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怎么会在这里?”齐均瞥了一眼亭子里的简知,他淡淡开口,却又透露出一股先发制人的味道。
田征笑了起来:“我听说昨夜皇后娘娘歇在你的宫中,今日进宫又偶然遇见娘娘,便聊了几句。”
齐均闻言,笑了一下,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疲倦:“这段时间朕的身体都不是很好,舅舅不是知道吗?皇后昨夜留在了无极殿,不过是因为朕让她罚跪了一晚,舅舅昨日在场,又何须今日再来问?看来舅舅是信不过朕?”
田征自然否认:“均儿说笑了,我从未说过不信你。好了,不说了,现在日头将盛,不若我陪你去用点茶,坐一坐,待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
齐均似笑非笑:“国事繁忙,今日早朝之上,狄奴来犯北疆之事尚未拿定主意,舅舅怎么有闲心喝茶的?”
说起狄奴犯边疆的事,田征的表情沉肃了一些。他做摄政王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都没能解决。
宋家掌管兵权,宋青玉的父亲宋濂将军一直在北疆镇守,田征忌惮宋濂,在前两年便将他召回来,想要褫夺他的兵权,然而宋濂虽然未在朝中多年,但是威名却在,他一回来,支持他的人也不少,于是兵权一直都没有被拿回来。
如今在北疆镇守的是田征的门生况增,然而况增终究不如宋濂,不过短短两年,狄奴便来犯数十次,虽然每次都未能得逞,但是熙朝损兵折将不在少数。这也让朝堂众人对田征弃宋濂用况增的做法格外不满。
近期狄奴又开始进犯边境,况增数次带兵防御,却收效甚微,甚至简粮草都差点被狄奴的奸细烧了。
今日早朝,有人提出要再次请宋濂出山,坐镇边疆,也有人提出要宋濂之子宋书遥前去,总而言之,就是对况增不满。
这件事田征并没有表态,奏折也是一直压着,这算成了他最为头疼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齐均是个傀儡皇帝,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田征,盼着他早日放权,可是田征不想,他想把持朝政,还想占有齐均一辈子,贪心太大,可见一斑。
田征沉了沉气:“也罢,陛下近期身体不适,臣的确应该多替陛下分忧,臣告退。”
齐均知道,田征每次对他自称臣的时候,就是他心情不好了,他心情一不好,自己就要遭殃。不过齐均并没有挽留,看着田征退下走远后,他才一步一步地迈进凉亭。
在石桌旁坐下来,齐均看了一眼一边站着当壁花的简知,他的目光将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她殷红的嘴唇上,他嗤笑一声:“皇后好兴致啊。”
简知看了一眼凉亭外的长荀等人一眼,她扭身就在齐均面前跪了下来:“臣妾知错。”
齐均看她又来这一套,他哼笑:“错哪儿了?嗯?”
少年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意味不明的调侃,简知知道昨晚自己才对他表明忠心,今天又被他抓到同田征如此亲昵,他定然觉得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简知抬眸看着齐均:“错在昨夜臣妾不该守着陛下,引得王爷大动肝火。”
齐均猛的攥紧衣袖,他讨厌任何人将他看成田征的所有物,简知如此说,又是在他雷区上蹦跶。他眯了眯眼,看着简知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简知扭着头,作出一副娇弱的模样:“陛下要怎么对待臣妾都行。”
齐均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面前,和她四目相对:“宋青玉,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朕。”
他俩这番对峙的模样,倒像是为了田征争风吃醋似的。
简知眼里露出些许笑意:“臣妾挑衅陛下又如何?陛下能拿臣妾怎么样?”话虽然这么说,她宽大的袖子里,另外一只手却在齐均的膝盖上挠了挠。
齐均拧眉,猛的甩开了她。
简知顺势摔在了地上,嘤嘤嘤地哭起来。
凉亭外的宫人都见证了这两夫妻之间的翻脸不和,长荀嘴角带着笑意,似乎格外满意自己的所见所闻。
齐均拂袖起身:“皇后身为国母,如此有失礼数,朕便命你抄写女德一百遍,以儆效尤。”
简知不服:“臣妾不抄!”
“天子之言,岂容你拒绝,朕命你到无极殿中跪着抄,朕要亲自盯着你!”齐均说完,便拂袖而去。
…………………………
简知迈进无极殿的大殿时,桌案和文房四宝都替她准备好了,齐均高坐在龙椅上,正在拿着一本诗经看。
简知进了殿,殿门便关上了。
齐均在上面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愿。
简知看了一眼那桌案,她笑了笑:“陛下真要臣妾抄女德?”
齐均嗤笑:“为何不让你抄?你就该多抄。”
“可惜啊,陛下,抄再多女德,这一辈子臣妾是也学不会这些了,”简知说着,她在桌案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齐均,“不过这害人之术,臣妾倒是略知一二。”
齐均抬眸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阴沉沉的,他没说话,不过眼神交换之间,他似乎理解到了简知的意思。
简知也不掩饰,她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早在田征来之前,简知就已经让5250准备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却可以慢慢浸入人的心肺,等到毒发作之时,早已无力回天。这可是简知花了300积分兑换的,为的就是弄死田征这个佞臣。
当一个人的权力已经达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没有其他方法能够打破他建造的这座围城时,那就从里面攻破,杀死他这个缔造者,这也是最简单直白的方法。
齐均被田征所监视,弄不来毒药,也杀不了田征,可是简知不同。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就是田征最大的弱点。
若他是对齐均一心一意,那尚可逃脱一劫,可偏偏他是一个贪图美色,男女都不放过的渣男,那么让他去死也是他应该有的下场。
眼波流转之间,齐均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起身走下来,走到她面前,同她面对面,低声问她:“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陛下等两个月再看。”简知淡笑。她不能让田征暴毙,否则这会把怀疑的苗头落在齐均和她身上,虽然齐均可以重新执掌朝政,可是他现在羽翼未丰,田征的党羽若是要倾覆这江山,也不是不可能的。
齐均扣住她的手腕:“宋青玉,你在搞什么鬼?”
“陛下,昨晚我就已经说过了,我想帮助陛下逃脱这囚笼,陛下不信我,那便无须问我。”简知说着,她翻开了桌上女德那本书,扯了一下嘴角,“至于这女德,陛下若要我抄,我可以抄,一百遍一千遍都可以,行吗?”
齐均看她闭口不谈,他负气甩开她的手:“随便你。”
“那臣妾是抄还是不抄呢?陛下总要给个准话吧。”简知轻笑。
“抄,”齐均说,“君无戏言。”
…………………………
窗外的太阳逐渐偏西,有宫人进了殿内,替齐均端来了晚膳。
比起简知的晚饭,作为皇帝的齐均饭菜自然要丰盛很多,而且很香。
可能是简知饿了,所以她闻起来觉得格外诱人。
她拿着毛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勾勾画画,眼神不经意扫过饭桌。齐均注意到了,他放下书册,起身走到饭桌边,抖了抖衣袖坐了下来,宫女立刻上前替他布菜。
简知见他没有丝毫邀请自己吃饭的意思,她放下笔,对着齐均开口:“陛下,臣妾饿了。”
“回你宫里去吃。”齐均说。
“可是臣妾还没有抄完。”简知满眼无辜。
齐均哼笑一声,他起身走到简知的桌案前,拿起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上面画的猪羊马个个憨态可掬,可就是没有女德的任何内容。
“依照皇后这般的抄法,便是抄到明年,你也抄不完。”齐均说着,把他手里的纸张扔在了简知面前。
简知哦了一声:“所以臣妾可以吃饭了吗?”
齐均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她真是多变,一会儿楚楚可怜,一会儿聪明多智,一会儿又俏皮可爱,一会儿却又惹人恼怒。眼前的宋青玉,似乎有太多面,她的脸上似乎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纱,让他根本看不透她。
她说她想帮他,可是转头又对田征投怀送抱,她说她喜欢他,可是又和田征之间纠缠不清。
他看她不清,所以厌恶她。
深宫多年,他已经被蒙骗了无数次,已经失去了信任的能力,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更是不敢相信。她满口的救赎,在他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田征的可怕他已经见识了太多,她救不了他,就不要让他有希望。他讨厌有了希望有被掐灭的感觉,所以他厌恶她,十分厌恶她。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是没有用。她长得好,田征对她有心思,有了她的存在,田征似乎对他的把控都弱了一些,这也给了他喘气的机会。
想到这些,齐均眸色里突然浮现了些许笑意:“吃吧。”他说着,语气亲昵起来,“多吃点。”
简知看着他那一会儿风雨一会儿晴的态度,只觉得自己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宝子们我知道这个世界很炸裂,所以我写的时候很小心,很慢,就怕写的恶心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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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青玉案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