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霹雳】梦中笑问故人安 第12章 第 12 章

距离前往秦岭尚有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蔓华依然如常在医馆协助，并没有因为要离开而有所懈怠。

这天，蔓华一袭淡青衣衫，正站在院中细细检查晾晒草药的情况。

“蔓华姑娘？”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蔓华转身，见一位身着玄色常服的高大男子立于不远处。赫然是前不久刚见过的苍云将领——薛直。

“呀，薛将军？”蔓华微微颔首，”薛将军竟然出现在了广武城，想来是终于轮到休沐日了？”。

薛直闻言不由一哂：“是这样的。”他目光落在蔓华手旁的草药上，“看样子你还在忙。”

“哦，这个啊，没事的。”蔓华把草药在簸箕上整理了一下，“已经检查过一轮了，眼下正好无事。”她眼睛咕噜噜一转，”不知道薛将军现下有没有时间，我好带着薛将军逛一逛这广武城呢。”俨然是在打趣初来时急于归队不好尽’地主之谊’的薛直。

“唤我薛直便好，你说薛将军，我总下意识以为在叫我父亲。”薛直是苍云军统帅薛讷的长子，军中为了区分二人，一般都叫他父亲统领或叫他薛小将军。但是下意识的，他不想让蔓华跟部下一般唤他将军，好在蔓华也没多想就应下了。“那薛直你也直接唤我蔓华吧。”

他好脾气的任蔓华打趣，“现下确实有时间，既然东陵医生热情相邀，那在下边恭敬不如从命，辛苦你可带我看看广武城。”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关切，“上次你施针治疗后，看面色很是疲惫，如今可大好了？”

“早已无碍，休息休息便好了。”蔓华摆摆手，“就是不知那位将士现下如何？”

“恢复了不少，但是还是需要静养，营中医官现下已经给他扣下了，估计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蔓华点头，随即向堂内伙计招呼了一声，便带着薛直走出医馆的院子

广武城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一个也没少，尤其它位于边关，偶尔也会有胡商来做买卖，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如织，竟是一派繁华景象。

薛直环顾四周，脸上带着一丝好奇：“说来你我虽差不多时日来这边疆，我却鲜少入城。平日不是在军营，便是在关隘巡查。这广武城中的街巷，反倒不如你熟悉了。”

“军有军规，不到休沐日便往外跑怕不是会被罚哦。”蔓华自信叉腰，”没事，你的向导我来了，保准给你介绍的明明白白的。”

“哦？那我要开始期待了。”薛直笑着应道。

他们沿主街而行，蔓华果真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这是广武城主街，直通南北二门。街东多是酒肆茶馆，街西则以商铺为主。前面那家‘陈记药铺’，掌柜的与我相熟，药材货真价实，军中若有需要，可从他家采购。”

薛直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路过一家店面狭小的兵器铺时，他忽然驻足：“这铺子看着不起眼，老师傅打的马镫和鞍具却是极好的，营中许多弟兄都来此定制。”

蔓华有些意外：“你竟也知道这里？”

“马具关乎骑射，自然要留心。”他指了指铺内正在捶打铁器的老匠人，“那老师傅姓张，儿子现下在我麾下当值，营里弟兄们说他去年守关时折了条腿，如今在营中做文书工作。”

蔓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张老师傅虽然埋头工作，却偶尔抬眼望向北方——那是军营所在的方向，目光中既有担忧也有骄傲。

二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已至午时。蔓华引薛直来到一家看似普通的食肆：“这家的羊肉汤饼最为地道，汤头醇厚，饼劲道，你可要尝尝？”

薛直欣然应允。店内客人不少，见薛直进来，多有颔首致意者，显然认得这位将军，却又不过分打扰，足见薛直虽不常入城，却深得民心。

等菜期间，薛直又提起旧话：“那日见你施针后面色苍白，可是耗神过度？医者仁心，但也需保重自身。”

蔓华为他斟上茶：“真没事的，针封穴本就耗费心神，那小兄弟伤又凶，可是得集中精力好好应对。休息几日便无碍了，将军不必挂心。”看着薛直还是不大信的样子，蔓华觉得不行，”不信？那我给你打套五禽戏？”说着便要起身。

薛直见状直接给她按下了，他一再询问不过是为了确认人真的无碍了，毕竟蔓华本身就是医者，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吧？

薛直凝视着她：“你年纪轻轻，医术如此精湛，想来你那位陈姨医术也是顶好的吧。”

“陈姨医术确实很好。”蔓华转动手里的茶杯，“不过陈姨说她之前功夫更俊，可惜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就没办法继续练功夫了，”茶杯中升起的氤氲水汽中，蔓华仿佛又看到了幼时陈梦鳞手把手带她甩飞刀的情景，一双大手纤细有力，甩飞刀的姿势流畅又富有美感，让当时小小的她每看一次都要高呼好看的程度。”可能是把期望放我身上了吧，陈姨抓我练功夫也是蛮严格的，可惜我好像这方面天赋不是很强的样子，”说着还吐了下舌头作可爱装，”倒是你们镇守边关，护佑一方安宁，才是真正令人敬佩。”

这时店家端上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饼，香气四溢。薛直为蔓华布好碗筷，忽然道：“守边之苦，不足为外人道。但军中亦有不少趣事，你可想听听？”

蔓华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薛直便讲起军营中的轶事：有新兵夜半梦游，误入马厩与战马同眠；有老兵养了一只极通人性的苍鹰，能识敌我；还有中秋佳节，将士们以盾为鼓，以剑击节，在月光下高歌……他讲得生动有趣，蔓华听得入神，不时轻笑。

“想不到军中生活如此多彩。”她感叹道。

薛直摇头笑道：“苦中作乐罢了。边关清苦，若不自寻些乐趣，日子更难熬。”他顿了顿，看向蔓华，“听说你常年居于白霜谷中，那又是怎样的光景？”

蔓华沉吟片刻，眼中泛起温暖之色：“白霜谷四季如春，药草繁茂。我自八岁起便随陈姨学医，识药草、辨气味、研方剂。陈姨严厉，背错一味药性便要罚抄医书百遍。”

她讲起如何在天未亮时起床采集晨露，如何分辨不同时辰采摘的药材药性差异，又如何试尝百草，一度中毒昏迷三日。薛直听得认真，当她讲到惊险处时，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我错了，’薛直捏着杯子心想，‘因为是医者，所以有些时候更不会顾惜自己，是吗。’

“陈姨待我如亲生，医道之外，更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蔓华语气中满是思念，“她说医者不仅治病，更要医心。”说起来好像也快到时候了，等过两天咕咕回来就给陈姨写信，想吃陈姨做的饴糖了，下次让咕咕捎来几块。

薛直若有所思：“难怪你既有精湛医术，又有超乎常人的耐心与洞察。”

饭后，二人继续漫步城中。薛直似乎放松了许多，话也渐多。他指着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告诉蔓华，那家老婆婆做的鞋垫最是舒适耐穿，营中将士常托人代买；又指向远处一座小楼，说那里的老板娘擅酿梅子酒，每年都会送几坛到军营劳军。

蔓华发现，薛直虽来此时日不多且不常入城，但对城中百姓却如数家珍，谁家有儿郎在军中服役，谁家有什么难处，他都清清楚楚。

夕阳西下时，他们登上广武城北门城楼。极目远眺，可见远处连绵的军营和蜿蜒的长城。秋风猎猎，吹动二人的衣袂。

“过几日你便要前往秦岭了？”薛直忽然问道。

蔓华点头：“虽然药经残缺不是一两日了，但是我想还是尽可能快点补全，好让陈姨安心，真要传下去的话后人用的也安心。”

二人并肩立于城头，看夕阳为远山镀上金边，长城如巨龙般蜿蜒至天际。

“守在这雁门关上，看惯了日出日落，却总觉得今日的夕阳格外好看。”薛直轻声道。

蔓华侧首看他，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柔和了许多。忽然一阵大风吹来，蔓华不由打了个寒颤。

薛直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边塞风大，小心着凉。”

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白檀香气。蔓华轻声道谢，感觉脸颊微微发烫。

下得城来，已是暮色四合。城中华灯初上，另有一番景象。

薛直送蔓华至医馆前，驻足道：“你启程时，我约莫已在军中，可能没法来送你这程了。”

“我明白，没关系，跟着队伍一起走会很安全的。”蔓华似乎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

薛直点头：“那……一路保重。”

“薛直，你也要保重。”蔓华解下披风归还，“希望我将来重返雁门关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薛直接过披风，犹豫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柄小巧的匕首：“这个请你收下。秦岭多险，以备不时之需。”

匕首精致非常，鞘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之状。蔓华认出这是北方贵族才有的饰物，心下惊讶，但见薛直目光恳切，便郑重收下。

“既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薛直唇角微扬：“该说谢的是我。”他后退半步，拱手作别，“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蔓华还礼，目送他转身离去，玄色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

回到住处，蔓华点亮油灯，仔细端详那柄匕首。抽刀出鞘，寒光凛冽，刀身刻有细微的云纹，与先前令牌上的纹饰如出一辙。这般精致的兵器，绝非寻常之物。

她轻叹一声，将匕首收好。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涟漪，想起白日里薛直讲军中趣事时眉飞色舞的模样，与他在外树立的不拘言笑形象大相径庭；又想起他提及将士们时眼中的关切，以及站在城楼上时那坚毅而孤独的背影。

“医者不仅治病，更要医心。”陈梦鳞的话在耳边响起。蔓华不禁想，薛直那样的人，可也有需要医心之时？

我又来啦[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再过几章让我们小薛将军下线休息一会[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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