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的时候,简知还没有来得及洗碗。
她打开门,就看见许少霖站在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简知有些心惊,她担心许少霖在楼下是不是遇见了许鸣。然而许少霖的表情很正常,甚至因为她开门太慢,神色格外不满:“怎么这么慢?”
“刚刚在忙。”简知说。
“有吃的吗?”许少霖挤进屋子里,熟练地坐在桌子前。
“锅里还剩下了一些莲藕排骨汤。”简知说,“不知道许少会不会嫌弃。”
“我饿了,你去端过来就是。”许少霖说。
简知转身进厨房,许少霖又叫住她:“等等。”
简知回头,就看见许少霖指着桌子上的空碗:“有谁来过吗?”
还能有谁,你叔叔呗。
简知心里翻着白眼,表情却很平静:“一个朋友来吃了晚饭。”
“朋友?”许少霖斟酌了这两个字,他嗤笑了一声,“所以你锅里的莲藕排骨汤也是别人剩下的?”
简知并不否认:“许少要是嫌弃,我再给许少重新炒点菜。”
“算了,”许少霖摆了摆手,“今天晚上去吃了顿饭,难吃死了,我都没有吃几口。来你这里对付一口得了。”
简知不明白她家现在对于许少霖来说算什么,食堂吗?但是这位大少爷好像又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甚至剩菜都可以,她有点无语地进了厨房去端汤。
锅里剩下的所有排骨和莲藕都端到了许少霖面前,满满一大碗。
许少霖也不客气,拿过筷子就开吃。
简知怕他不够,又去给他炒了两个鸡蛋。
许少霖吃饭吃得很快,比起许鸣的斯文,他更加豪爽一些。
吃完饭,把筷子一放,许少霖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推到了简知面前:“给你。”
简知眉头挑了挑,她拿起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手表。手表是男款的,表带银白,不粗不细,表盘是墨绿色的,表针还带着钻,一看就价值不低。
简知看着这男款手表,她无语得想笑,她不知道许少霖是瞎啊还是真的不在意,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发现她是个女生。她觉得她的行为并不男性化,她也没有刻意去装男人,为什么许鸣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的,而许少霖却是睁眼瞎呢?
许少霖看她盯着手表,他扯了一下嘴角:“怎么样,喜欢吗?”
简知把手表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轻轻推了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许少霖顿时就沉了脸:“给你就拿着,跟着老子的人,老子从来不亏待。你看蚬子和亮子他们,什么时候穿的用的差过?你不用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一样推三阻四,老子讨厌那一套。”
简知看他非要送,她沉默了一下:“那好吧,谢谢许少。”
许少嗯了一声:“上次我就看见你那个破手表了,表带都磨烂还在戴,快取了,换我送的这个。”
简知看了一眼手腕的破手表,她的眼眸里露出些许哀伤。
许少霖看她神色不对,他啧了一声:“你别和我说,这也是你妈妈给你买的吧?”
简知看着许少霖,眸子清澈,透露出几分可怜,她点了点头。
许少霖撇了一下嘴:“路沙,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妈宝。”
简知低下头,没吭声。
“算了,既然你的手表对你意义重大,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这手表你就收着吧。”许少霖说。
“谢谢许少的理解。”简知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许少霖看着她的笑,他又啧了一声,心头只觉得痒痒的,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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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鸣以为,他上次和张琳闹得已经格外不体面了,她应该不会找自己了,可是没过一周,张琳就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浴室,张琳坐在地上,穿着浴袍,手腕被割破,鲜血直流,她看着镜头,神色虚弱而又难过:“阿鸣,我真的爱你,你如果不原谅我,我情愿去死。”
许鸣看见后瞳孔立刻一缩,他立刻就给张琳打去了电话,可是那边却没有人接。
许鸣只得立刻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而他一边跑,一边还给张琳的父亲打电话。
许鸣刚刚出了家门,盯梢的人就告诉了许少霖,彼时许少霖正在简知家里和赵显马一亮他们打扑克,一接了电话,他立刻就起身扔了牌,语气冰冷无比:“亮子,上次让你盯的人,住在哪里?”
马一亮可以掏出手机,发了一个定位给许少霖。
许少霖立刻就要走。
简知看他形色匆匆,她有点好奇,却又不好多问。
许少霖往门口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着她:“小路,一起。”
简知有些惊讶:“我吗?”
“是啊,请你看好戏。”许少霖说。
简知直觉不好,她不得不跟上。
她跟着许少霖上了一辆车,马一亮和赵显一辆车,两辆车同时朝着一个星级酒店出发。
简知立刻让5250去查怎么回事,5250很快传回来消息:【张琳此时此刻就在那个酒店,她正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逼着许鸣去见她。】
简知拧眉,她转头看着许少霖沉沉的脸色,直觉告诉她许少霖此时此刻很危险,于是她想了想,小心开口道:“许少,我们这是去哪儿?”
许少霖没吭声,心情显然差到了极致。
简知心里叹了口气,她让5250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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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匆匆赶到酒店的许鸣到了房间门口,他着急而又疯狂地拍门,开门迎接他的,却是穿着浪漫情趣睡衣的张琳。
张琳一身镂空的大红色睡衣,长发披散,红唇似火,一见到许鸣,她立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整个人连忙往他身上蹭:“阿鸣,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许鸣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他满心的着急担忧在此时此刻都化为了冰冷,他木然在那里,额头的汗水还在滴落,可是眼神却已经变得无比冷漠。
张琳并没有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她只是拉着他进了屋,关上门,接着就在他面前脱了睡衣外套,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秀色风景。
“阿鸣,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我爱你,我们和好吧,好不好?”张琳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脖子。
许鸣后退了一步,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所以你是骗我的?”
张琳眨了眨眼,她伸出了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当然没有,我真的割了,可是我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就自己包扎了。”
许鸣看着那染血的纱布,眸色暗了暗:“你怎么可以随便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张琳上前拉住他的手:“对不起,阿鸣,让你烦心了,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许鸣闭了闭眼,神色疲惫:“张琳,你这样,我不能理解。”
“那我错了,我道歉,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阿鸣,吓到你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这样吓你了,我知道你在乎我,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张琳软磨硬泡办撒娇。
“我在乎你,只是因为楠楠。”许鸣说着,把她的手腕扯了下来,“你是她的妹妹,你出了事,我良心难安。至于其他的,我真没有想过。”
张琳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难看,随后她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知道你爱张楠,我不介意,阿鸣,以后我陪着你,你爱张楠一辈子都行……”
“我不愿意,”许鸣说,他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恶劣,“张琳,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张琳的脸色,彻底苍白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许鸣,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你说我,说我什么?”
“恶心。”许鸣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他眼眶发红,“你听见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恶心?你说我恶心?”张琳难以置信,她眼里顷刻流出泪水,“许鸣,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我这么低三下四地倒贴你,只是因为我爱你,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在你眼里,我竟然让你觉得恶心!你都不会良心不安的吗?!”
许鸣别过头,苦涩地笑了一声,随后他猛的抓住张琳的手腕,一把扯下了她的纱布,血色之下,她的手腕完好如初,哪里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许鸣把她的手腕递到她面前,在她躲避的眼神里冷冷开口:“那你呢,你这样骗我,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谎言被拆穿,最后的遮羞布被扯下,张琳彻底崩溃了,她猛的抓住他的衣袖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我只是因为爱你啊——我爱你有什么错?!”
许鸣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无力极了,他看着张琳,轻声问她:“那我呢,我不爱你,我有什么错?”
哑然无声。
这一刻,这间屋子比冰窖还要冷。
张琳的眼泪滚烫,可是却热不了许鸣的心。
两个人已经是彼此折磨到了极致,再纠缠下去,只有你死我活。
许鸣不愿意走到那样的地步,他看着张琳的眼睛,眼睛发红地认真问她:“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