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扮兔吃老虎 第20章 一门之隔

"打扰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蓝楠碰倒了碗碟，青瓷相撞的脆响在包厢内回荡。

侍应生推门而入，端着托盘布菜。

包间稍稍顷刻间的安静，蓝楠看着满桌珍馐突然啊一声，"今天是不是tiger哥买单？十二哥说架势堂最近生意兴隆呀。”

"是是是，我请客。"Tiger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敷衍到。

"当真？"蓝楠立即招手唤服务生生问，"最近有什么能把人吃破产的招牌菜？"

Tiger皱起眉头，"鬼妹啊，又玩嘢？"

"好了，别闹。"狄秋开口，"我攒的局我请客啦。”眼看着蓝楠的筷子已经伸向鲍鱼，提醒到，“等等信一他们一起。”

"后生们自己一桌吧，跟我们一起放不开。"龙卷风终于开口，一成不变的表情提议着：“阿楠也跟着一起。”

“才不要呢！”蓝楠挑眉看着龙哥，不知是为这提议还是其他什么似乎颇为不满，"他们好喜欢给人灌酒，醉倒睡死，上回信一还吐到我最喜欢的夹克上！"全然常喝醉倒梦游的自己排除在外了。

她眼睛转了又转，假装随意倾身向狄秋方向，"对了，还没找到人是吗？"像顺手似的伸手去摸文件夹。

却被狄秋先一步避开另一边。

“看下嘛契爷，”蓝楠开始毫无道理的撒娇，“刚都没看清楚的。”

"周助理去难民管理处。"狄秋摩挲着酒杯杯沿，“用不了多久的。”

"我可以帮忙打听的，让我帮忙嘛契爷，"蓝楠双手合十，“我认识移民局的人哦！保证比守财奴更快！的"

狄秋一顿，似乎几秒思索，轻叹一声，再次提醒，"只打听消息，别做多余的事。"

"嗯！"蓝楠飞快应下，努力控制着指尖发颤伸手拿过文件，，打开认真的看许久。

“有那么复杂么？”tiger时刻贬损着女仔，“高材生来的，不会看不懂吧？”

龙卷风终于把指尖的烟蒂摁进烟灰缸，却没有在点一支烟的迹象，沉默地把玩着打火机。

蓝楠朝tiger吐了个鬼脸，才应道，“南边那么乱的情况，跨海过来也是九死一生，人真的还活着吗？”她语气轻佻的评到，“洛军？名字就不像是活得久的家伙。”

"他必须活着。"狄秋突然攥紧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震荡中泼上烫金桌布，"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死寂如墨汁在包厢内晕开。盯着迅速蔓延的酒渍半晌，蓝楠喉间才发出干涩的讪笑，“吓我一跳。”

狄秋似乎被自己的失态惊醒，紧绷的面部线条稍稍松弛。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抬手揉了揉蓝楠的发顶："这些事与你无关，打听有没消息就好，别掺和太多。"

"哦。"蓝楠撅起嘴，目光在文件袋和契爷之间来回游移，却始终避开龙卷风的视线。

"来，不管怎样，"龙卷风突然举杯，“喝杯酒庆祝一下。”酒杯的声响打破沉寂。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毫无变化的微笑，眼神却越过杯沿，若有所思地落在蓝楠身上。

Tiger和狄秋随即跟上，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蓝楠看着几人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小声嘀咕："少喝点啦..."

"咦？"Tiger搁下杯后突然眯起眼，示意一旁的龙卷风，"今天怎么不见女仔粘着你？闹别扭了？"

龙卷风终于变了表情，皱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你别老跟着瞎起哄。"

"我把他甩啦！"蓝楠突然双掌拍向桌面。她这一宣言连狄秋都漏出疑惑的表情。

但蓝楠只是瞪一眼龙卷风，又盘起手在身前轻哼一声，"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哟？就你这痴女还能……”Tiger刚张开嘴，蓝楠已经抢先一步反问："Tiger哥这次不会要跟着契爷一起去吧？"她歪着头，表情却很是鄙夷，"您老人家这么弱，可别拖契爷后腿！"

Tiger调侃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头看向狄秋，皮笑肉不笑地问："阿秋，能揍你个女一顿吗？"

"阿楠。"狄秋无奈地唤了声。

蓝楠立即正襟危坐，双手抱拳，十分配合的棒读："架势堂话事威武雄霸大杀四方！"

"更想揍了啊。"Tiger咬牙。

"大佬！"十二的声音先一步撞开包厢门，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信一和陈洛军带着龙城帮和架势堂的马仔们瞬间填满了门口的空白。

蓝楠的脊背陡然僵直。她看着那个一无所知的笨蛋站在门口，跟着众人恭敬地喊着"龙哥"，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飞快地瞥了眼龙卷风，却发现对方只是专注地盯着酒杯，仿佛那琥珀色的液体能开出花似的。

她的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转向陈洛军，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还想向她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傻笑。文件袋里名字仿佛在发烫，人就在一桌之隔。蓝楠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多半是不太好，因为对面很快收敛了笑容，露出茫然和惶恐。

蓝楠直接转开视线，只听信一说着祝语把礼物马爹利金牌Vsop递给契爷。

蓝楠冷哼一声，耳坠随着她夸张的转头动作晃出刺目的光："哇哦，只给契爷送礼，这么瞧不上Tiger哥啊？"

"少挑拨离间啊！"Tiger拿着牙签轻轻丢她，蓝楠侧头一避，却被信一从背后一把锁住她的脖颈，假意施力："就你话多啊！"

"谋杀啊，救命！"蓝楠夸张地尖叫，被狄秋无奈拉住蓝楠劝信一别被女仔挑拨，扭头看到一旁眼新面孔，有些好奇到，“这个没见过？”

蓝楠将脸埋在狄秋的肩上，只听到自己紧张剧烈的心跳，耳边传来龙卷风低沉的声音：“小子，叫秋哥、Tiger哥。”

她听见那个陈洛军笨拙地喊着“秋哥、Tiger哥”，听见Tiger漫不经心的回应，听见契爷爽朗的笑声。担忧地恐惧大半化为欲哭无泪的悲伤，蓝楠微微侧透头瞥向陈洛军，再次对上对方紧张的神情。

这个笨蛋明显松了口气，嘴角露出出一丝松懈的笑意，似乎想开口唤她。但蓝楠已经收回目光，跟狄秋的撒娇：“契爷，好饿啊，还不开席吗？”

“好啦好啦。”狄秋宠溺地拍拍蓝楠，未曾察觉契女眼底那抹复杂的神色。只转身招呼着后生们入座，仿佛一切如之前每次的聚餐吃喝。却不知穷尽半生追寻的目标，此刻正站在几步之外，仅隔着一门之距。

而可悲的是，知道真相的两人，此刻却不约而同的的选择了隐瞒。

龙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蓝楠的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环。她扭头看向头龙卷风，对方已经再次新点了烟，每次回应契爷和tiger哥精准避开女仔，或不时瞥一眼门外的后生仔，和契爷的目标，而蓝楠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唤人戒烟，只眼看着已经燃到尽头，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就像此刻包厢内外岌岌可危的平和。。

他一直都知道吗？明明是他杀了陈占，不是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母亲讲述那些如深夜故事一般长辈们死亡与血腥的恨仇往事，想起狄公馆的供台上泛黄的遗照。契爷花了大半辈子困在仇恨里，寻找的仇家仔，陈洛军，就在这里。

为什么不说呢？

蓝楠的目光扫过包厢门的缝隙，仿佛看到那个被遮挡的局促不安的身影。她忽然很想冲出去，揪住陈洛军的衣领质问：你知不知道陈占是你老豆，你知不知道陈占存在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为什么……自己不说出来呢？

为什么不敢说？

蓝楠，你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