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羊花/唐毒] 医心 第21章 面首

翌日一早，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正在扫地的阿禹好奇地上前询问，谁知却被马车夫挡在了面前。那马车夫长得十分魁梧，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好惹。

不出片刻，沈清渊牵了两匹马从医馆后门走了出来，与刀疤脸马车夫汇合了。

这时，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一名年轻男子探出头来。此人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是平凡人家的儿郎。

那人看到沈清渊，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沈大哥……”

沈清渊走上前，握了他的手，将他扶下马车。

他无意之中触到了沈清渊右边空荡荡的袖子，整个人骤然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沈大哥，你的手……”

“习武之人，受点挫折本是寻常，无事。”沈清渊安慰他，语气平静。

那年轻人心疼得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良久，眼中蓄了泪，表情泫然欲泣。

这一幕正好被提着包袱从医馆大门走出来的静静看到了。静静远远盯着那两人看了一会儿，默然走上前，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逡巡。

沈清渊见他来了，便让那年轻人坐回马车里去了。

静静朝马车看了一眼，将包袱塞给沈清渊：“我都检查了，该带的都带了，路上遇到客栈就要进去煎药，药得趁热喝才有效。还有，上山之后多穿点，山上风大，你现在的身体比不得从前，须得注意保暖。”

曲澜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受沈清渊的指示，他出门之前在唐潇身上下了蛊，此蛊会让人在七天之内四肢疲软无法运功，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不在的这几天唐潇闹事。

静静将曲澜的包袱递给他，曲澜接过，疑惑道：“这么重，里面装了什么？”他们常年行走江湖，极少带这么多行李上路。

“吴妈说你嘴巴闲不住，给你多准备了一些瓜子果脯，让你路上吃。”

曲澜立刻笑逐颜开：“替我谢谢吴妈！”

静静又叮嘱了他们几句，目送着一行人上马离开。他们走出去没多远，静静突然又喊了一声：“沈清渊！”

沈清渊坐在马背上，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会回来吗？”

沈清渊一怔，随即点头：“你我既有约在先，我当然会回来。”他表情坚定，让人放心。

但是静静还是心中惴惴。不知道为什么，从晨起开始，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沈清渊这次离开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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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潇第三次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全身内力无法凝聚，两只手抖得厉害，根本使不出任何武功。

今早他像往常一样吃了医馆的早饭就变成这样了，他在这里养伤已有多日，也渐渐放下了防备，他没想到曲澜竟然会在他的餐食里下毒。

他好不容易爬上床，刚刚躺好，有人推门进来，他以为会是曲澜，刚想质问他，却没想到进来的是那个中原大夫。

“曲澜他人呢？叫他滚出来！”唐潇半躺半卧，面色不善。

静静将行医箱放在案头，道：“他们要离开长安几天，从今天开始，由我接替曲先生为你诊治。”

“走了？”唐潇显然有些急了，“他们去哪了？”

静静没有回答他，镇定自若地给他把了脉，问道：“你今天觉得身体如何？”

唐潇冷笑一声：“他在我身上下了蛊，我还能如何？”

“曲先生七天之内便会回来，他临走时说过，此蛊只是让人无法运功不能动武，七天之后会在你体内自动化解，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无需担心。”

唐潇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了心：“他倒是知道处处提防着我！”

“与这蛊毒相比，你身上的伤才需要好好诊治。”

静静说着，拆开他身上一部分绷带，检查绷带下的皮肤愈合的情况。这些日子以来，他忙于沈清渊的事，根本不曾有机会好好看过唐潇的伤，现在一瞧，才知道他伤得比想象中严重多了。

唐潇偏过头，任凭他摆布，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力气抵抗。

静静拆完了他脸上身上的绷带，仔仔细细为他受损的皮肤上敷上一层药粉，又用新的绷带给他层层叠叠包扎好。

他忙活了很久，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过程中，他认真的表情和娴熟的手法说服了唐潇，唐潇开始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有本事，是个正经大夫。

唐潇久久看着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这个脸，你有法子治吗？”

静静一边收拾医箱一边道：“办法倒不是没有，我早年游历东海诸岛的时候，在岛上的渔民那里得到了一个偏方。渔民常年在海上打渔，皮肤多有晒伤，此偏方是专治晒伤的，可以活血化瘀美颜生肌，敷治月余，过度受损的皮肤就会重新长出来，对烧伤烫伤等严重的皮肤损伤有奇效。只是此偏方的原料很难获得，须大量使用东海产的一种鱼胶，前几日我已经托一个熟识的药材商帮我去找这种鱼胶了，相信过几天便会有消息。”

唐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他还很年轻，他不想以后就顶着这张布满伤痕的脸过活。

“你别高兴得太早，”静静话锋一转，“在大漠里的一箭之仇我可还记着，想要让我治好你，你是不是也应该付出一点什么作为交换？”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你说。”

“一、毒医连卯是个怎样的人？二、沈清渊是怎么中毒的？”静静眼神凌厉，“我要听实话。”

唐潇沉吟片刻，轻道：“连卯，他是一个疯子。”

连卯一生都痴迷于研究他从他师父那里盗来的那本《尸咒》，妄想炼制出最强的尸人，《尸咒》第一条便是：以武功越高的人作为基体，炼制成的尸人便越强。

他在各处收集年轻人和孩童，将他们圈养在一个牢笼里，派人教他们习武，三年后进行考核，胜出者得以离开牢笼，而失败者则会被灌下哑药，用一副铁面罩罩住头脸，从此变成哑奴，供连卯驱使，为连卯试药，这些人一般无法存活很久。

类似于以活人养蛊。

唐潇便是从连卯手底下养出来的一个较为成功的蛊。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那些胜出者也未能逃生，他们因武功较强被连卯拿去炼制尸人，但因为炼尸的方法还不成熟，大多以失败告终。

唐潇被连卯掳走的时候才九岁，他因年岁尚小，躲过了三年后的那场考核，他在牢笼里苦练了六年，最终成为六年后那场考核的胜出者，被带到了连卯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于优秀，还是因为他嗜血残忍目空一切的脾性与连卯很像，连卯没有用他炼尸，而是将他收入门下，成为自己座下第一人，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刃。

几年后，连卯又看中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沈清渊。

沈清渊剑术高超内力深厚，简直就是炼制尸人的最佳基体。

那几年，连卯千方百计接近沈清渊，与他攀交情，妄图将他骗入火坑，但沈清渊丝毫不为所动。他身份颇高，武功又强，人也很谨慎，连卯处心积虑许久，竟然没有丝毫办法撬得动沈清渊。

终于有一天，连卯等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半年前，梁王将一项任务交给连卯，让他负责护送一人去神都洛阳。唐潇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被护送的人，是梁王非常宠爱的面首。

梁王深受当今圣上宠幸，权倾朝野，风头无两，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在身边养些美人面首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唐潇始终没弄明白沈清渊是怎么认识这个面首的。总之，沈清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去找了连卯，要求带走这名面首，作为交换，他愿意以身试毒，帮助连卯炼制尸人。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连卯喜不自胜，当即应下了这个要求。

他很爽快地将那名面首交给了沈清渊，而后向梁王上报说面首的马车在行进途中失控坠崖，尸首没有打捞上来，任务失败。虽然连卯因此受到了梁王的责罚，但是他得到了他垂涎已久的沈清渊，如获至宝，当即就开始用他炼制尸人。

沈清渊便是这样中下尸毒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不可能！”静静听完了唐潇的叙述，怒而拍案，“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唐潇冷冷说道：“沈清渊是个天生的断袖，他一直都喜欢男人。色令智昏，他贪图美色，看上了梁王的面首，想据为己有，才跟连卯做了这项交易，怎么不可能？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他！”

不可能的，这当中一定另有什么隐情，沈清渊不是那样的人！

静静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沈清渊离开之时坐在马车中的那名年轻男子，想到他们说话时暧昧的神情，想到沈清渊看到他来了甚至刻意让那人进马车回避……

难道说，那人就是他从梁王手里偷来的面首？

唐潇还在说着什么，但是静静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他收拾了他的医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