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呈护送着父亲的遗体已经回到长安半个月了,叶长枫差人往宰相府送过几次信想问问情况,可范呈一直没有回复。叶长枫心里稍稍有些失望,可仔细想了想倒也能理解,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李绩的腿伤未愈,整日坐在房檐下擦拭着自己的吞虹枪,对着爬上骊山的朝阳愣神。从日出到日落,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叶长枫没事的时候,就会自己悄悄搬一张小凳子在李绩身旁坐下。他也不说话,只是将手搭在李绩的手背上,陪他看天上的云卷云舒,旭日黄昏。
这几天叶长枫其实没闲着,当巡山的侍卫抬着李粲已经被河水泡烂的尸体回到集灵台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李粲眼窝空洞,同自己相似的面容早已腐朽到面目全非。叶长枫上上下下端详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派人盯紧了梢,自己也亲自去问过李绩在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能够争取到应有的权利。
叶长枫每晚入睡时,眼前都会浮现范琅捋着胡子微笑的模样——他觉得这或许才是他决定反抗的理由。
可是李绩好像并不配合叶长枫的问话。
李绩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话少了些。说来奇怪,只要叶长枫想问山里发生的事,李绩就会表现得很不耐烦。
“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叶长枫同李绩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沿着大路缓缓下山往长安而去。
李绩放下手中的书,摇了摇头,“我不想说。”
这个答案叶长枫已经听了无数次。
无奈之余又有些恼火,叶长枫从李绩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了一旁,撩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李绩抬手揉了揉叶长枫的脑袋,叶长枫撇嘴,侧头闪到一旁。
李绩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不是,很是尴尬。他的手指缩了缩,片刻之后还是收回了袖中。
“不好,非常不好。”他想了想,含糊地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说罢他凑上去吻了吻叶长枫的耳垂,叶长枫脸一红,心立刻就软了。
叶长枫看着李绩的脸,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原则了。
“好吧。”他笑了笑,“我不问了。”
叶长枫终于不再刨根问底,李绩的脸色也就缓和了很多,半阖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他拉过叶长枫的手,覆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在掌心割痕新长出的肤肉上。
叶长枫略略蹙眉,轻轻吸了口气。李绩忙松开手,沉声道,“疼么。”
“不疼。”叶长枫宽慰他道,“…有些痒。”
左右两只手的手心上伤口即使已经恢复,可仍留了道浅浅的疤痕,李绩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疼。
“看你平日里机灵,心思同明镜似的,怎么要昏了神志去寻短见。”李绩道。
叶长枫摇头,“别提了。”
他失措地咬着嘴唇,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好,不提。”
李绩笑了,在他的指节上轻轻一吻。叶长枫看着李绩的眼睛,一双眉目里也满是情意。
“你是我心尖上的。”
叶长枫闻声轻颤,眼角荡起一抹浅红,他羞涩地亲了亲李绩的唇角。
“你也是。”
...
情如潮水,来势汹汹,翻涌到面前时,往往会冲刷掉脑海中所有的东西,留下的只有热情和冲动。
与此同时,所有的感情也都会被放大。
可以是如登极乐,可以是酣畅淋漓,也可以是妒火中烧,可以是歇斯底里。
“…杨远翎对你做什么了。”
李绩听着叶长枫熟稔低沉的呻吟,他的眉头紧锁。
若是许久未经人事的身体,绝不可能如此顺利,轻车熟路。
即使叶长枫嘴上没说,可身体却自然而然地对李绩轻微的挑逗起了非常剧烈的反应。
李绩咬上叶长枫的肩头,叶长枫吃痛地叫出了声。
“他对你做什么了。”李绩看着叶长枫水色氤氲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叶长枫身体颤抖,胳膊环住李绩的脖子不说话。唇边呼出的热气扫在李绩耳廓,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听得李绩心神大动。
他吻上李绩的嘴唇,毕了用力摇了摇头。眼神仿佛求饶一般。
“真的?”李绩追问。
叶长枫垂下眼睛不答话。
“你怎么也不说实话了。”李绩的语气有些恼火。
“没…没有。”叶长枫的声音虚弱,有气无力。
李绩啧了一声,一把扯去了他脖颈上挂着的璎珞圈。
珠玉蹦洒得到处都是,噼噼啪啪一阵碎响。
“不…不要!”叶长枫蒙上眼遮羞,可李绩头一次不理会他的请求,将他的两手掰开,吻上他的眉骨。
马车经过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山路,叶长枫单薄的身子靠在马车的底板上,李绩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腰。
“我不问你,”李绩解开腰带,居高临下地看着受惊的爱人,声音冷到可怕,“我亲自去找杨远翎算账。”
...
事后李绩冷静地回想了今日仓促的情事,很是后悔。
醋意和占有欲催化了**的肆意挥发,李绩和叶长枫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疼痛使叶长枫几乎要昏过去,他手指紧紧攥着李绩的衣襟,泪水划过脸颊。他抬眼恳求般看向李绩的下颚,一阵一阵剧痛如撕扯,摧残着神经。
斑驳的血迹溅在散落的衣衫上,叶长枫双眼失神,嗓音沙哑甚至无声。李绩数次欺身上来,以至于最后叶长枫想逃避,想躲开。李绩侵略的吻占领着他的双唇,让他喘不过气。
“你是我的,长枫。”李绩扣住叶长枫的手腕用腰带缠紧,锁在头顶之上。
“不要…李绩,求你…”他张了张嘴,手指在半空中胡乱抓了几抓。
当李绩的再一次俯身吻住他,叶长枫已经害怕到绝望。他已经叫不出声,瞳孔紧缩,欢爱的快感早就消磨殆尽,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叶长枫这才发现,感情原来是件这么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