极的眼神,爱神挑眉,数十道锁链加身,永夜神彻底闭嘴,一丝神力都使不出。
“怎么会呢?只是请诸位睡一觉罢了,神明本就不应该插手人类的争斗,不是吗?”
财富神刚带着剩下的神回来,就听见爱神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神域,她手里治愈神嘲讽道:“你还有脸说?最先插手人类战争的不就是你吗?”
“怎么,找到捷径就自认为清白了?”
财富神不废话,将六位神明推到阵法中,迫使他们全部陷入沉睡。
“你确定,选中的人类女孩会按照我们说的做?”
爱神点头:“她别无选择。”
“除非她想同时得罪所有神明。”
巧了,林依还真是这么想的。
在第三次暗戳戳确认旧神都能被彻底杀死后,她终于放心地将真相告诉江逾白。老实说,在刚听到他的名字时,她有一种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毕竟他的真身外表和古蓝星文明那么像,名字风格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空无一物的星幕下,她抱住江逾白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神明当然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
“是爱神派我来接近你的,她想要你的力量核心。”
她仰头看着男人刀削般锋利的下颚,深邃的目光未见半分惊讶,似乎是早已料到。
“可我爱您,我不愿意伤害您。”
江逾白的指尖抹过少女脸颊垂落的泪珠,他好奇地舔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不要哭。”
他吻在她颤抖的眉眼处,喉结滚动,吞下连绵的泪水,明明是充满**的动作,却因为毫无邪念的眼神而叫人轻易放下提防。
“我不会让她动你。”
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他们,林依动作一顿。等等,她还没说自己要怎么做呢!转瞬间,两人抵达旧神的居所。
爱神和财富神警惕看向来人,待触及眼眶通红的少女时,爱神脸色一变,立刻猜到她的心思:“你敢背叛我?”
林依闪身躲在江逾白身后,借助他高大的身影躲避两位女神的攻击。
江逾白抬手,无形的屏障将她们困在原地,他抬眼扫过被困在阵法中的其余神明,转瞬便洞悉她们的心思。
“不愧是能逃过陨落的爱神与财富神,只要一拿到我的力量核心,就会立刻对他们出手,既然这样……”
他弹指引动阵法,磅礴神力顷刻笼罩整座神域,世间所有生灵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林依虽然感受不到这股威压,但是从女神狰狞的表情可以揣测一二,江逾白的力量出乎预料的强大,林依想到原本的计划,心下一沉。
她试探着轻扯他的衣摆,江逾白已经恢复真身,墨色长发缠绕在她的指尖,雪山般冷冽不可侵的神祇柔和眉眼,低头看她:“放心,很快的。”
他双手转动,遵循内心的直觉,用出最强大的杀招。
林依只能眼睁睁看着旧神须臾消亡,瞳孔印下爱神与财富神不甘的面容,为了防止自己破功,她颤抖着抱住江逾白,独属于古蓝星的宽袍大袖将她层层包裹,只留下一点最艳丽的红。
“冕下,你有没有受伤?”
她皱眉望着他,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瑟缩着收回去。
江逾白不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清冷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我没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瞳孔暗沉:“你没有再哭了,是高兴了吗?”
神域崩塌,断开的空间片片崩塌,掉落进不知名处,耀眼的火光吞天噬地,为他清浅的薄唇添上几份糜艳。
老实说,林依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她迟疑道:“这些火,是什么?”
暗红的火光从天际燃起,铺天盖地涌向破碎的神域,江逾白不带丝毫感情地扫了它一眼:“是这些神千百年来积压的罪恶。”
“会危害到人类吗?”
“会!当然会!你们在做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慢慢来的吗?!你一下子把天捅破了这个世界怎么办!”
世界意识大叫着冲到两人面前:“快点想办法!不然这个世界就要重来了!”
一下子失去太多神明,世界力量体系失衡,无法维持现有的文明,宇宙即将坍塌回原点。
江逾白无所畏:“重来就重来,不过是下一个轮回纪元。”
他又不在乎。
林依却不能不在乎,她心一横,屈膝打算跪在江逾白面前,但有力的胳膊先一步制住她所有的行动。
她听到神明靠在她肩膀上,宠溺的叹息。
“都依你。”
下一瞬,四面八方的世界线疯狂向江逾白涌来,缠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动弹不得,但他只是温柔地拭去林依眼中的泪水。
这一次,他不能再低头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