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杨远翎点点头,“你是没有见过我大哥,旁人都说我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哎呦呦,”叶长枫摇头笑道,“了不得,越说我越感兴趣。”
叶长枫只是在开玩笑,可没想到,杨远翎竟然脸红了。叶长枫纳闷,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表情更加难以置信——平日里只有杨远翎逗得他脸红心跳的份儿,杨远翎自己哪怕只是红一下耳根子,比铁树开花还要难。
“…所以你不要再写他的名字。”杨远翎声音很小,听起来颇有点不大情愿。
“怎么,吃醋了?”
“嗯。”
叶长枫:“…”好幼稚。
他轻轻掰开杨远翎攥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你几百岁了,还吃这种没来由的飞醋,无聊。”
“总之…”杨远翎也觉得自己这坛老陈醋吃得实在没有道理,他别过脸去,“不可以。”
“好好好,”叶长枫还是没忍住,一边笑一边拍了拍杨远翎的后背,像给花园里的御猫顺毛一般哄道,“不写不写,我错了我错了。”
他张开手臂,眼睛看着杨远翎,眨了两下,“抱抱。”
他真把杨远翎当猫哄了。
谁料杨远翎一把将他硬生生揽进了怀里,两手紧紧箍着他的腰,疼得叶长枫直叫唤。
“…吃错药了?”叶长枫的双臂慢慢环住了杨远翎的后背,手指轻轻顺着他的脊梁滑下来,安抚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说,我腰疼。”
“不。”杨远翎的声音扫在叶长枫耳畔,语气里像是在恳求。
“…”叶长枫心道杨远翎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但是嘴上毕竟不能这么说,只得迁就道,“那你轻点抱…我疼。”
杨远翎的手劲果然小了些,叶长枫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有数,杨远翎应该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他这番折腾,定是有其他理由——但是叶长枫并不知道是什么。叶长枫倚在他肩头,哼着那首杨远翎常常唱给自己的小曲。他记不住那曲调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只得凭着记忆一通乱唱,唱得自己很没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远翎笑了,话中带着淡淡的鼻音,“真难听。”
叶长枫翻了个白眼,“你闭嘴。”
“坐这里。”杨远翎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又用鼻尖蹭了蹭叶长枫的脸颊。
这回轮到叶长枫脸红了,他朝四处看了看,“要是有人看到了…”
“没事。”
“算了吧…”叶长枫咬着嘴唇,神色间十分为难,“回去,回去再说…”
杨远翎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抬头瞧了瞧头顶的月牙,并没有因为叶长枫的婉拒而感到遗憾。他伸手拨开叶长枫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似是带着千般万般的留恋。
“我走了。”他说。
“不留下了么。”叶长枫问。
杨远翎摇了摇头,“兵部有些文书没有处理完,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明早还要上朝,我就在兵部歇一晚。”
“那好。”叶长枫扬扬唇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忙到太晚。”
“你也是。”
“我?”叶长枫失笑,“我回去就歇了。”
杨远翎不语,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笑。
杨远翎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内心所有的想法。叶长枫扯的所有谎话,所有的敷衍了事,都会被洞察得清清楚楚。
“心里存着事,能睡的着么。”
...
杨远翎辞别叶长枫之后挑了一条偏道绕回了兵部,吴应台还没有回去,正就着大厅里昏暗的烛火发愣。
“想什么呢。”杨远翎在他对面坐下,“还不回去,你儿子该想你了。”
吴应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心里存着事,总觉得不安生。”
罢了他又问道,“陛下回寝殿了?”
“嗯。”
“不陪陪他么。”吴应台指着杨远翎紧缩的眉头道,“明明心里放不下,还来做什么…哎,别说你是来陪我的,陛下的醋我可不敢吃,搞不好掉脑袋的。”
杨远翎笑得无奈,伸手在吴应台脑壳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胡说八道。”
“说吧,干什么来了。”
杨远翎闻声收起了方才的一副闲笑,摆出一副正经说事的表情,压低了嗓音道,“寿宴时候送消息来的信使,现在安顿在什么地方了。”
吴应台“啊”了一声,托着腮为难道,“不晓得,地方上来的信使应该都在官驿留宿了吧,明天兴许就回去了。”
“哪一家?”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离宫城最近的应该就是川原馆,兴许在那儿吧。”吴应台脸上疑惑的表情更甚,“你问这个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杨远翎起身,从大开的窗户便翻了出去。
吴应台:“……”吃错药了?放着门不走偏偏走窗户?
杨远翎几乎是策马飞驰着赶到了川原馆,主持还没有休息,正坐在门厅的桌台前捋着胡子看书,见杨远翎快步生风地走进来,以为馆里遭了强盗,吓得手中的书啪嗒掉在了地上。
“…小侯爷。”主持认得杨远翎,松了一口长气,抚着胸口道,“吓了老夫一跳…有事么。”
馆驿之中各各房门紧闭,杨远翎手肘支在桌案上,身子向老住持倾了倾,“今日住进馆驿的,有没有从南边来的?”
主持再老,却也不糊涂,杨远翎这么不明不白地一问,老头子便意识到有问题。他捋着胡子,抬起眼睛挤出了眼角深深的皱纹,显得老谋深算,“小侯爷问这个做什么。”
“有事。”
“若是小侯爷想查房,需传圣上旨意,老夫才敢给您开门啊,”老头诚恳道,“再不济,大理寺查案也得给个文书不是?”
“…”杨远翎垂眼,心道自己太冒失了。
——寿宴时候虽然那送信的信使只是远远站在台下,看不清容貌,但是杨远翎总是觉得,那人的一举一动十分得熟悉。
他来做什么?杨远翎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个疑问。
心里泛起的强烈不安感促使他毫无准备地赶到了川原馆,奈何今日十有**是要扑个空。
“…若是小侯爷没有文书,也没有圣上口谕,那给您开哪扇门也不合适,”老主持也是秉公办事,一板一眼一辈子,从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含糊事,“还望小侯爷谅解。”
说罢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朝大门指了指,“请吧。”
既然如此,杨远翎也不方便在此同老人家纠缠,他只得悻悻朝老头笑了笑,跨过门槛走出了大门。
好巧不巧,原本晴朗的夜空中飘下了几滴雨丝,而且转眼间越下越大,打在树叶上啪啪直响。
想走都走不成了,杨远翎厚着脸皮又进了馆驿的门厅,朝看门的老主持无奈地笑了笑,“这可不怪我。”
老头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他点了点头,朝着自己对面的一张空椅指了指,又拿起茶壶给杨远翎倒了杯茶。
“老夫信得过小侯爷,不该做的事情不做,”老头打了个哈欠,撑着太师椅的扶手起身道,“老夫回去歇着了,过会儿有人会来交替值夜,待雨停了小侯爷再走也不迟。”
“是。”杨远翎起身朝主持躬身行了一礼,老头摆摆手,拄着拐棍慢慢悠悠上了楼。
川原馆大门紧闭,除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燃着,四周黑暗一片。四下安静得很,杨远翎并不能探清楚这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
杨远翎坐在桌前,手掌抚摸着那个温热的茶壶,心乱如麻。
若是叶长枫,估计早就翻箱倒柜飞檐走壁把这一亩三分地翻个底儿掉了。
可这种事情杨远翎做不出来,于是他只能干等。
他也不确定他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里,坐得越久,他就愈发感到惴惴不安。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杨远翎拿起烛台照照窗外,窗下的花圃中积起了小小的水洼,鼓着腮帮的青蛙盘踞在水中咕咕地鸣叫着——雨下得更大了。
主持说的值夜人还没有来,杨远翎心道是不是老头在诓自己给他打白工。
一阵倦意袭来,杨远翎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事物因为疲惫而渐渐模糊。
自己算是白跑一趟,他迷迷糊糊地想,有些懊恼。
…
楼板吱呀地轻轻响了一声。
昏睡中的杨远翎猛然惊醒。
由于常年习武,杨远翎的神经比常人敏感数倍,桌案上的小蜡烛已经熄灭,一片漆黑之中,杨远翎将手伸进袖里,摸出了一柄随身带着的短剑。
“谁。”他压低声音问道。
无人答复,楼梯处又传来轻轻的吱呀声。
“谁。”他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火折子点燃的嚓嚓声响起,紧接着黑暗的门厅被一点微光照亮。
火光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果然是你。”那人轻飘飘跃下楼梯,竟然不带一点声音——方才的脚步声是故意走给杨远翎听的。
此人轻功了得,可说来奇怪,他走路时候一深一浅,竟是个跛子。
他行到杨远翎面前,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很奇怪是不是。”
杨远翎长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担忧道,“出事了?”
“嗯,”那人用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烛台举到脸侧——眉眼神情几乎同杨远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的眉宇较之杨远翎更加英挺了些,带着几分武将的干练和果断,“是,出事了。”
当时写的时候没统计过字数,以为就十万出头,今天一看没想到啰嗦到了二十万...高考完到刚上大学那阵子真是最爽的时候,大脑鲜活精力充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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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同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