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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3]南柯记 第10章 第十章

作者:鱼传素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1 17:55:06 来源:文学城

齐归元说自己是路过擂台时被一把刀拦下的。

他认得那把煞气腾腾的刀,戴羽笠的男子拦下他的时候,铁青的脸和刀一样阴惨。

齐归元对私下武斗没有兴趣,礼貌拒绝后,那人连刀带鞘搁在了他脖子上,“打,还是不打?”

齐归元从未遇到过如此恨意滔天的对手,腾云和白马金羁交战已久,但他与谢天意并无私人恩怨,齐归元拔剑之前细细想了一遍,未果,对面已箭步冲了上来。

直到江思葭在最后关头出现,他想起暗巷里,在唐飞星现身前走掉的那个人。

“无意冒犯,你和他什么关系?”

背着药箱的白首翰老头走后,医馆里就剩下江思葭和齐归元两个人,江思葭刚用手帕包好大夫开的伤药,冷不丁听到齐归元问她,手一抖,打成了死结。

“普通朋友,”她从来不愿在亲友面前说谎,即使有时候真话比谎话还荒唐,“谢天意他......虽身在恶人谷,但性情纯良,不是坏人。”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她自己都有点不信。

毕竟她前不久还质问过裴砚“你居然和恶人谷同流合污”。

齐归元盯了她很久,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我同为浩气盟的人,应该知道立场。”

江思葭哑口无言,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她没法跟齐归元说明为什么有一个对立阵营的朋友,就像没法跟裴砚说明那只是个脚本。

在擂台上晕过去的反而是谢天意,她那时六神无主,抱着他喊得撕心裂肺,白马帮的人抢走他的时候,她还死不肯撒手,活像被王母拆散的一对苦命鸳鸯。

齐归元躺在地上,应该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清楚楚,最后她哭着把他扶起来,他甚至冷静地说了一句:“他死不了。”

明明他自己的伤更重。

江思葭想起这些就恨不得撞豆腐,她借口出去方便,在医馆外面魂游似的转了两圈,医馆的大夫,穿黑紫色万花校服的甄悦星叫住她,说你带来的那个病人要回家。

齐归元胸前缠了绷带,谢天意那一下抱摔用力奇大,白首翰诊断后说内脏有些移位,至少休养半个月。他穿上衣服后倒是看不出来,也说自己能走,但江思葭怕得要命,坚持借了辆驴车。

回到小院后,把齐归元安顿在床上,她就洗洗手准备做饭,但进了灶房一看,除了一小缸米啥都没有,她抠抠搜搜数了一下钱,还是决定去集市买熟食。

好贵,她揣着包子和杂粮粥,在肉摊前来来去去走了三回,王老五拿菜刀往案板上一剁:“买不买?不买走开!”

凶什么凶,她忿忿走开了,到了人少的地方,忽然看见草里有东西被太阳照得发光,她扒开一看,一块拇指大小的碎银。

附近没别人,江思葭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她老妈说过,路上看见钱一定要捡,财神爷在天上看着你呢,如果送上门的财运都不要,他老人家就摇摇头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你。

江思葭把碎银捏在手里,心里热乎得像捡了块烙铁,她立刻回到肉摊买棒骨,盯着王老五,要他舀锅底最浓的汤。

“搅什么搅,汤的味道都给搅散了,勺给我!”

“嘿你这小姑娘,刚才还买不起肉,这会突然变出银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做不做生意,不做把钱还我,我上别家买!”

话是这么说,但捏着铁勺的手完全没有要松的意思,她全神贯注舀了一罐最浓的骨头汤,把嘀嘀咕咕的王老五甩在身后。

还是那个捡钱的僻静处,叮当一声,这回是一枚银锭竖直掉在她眼前的地砖上。

见鬼,财神爷真在天上看着她?

江思葭迟疑地仰头望去,原来集市后面是个酒楼。

“哎呀,好久不见。”叶乘风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间,单手托腮冲她遥遥一笑。

江思葭:“......”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叶乘风在她对面悠悠饮茶:“奇了怪了,你都混得这么惨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江思葭无语,大少爷,我们很熟吗?

她本来不想上来的,但叶乘风打了个响指,两个神秘的圣火纹兜帽男子陡然出现在她身后,嘴一张,露出鲜红的舌头和尖尖的牙:“请吧,江姑娘。”

得,被挟持了。她有点摸不准叶乘风想干什么,反正那块银锭她没捡,至于先前的碎银.....她瞄了一眼装骨头汤的瓦罐,决定装聋作哑。

叶乘风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搁:“喂,你还是舍不得柳鸣霄对吧?真不懂你,明明分手了,怎么一回来又跟腾云搅和在一起?”

江思葭知道他说的是齐归元,看来这些天的事他确实都知道了,肯定是白马帮说的,其实无所谓,但她不喜欢他老提柳鸣霄。

明明跟那个人没关系。

“叶帮主,如果你是想挖墙脚,那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正色道:“而且坦白告诉你,我已经没有一丁点武功了,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对你没有用处。”

“怎么?”叶乘风一手按在桌上,身体前倾:“柳鸣霄那个负心汉,因为你没有武功就把你抛弃了?”

“还是说,”他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不想拖累他,所以不辞而别离开了腾云?”

江思葭:“......叶乘风,有人说过你像傻白甜吗?”

“没有,但有人说过我傻有钱。”

答得还挺认真。

阵营老板不可能是傻白甜,江思葭深吸一口气,“叶帮主,”她微笑道:“别拿小女子开玩笑了好吗,你到底想干嘛?”

“挖墙角咯,”叶乘风也笑,后仰靠在椅背上:“乘风多的是莫问高手,不缺你这把琴,武功不重要,只要你肯来,我就有用。”

江思葭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她忽然懂了。

难怪三句不离柳鸣霄,他想挖她过去,就是为了恶心腾云。

她也感到恶心起来,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闷雷,她看了一眼窗外,起身告辞:“恕难从命,快下雨了,我要回家了。”

刚转身,叶乘风笑道:“回家?你是说腾云在后街的那个茅草屋么。”

“你才回来,可能不了解形势,腾云现在风雨飘摇,就像茅草一吹就散,庇护不了你。”

她冷眼回敬:“巧了,我们泥腿子住不惯高楼大厦,就爱住茅草屋。”

叶乘风抚掌大笑:“好!小爷就喜欢啃硬骨头!”

“跟柳鸣霄脾气一模一样,难怪你俩能凑到一块,”他本来看着地面,忽然撩起眼皮笑道:“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可惜了。”

喜欢?

江思葭一时噎住。

“唉,”叶乘风又捂住了胸口:“还以为你跟柳鸣霄掰了后,我就有机会了呢,结果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死鬼。”

江思葭:“......”

果然,刚才那副深情的样子都是假象,害得她还真错愕心动了一下,以为自己重生成了大唐版楚雨荨,手拿《平沙阵营老板后他爱上了我》狗血剧本。

结果还是为了恶心她。

江思葭没空配合他表演,面无表情走下楼梯,待出了门,头上传来一声口哨,叶乘风还是在二楼笑吟吟看她:“喂,我看你手头有点紧,要不要做个交易?很简单,小爷包你不吃亏。”

两个明教又适时出现在了她两侧,一个拿包袱,一个拎食盒。

包袱里是票据,江思葭清点了一下面额,至少十金砖。食盒上面三层是饭菜,最后一层是静心丸和展凤散,都是治内伤的药。

而作为交换条件,叶乘风要拿走她的琴。

“不是说乘风不缺我这把琴?”

“纪念品,”叶乘风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鎏金玄纹扇子,一边摇一边忧郁望向远方:“留不住你的人,那就留下你的琴吧,方便我日后睹物思人。”

江思葭:“......”

男人演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就是怕她武功尽失是假,所以要收缴武器吗?还搁这演上深情男二了。

两个明教跟着她回去拿琴,她叫他们在门外等,自己进去,刚抱起琴囊,忽然放下,把琴身背面的剑取下来。

叶乘风只说要琴,她留下剑也不算食言,毕竟到扬州还有这么远的路,她总得有个东西防身。

江思葭重新把琴包好,抱出去给了明教。

“对了,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叶乘风?”

两个明教的眼睛都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但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扭头,相互看了一眼。

“白马金羁跟我有过节,”江思葭硬着头皮说:“我怕他们找我麻烦,如果你们叶帮主肯帮我说说话,我感激不尽。”

死马当作活马医,叶乘风肯帮就帮,不帮拉倒,反正她也就试试,刚才当着叶乘风的面实在没好意思说,还好现在能转告他。

这俩人应该不是哑巴吧?

她这个念头刚起,两个明教就一齐点头,瞬间消失在原地,压根没给她验证的机会。

江思葭仰天长叹,一滴水掉在她脸颊上,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来,她赶紧关上门跳回了家。

一下雨,屋子里就暗得像黄昏,窗外漏进的光只朦胧照到床上齐归元的下半身,江思葭看见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雪白瘦削,隐隐可见细细的淡红色划痕。

她摸黑点了灯,看见放在床边的食盒没有动。

“怎么不吃?”

她打开食盒,依次取出三道精致小菜,喷香扑鼻。

“他们是谁。”

“什么?”

“你把琴给了他们。”

江思葭尴尬地放下筷子。

直觉告诉她不能说实话,齐归元很明显眼里揉不得沙子,但直觉也告诉她,以齐归元的敏锐程度,这时候扯谎更是雪上加霜。

她说了实话,抬头看见齐归元的脸和前侧须发被烛光照着,是白色的,后面的头发却照不到,显现黑色,像极了纯阳宫那位冷酷无情的紫虚子。

江思葭触及他直射过来的目光,突然起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她认识的齐归元。

是他变了,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叶乘风也是你朋友?”他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不是!我说了,他喜欢恶作剧,无非是想恶心我和腾云......”

“挖你过去就能恶心到腾云?”他淡淡地说:“你对帮会还没有这么重要。”

噢,江思葭想起来了,齐归元还只当她是一个刚进帮的小喽啰,那他这么想是对的。可是,这句话还是中伤了她。

也许,确实是对的,她本来就没那么重要。柳鸣霄跟她说断就断,一点都没留恋。

她缓缓垂下了头,听见齐归元说:“我想你不太适合待在腾云。”

“行,我明天就走。”

她耸耸肩:“嗨,反正我本来就厌倦了打打杀杀,想回扬州养老来着,这下正好了,你放心,关于腾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出卖消息给恶人谷的。”

她说完,感觉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瞄了一眼齐归元,果然眼神冷了几分,她在心里骂自己,鼻子却越来越酸。

食盒又原封不动盖回去了,她把包子和骨头汤在灶上热了热,端进来放在床边,告诉他这是在集市上买的,不是叶乘风送的。

齐归元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爱吃不吃,江思葭撇撇嘴,把灶台上留给自己的包子吃了,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放晴了,檐下还在滴水,江思葭轻手轻脚到齐归元房间外面瞄了一眼,人睡着,床边的包子和汤一样没动。

就这么不信任她?虽然情有可原,但她还是越想越生气,气鼓鼓收拾完包袱,临出门时看到灶房那间草棚,突然想起叶乘风的那个比喻,腾云现在风雨飘摇,就像一间茅草屋。

其实从整个院子就能看出来,帮会确实风光不再了,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为什么成都只有齐归元一人守着,何况他本人精神状态也不算正常。

不过冷允之依旧称腾云为统战帮,既然还在统战之列,那帮会就没倒,柳鸣霄也肯定还在,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

江思葭笑了笑,现在她也没资格担心。

她到帮会登记处注销了那个假名,又到集市买了米、面、饼,还有一大块熏黑的腊肉和若干腌菜,借了小推车推回来,腊肉挂好,其余的堆在灶台上,见水缸快空了,又去水井边打水,注满后用盖子盖好。

最后看了一眼齐归元紧闭的房间,她轻轻拉上院子的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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