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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不爱吃三文鱼。既能让人精力充沛又有美容抗炎的功效。
阿莱西亚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一条虎鲸,在挪威冰海里追着三文鱼狂啃的那种。如果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三文鱼吃那么我愿意变成深海里最漂亮的虎鲸。
瓦利亚的餐厅伙食真的很不错,顺带再提,这里的三文鱼刺身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文鱼。每周三我都会早早来到餐厅等待成为品尝它的第一位客人。
虽然厨师大叔有一张粗犷的胡子脸,但我认为每天坚持在每一道菜里放上绿叶跟花瓣的人也许有自己的细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总是给我格外多的鱼肉,还允许我偷偷打包一份带回房间当夜宵。
这个餐厅里的成员大部分对我的存在保持既不主动也不排斥的谨慎态度。并不因为我的年龄和外在对我抱有明显的恶意。
我想这也许跟他们有一个小婴儿上司有关。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奇怪的呢,一个会飞的小婴儿,敲着计算器让你偿还天价债务不然就要把你卖给人体组织收购商。就算我有一天告诉他们自己是从某个家族的黑暗实验室里爬出来的类人形兵器,他们也只会抬抬眼皮问我下周能不能正常做任务会不会拖他们后腿。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阿列克谢说的。
他是个高大的俄罗斯人,三十出头,蓝眼珠金头发,枪术了得,整天白兰地不离手,人有点不着调,甚至可以说有点不怕死。
“baby,你怎么还没学会意大利语,凯特没有好好教你吗?”
“Stai zitto, ubriacone。(闭嘴,醉鬼。)”我用意大利语回道。
意大利语!意大利语!
我才踏进这个飘着罪恶的、表内俱污的组织不到30天,他们甚至连一本像样的词典都不舍得扔给我。竟然还敢指望我无师自通这门拗口的像在嚼石子的语言?弄懂交易黑话?
能用简单句交流就很不错了!我狠狠的将叉子叉进牛排。
周围的哄笑声里,阿列克谢拍着桌子笑的最大声:“我现在相信她真的教过你了。她总是这样骂我。”
凯特扶着酒杯笑而不语。
辛西娅在一旁冷笑一声,说道:“对你来说这句话再实用不过了,醉鬼阿列克。”
阿列克谢豪放的将酒杯一饮而尽,**的酒气不分敌我的殴打着周围人的神经。
我皱皱眉将椅子挪到离他更远的地方。
他摊开胳膊,用空酒杯潇洒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扶手:“怎么了辛迪,火气这么大,你的宝宝小男友又惹你生气了?”
“喝你的酒去吧阿列克谢,我跟他完了。”
“好吧好吧,那么来吧各位,让我们为小辛迪今年的第七次分手共饮一杯——我们可怜的小辛迪。”他站起身像个追悼会的司仪一样重新举起酒杯,用咏叹般的哀婉语气道。
有人笑着插话:“第七次?我怎么记得是第八次?那个橄榄球队长呢?他不算?”
又有人举起酒杯应和:“他不算,他用不着分手。”
“哦~哈哈哈哈哈——”
众人心照不宣的笑声里辛西娅一推桌子离开了餐厅。
然而热烈的气氛并不因此衰减,没有人的兴致受到伤害。
这里都是些简单的恶人。从不因为除自己之外的人的感受停止自己的享乐。
不过净是些莫名其妙的无聊话题。
我感到无趣的起身离开座位。
打包好今天的刺身后径直走向出口。
身后凯特在人群包围中遥遥向我抬手道别,我想了想,提起餐盒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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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厅的长走廊,是一个宽敞的中央大厅,向上连接着三楼的楼梯铺着厚厚的红毯,颜色较正常的红色更深一点,边缘带有金色的复古花纹。
也许往上追溯几百年,这里会是某个意大利贵族开舞会的主厅呢,跳交际舞。现在却变成了黑手党杀手们谈天说地的公开场所。想想就觉得讽刺的好笑。
三楼栏杆上的金色脑袋大概也这么觉得,所以始终面带笑意的注视着楼下。
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我无法判定他的杀意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也许是我抬头望向他的一瞬间。
一转眼我刚才所站的位置就插上了三把银色的匕首。
少年站在楼上,像抛鱼饵一样轻巧的甩出匕首,口中诡异的笑着。
“嘻嘻嘻,你就是那个斯库瓦罗带回来的小老鼠?”声音甜腻却透着寒意。
好幼稚的开场白。
我分开双脚站定,从善如流的反问道:“小老鼠在叫谁?”
“嘻嘻嘻当然是在叫你。”他咧开嘴角,恶意微颤着溢出。
“哦——是在叫我呀。”我拉长语调,用更甚于他的、融化的奶糖般的甜腻语气歪头道,“那么,小老鼠有什么事情呢?”
……
夜风吹开窗帘一角,空气在静默中流淌。
贝尔菲戈尔的笑容在僵硬后扩大,危险的气息不复之前的平静。
“嘻嘻嘻嘻嘻王子决定要把你的脑袋切成渣滓。”
王子?什么王子?我看像疯子。这垃圾话说的还不如斯库瓦罗。
我忍不住反唇相讥:“做梦去吧,老鼠。”
银质的匕首擦过我的发丝。
“嘻嘻嘻这可由不得你,臭虫。”
我掏出手枪。上膛。
“无聊就去死,我没空陪你玩。金毛鼬。”
子弹与匕首乱飞,雕刻精致的中央石柱上很快便遍布斑驳的伤痕。
“嘻嘻嘻miss~枪法太烂啦。卷毛狒狒。”他闪身躲过连发的子弹,单手撑着栏杆跃下楼。
“那也比你的铁片强,可不要一不小心扎进自己的脖子。苍蝇。”
我一边躲避接连射来的匕首,一边单手夹住两把用力甩向他。
“王子闭着眼睛也能戳穿你怀里的那盒臭鱼。就像这样——”
他以一种格外刁钻的角度投来匕首,这一次,我习惯性向右躲避的身体被某种透明的、锋利的存在封锁。
“!!!”
钢琴线滴答滴答的划过我的鲜血。
面前的笑脸在我眼里恶劣的扭曲。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将匕首往前一送。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餐盒被彻底贯穿。
“嘻嘻嘻,海蟑螂。”
……
贝尔菲格尔心情大好的将手臂垫在脑后。
无论是什么,王子总会是最后的赢家。包括看穿并摧毁别人的珍视之物这点。
我面无表情的松手。物品落地的轻响混合着酱汁的味道通过五感传来。
无形的手收拢扭曲,墙壁呻吟般咯吱作响。
贝尔菲格尔疑惑的“嗯?”了一声,露出了这半天以来最严肃的表情。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微微笑着的轻松神态。
“王子是吧?现在就算你承认自己是傻子也不管用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骤然冰冷道。
空气不断向内挤压,水晶吊灯发出最后的轻微的爆裂声。
“砰。”
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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