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扮兔吃老虎 第19章 宴请

当阳光爬上餐桌时，狄秋忽然唤了一声阿楠，“今晚约了阿祖和Tiger吃饭，信一、十二都会去。”他眼尾细密的纹路随着笑意缓缓舒展，透过白粥腾起的热气望过来，语气温和地说道，“你也去热闹一下啦。”

蓝楠正一口咬破溏心蛋，琥珀色的蛋液顺着筷子滴落在碟底。她偷偷打量着狄秋，发现对方面容比往日多了三分血色，气色似乎相当不错。暗自揣测契爷今日的兴致并非强撑出来。于是轻松地问道：“最近有什么好事吗？总不会是股票翻红了吧？”

“好事嘛，晚上再说。”狄秋饮口汤，甚至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愉悦，却莫名让蓝楠心口一紧，不知怎么想起了母亲曾经也有次这般的笑容，后来……后来怎样了呢？

蒸汽从汤碗袅袅升起，模糊了蓝楠试探的视线。她只得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撒娇：“那您那么忙，周助理说我月底要北上……契爷都不陪我嘛？”

狄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似乎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说不定能提前解决……”他朝契女露出温柔慈爱的笑容，“到时陪你走趟。”

“好呀！”蓝楠咬着匙，口齿不清地应道。她眯眼笑着，仿佛真的看到了阴霾散去的未来。

先接到的电话是周助理打来问狄生人是否在家似乎想来报告工作，蓝楠夹着话筒正空出手举着镜子试耳环夹，告知对方契爷一天的行程时，她还颇为得意地讲述了今晚的聚餐会很晚怕是没时间听他账务汇报，并且炫耀契爷答应陪自己去北方。当然，她也收到了对方假惺惺的附和。

之后十二从城寨美发厅打来了电话。蓝楠一边听着十二讲述城寨种种庙街种种，一边让人带话给庸医去仓库接之前约好的走私仿制药。结果得知陈洛军晚上也也会去酒店，有些意外：“哎？他怎么也去？”

“是龙哥看中他啊。”十二元气满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想介绍我大佬和秋哥认识他嘛。”

“你们别捉弄人家才好啦。”蓝楠撇撇嘴，又问，“龙哥呢？”

“已经去金殿啦。”十二应道，想了想又不对，“什么叫我们捉弄他啊，阿楠你认识洛军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偏心他。”

“哪有啊。”蓝楠低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俩每次逮个人就给人灌酒嘛……”

“大小姐……”十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那也没见你每次都这么……”

“喂，”信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给秋哥拿瓶Martell VSOP怎么样啊？”

之前她与龙哥通话时，自然没忘了顺带诬赖信一几句，自然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对方（因为被龙哥要求所以）咬牙切齿的道歉，显然即使问询依然带着火气。

蓝楠自然也是冷哼一声嫌弃地回应：“味道太淡了，我喜欢喝名仕。”

“滚！”信一毫不客气地回怼，“自己买去。”

“说得好像Martell VSOP是你买的一样啊！”蓝楠反唇相讥，“我有在龙哥房间见到过的，你就是顺手牵羊的贼啊！”

“大佬的就是我的啊！”信一的声音离电话远去，还催促着，“该走了十二，洛军等好久了。”

“再等会啦。”十二有些不舍，“哎，你别动我发型。”

“有什么好聊的啊，待会见面有你俩黏糊的。”电话那头传来信一渐行渐远的声音，夹杂着十二的低笑，跟她说一会见。蓝楠不禁笑了笑，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她让阿玲帮忙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赶到金殿时，不仅契爷，蓝楠还看到Tiger哥的车也已经停在一旁。架势堂几个新进的马仔跟她打招呼，蓝楠疑惑问几人为什么等在路边，跟班阿吉回应说在等还没到的十二哥和信一哥。

聊天的这片刻，蓝楠又看到了熟人周助理。她两眼一亮，兴冲冲地拦了上去。

周振峰见到她脚步一顿，镜片后的目光略显无奈，下意识怀里文件收了收，却被蓝楠眼疾手快地抽走，明知故问到，“给契爷？辛苦呀。”

周振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小姐，这份文件很重要......"

"放心啦，我一定亲手交给契爷。"她眨眨眼，调皮之后后就撵人离开。

左右周振峰奈她不得，只好放弃坚持，再三叮嘱务必交给老板。

蓝楠跟着契爷已经是金殿的熟客，不用服务生带路就颠着文件夹熟络地寻向房间。只是无意间一瞥，注意到文件封面的东南亚京语，好奇，和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情，催促着她打开。

银菊房的门打开，“蓝小姐您到了，”服务生见到她热情地招呼道：“快请进，狄生在里面。”

狄秋听到声音，越过门口看到蓝楠，伸手朝契女招了招：“阿楠，这里。”

蓝楠合上文件，勾着嘴角跑进房间：“契爷，我是不是最早到的？”她蹭到狄秋身旁落座，看看周围，眼睛瞥过刚刚把烟摁灭的龙哥，最后落在另一个长辈身上，“Tiger哥今天居然也这么早，都没让人等呢。”

Tiger哥皱了皱眉：“衰女包，阿秋就惯你没大没小吧。”

蓝楠朝他做了个鬼脸，又问询：“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架势堂的大佬哼笑一声，“你契爷好事啊，找到多年来的仇家了。”

狄秋似乎有意不在她面前多谈，看到旁边的文件问道：“这什么？”

“啊，周助理讲要给你的。”蓝楠递过去，又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家都听得出的谎话，“我没偷看的哦。”

狄秋有些无奈地接过早已知晓内容的文件，有一瞬间失神，只是寻觅终得结果，本该欣喜若狂，此刻却莫名生出几分怅然。多年来如附骨之疽的仇恨，像一把钝刀日日夜夜凌迟着心脏。妻子儿女稚的哭喊，始终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沉重的负担终于见到即将卸下边际……本该，本该高兴的，他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但......确定没错吗？"蓝楠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连照片都没有，确定没找错吗？”蓝楠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旁耳环，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出门前最终选了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目光在几位长辈间游移，最终停在龙哥身上。

龙卷风从蓝楠进门就一直沉默不语，熄了火的烟嘴依然夹在指尖，带着似乎焊死在脸上的微笑，灯光之下似乎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确定是叫那个名字吧，"蓝楠最后又转回契爷，轻声问，"叫陈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