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万花大师姐 第6章 生变

那一日，唐无乐终究没能将心里的猜测告知兄长。

只因在对方回来之前，唐门门内突然发生的一件大事，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对于唐家上下的人而言，那一天本是十分寻常的一天，只因老太太寿辰将至，里里外外才显得比往常热闹许多。然而唐门毕竟百年大族自有其条理，不论是门中弟子还是忙于主人寿宴的仆从，行事都有条不紊，并不慌乱。

唐家堡分内外两处，外堡守卫宽松，百姓客商皆可至。内堡依山而建，亭台楼阁，守卫森严，便是主人家的寿宴也只是摆在别院，并不曾开放内堡招待宾客。

但凡事总有例外。

那一日辰时刚过，自华山远道而来的客人被请进了内堡之中，由大长老唐怀义亲自接待，一路引至母亲唐老太太处。

唐门与纯阳宫两处弟子平日交集不多，但唐老太太与纯阳宫开山祖师吕真人却是多年老友。

当今江湖上，如唐门怀字辈长老，去岁刚继位少林方丈的玄正大师，又或是二十年前享有盛名的“公孙柳五”，这些人不是一方宗师掌门，便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在当今江湖人的心目中极有地位。

而唐老太太和纯阳宫的吕真人，成名的年代却还要更早。

那是在本朝开国之初，当时江湖上有四人声名远扬，时人将他们并称为“四杰”，说得便是「纯阳子虚，翠玉白衣」。

虽被并列而谈，但最早四个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

白衣僧渡会是佛家人，不恋红尘，出世入世皆在一念。「翠玉」梁女侠豪情万丈，年轻时却与子虚先生有着不小的过节，而纯阳子弃了仕途步入道门，已是经历一番波折之后。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几十年后的现在，白衣僧早已戒足江湖，子虚也多年隐世不出，如今的江湖上，“四杰”仅余纯阳宫的吕真人和后来嫁入唐门的梁女侠，两人年岁相当，而今皆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虽不比年轻人有活力，却还是身体康健的很。

唐门纵是不念吕真人的江湖地位，仅看唐老太太与对方几十年的交情，也值得慎重对待。

五年前，唐老太太八十大寿前夕，吕真人正携弟子游至巴蜀一带，赶上老友寿辰，本欲前往唐门做客，不料中途有事耽搁了，最后是其亲传弟子代其前去。

当时吕真人弟子中有一徒儿名于睿，十二三岁的年纪，妙语如珠，聪慧过人，给在场宾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便是五年后的如今，唐老太太也还记得她，遂含笑问一旁安坐的吕真人：“怎么不见你那四徒弟？”

厅堂内，仙风道骨的鹤发老道捋须一笑，说道：“她向来在观里闲不住，前不久往江南游学去了，早知得你挂念，便该带她一起来。”

唐老太太笑道：“年轻人总爱往外跑，不像我们老人家沉闷，多出去游历一番也好。”

言罢，她的目光掠过老友身后正襟危坐的道袍青年，笑问：“好精神的儿郎，以前不曾见过，这又是你从哪里寻来的徒儿，平时也不见带出门。”

吕真人目露慈祥笑意，说道：“这是小徒祁进，入我门下不久，不常在外走动，这次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晚辈祁进，见过太夫人。”

二十出头的英俊青年于案前起身，动作利落，言辞干脆，眉宇间虽隐有孤傲之色，但与唐老太太见礼时表现的很恭敬，在众人注视下亦不显慌乱。

“原来这就是你以前提过的小徒弟，果然不凡。”

唐老太太态度温和，目露赞赏之意，又问老友：“忘生怎么也没来，昔年头一回见他时也是这般大，你这次连徒孙都带来了，却将他留在山上。”

“正是让他磨磨性子，往后担起一门之责才不至慌乱。”吕真人端的是轻描淡写，在座诸人听罢，却是心思各异。

唐老太太上了年纪，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只笑道：“我看忘生从来一心向道，勤勉好学，做事也妥帖，哪里还需要磨性子，是你这当师父的太过谦虚。”

眼见日头渐高，唐老太太招待吕真人一行于堡内客舍休息，又欲设宴，而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唐门出了事。

出事的地方位于后山，与堡内待客之地颇有一段距离，虽不曾惊了唐老太太，但消息传来后，门中四堂长老匆匆赶去了两位，可见事情的严重。

此时堡内及别院处已安顿了不少为祝寿而来的客人，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唐门内部压下了这件事，纵是旁人有意打听，也只知道似是哪里走水，不过火势并不大的样子，因为后山方向烧起来的黑烟很快被扑灭了。

外人不明真相，唐无乐却不可能一无所知，当他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望着面前为大火阻隔的山路，心口突然一阵收紧。

唐门后山的山体有一部分是中空的，被改造成了大大小小的密室，火势是从其中一间密室里延伸出来的，那是平日里用来存放一部分机关暗器的小密坊，如今突发大火，洞内甚至传来了火药炸裂之声。

小密坊位置独在一角，有断石机关阻隔，且还牵连不到其他地方，唯一可能受其牵连的是山体背面的一处洞穴……

“无乐，你做什么去！”

恰在近旁的美貌少女一把拉住欲往火海冲去的唐无乐，望着他满眼惊疑。可惜唐无乐却没有心情细细解释，只使劲挣脱堂姐的束缚又要往前走。

“你疯了！”

唐书雁眼见拉不住对方，正要强行出手将人拦住，却见堂弟不管不顾将身上尽数打湿，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去救人！”

唐书雁微微一怔，一时忘了出手，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对方已绕过她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望着堂弟离去的方向，唐书雁发现那并不是去往小密坊的路。

她记得，那条路通往临近的一处洞穴，而那个地方已经废弃许久了……

为什么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