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黑雨 第13章 柔软的小狗

我清晰的知晓自己在做梦。

松软的，棉花糖一样的薄膜隔绝了往日胸口积压的那些负面情绪，于是我感到无比的平静。

晚上吃什么好？艾米莉亚。故事的主人公并没有出现，但我知晓她就在那里，我感到一种日常生活中普通的某一天，普通的某一刻带来的重复，单调，却又无比的满足。这是平凡的一天，这是曾经的日子.......奇怪，我为什么要说曾经呢？

艾米莉亚在这里的话，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下一刻我应该到哪里去？我环顾四周，四面是低矮的院落与砖墙，除了花坛里的几株绿色植物就只剩下均匀矗立的电线杆，围墙上挂着画出来一般四四方方的奇妙图形，我对着它念出来，上面写的是：泽田。

下一刻，我抬头，视线略过天空，上面有个只穿着内裤的**的人，在飞。

你不该到这里来的，看见他的霎那间，我便知晓了。

我也不该在这里，你也不该进入我的梦，艾米莉亚。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你了，我把你藏起来了，我不该梦见你的。

这样的话，我起码还能继续支撑着自己，继续去说服自己，活下去。

艾米莉亚睁开了眼睛。

只一瞬间，记忆便回笼，重新挤压她的大脑。

视线十分模糊，仔细感受的话，似乎是蒙了一层水渍，好像有个面目不清的人压在自己身上，眼前只能看见的是一片耀眼的金橙色，她用力眨眨眼睛，将泪水挤出视野，才终于看清压制住自己双手的是......泽田纲吉？

少年的额间燃烧着炽热而温暖的金橙色火焰，瞳孔耀目如融化的黄金，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化的令艾米莉亚不敢相认，如同刀剑出鞘般锋利，却又像宁静海面之下潜藏的冰山般内敛。

那双美丽到动人心魄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如猎豹蛰伏时锁定羚羊的精准，又似收藏家在万千藏品中撞见心头至宝的灼热。

须臾，他额头的火焰熄灭，整个人又变回那种怯懦而无害的模样。没有了火焰映衬，只剩下那张脏兮兮的脸蛋，泽田纲吉脸上全是细小的划痕和尘土，伤痕累累的模样简直像是被主人虐待殴打过的棕毛小狗。可他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没事吧。”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艾米莉亚的花朵发夹。

还没继续说话，鼻血就要掉下来了，泽田纲吉赶忙用毛线手套攥住，生怕滴落到身下的少女身上。直到艾米莉亚支起身子要起来，他才慌慌张张红着脸从对方身上下来，连滚带爬的背影更像一条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艾米莉亚心想。

“六道骸已经被蠢纲打败了。”一旁的reborn如此宣布。

“至于你，这样的行为......是否算作对彭格列的一种背叛呢？”

“reborn！”泽田纲吉着急起来。“不是的，你不能......”

“谁说的？”艾米莉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来进行考核罢了，不过是把难度系数调高一点。”她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不合格的话，直接去死，不是很好么？”

听到这些话的泽田纲吉瞳孔骤缩，替她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与几分茫然，张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呢？是说我已经变得很好了，还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好残酷啊，艾米莉亚，他痛楚的心想。

“不过既然合格了为什么不顺手干掉我。啊~reborn的话是没错，把作为叛徒的我干掉也很不错哦，考核结束，一了百了。”她歪头，笑容愈发灿烂。“这样做的话，我的在天之灵也会给你打个高分哦。”

听闻这些话，伤痕累累，连肋骨都断了几根还依旧在强撑的泽田纲吉瞬间红了眼，他重重摇头，幅度很大，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我才不会那么做！就算你真的成了叛徒，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回头。”他的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我怎么可能干掉你！”

reborn看向艾米莉亚，听到这些话，她脸上那种嘲讽的刻意表演出的讽刺的声音就如同壁纸一般一层层被撕掉，剥落出的，是其背后的虚无。她看着泽田纲吉，几乎是下意识的茫然，就好像不明白事到如今泽田纲吉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法理解，甚至......感到惶恐。

直到沙拉拉的铁链声响起，浑身缠满绷带身形高大而怪异的人影悄然出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几根锁链套出犬和千种，无数的锁链伸向伤痕累累浑身动弹不能的六道骸。“不要动骸大人！”犬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哀嚎。

“他们是复仇者监狱的，专门关押对黑手党不利或违反黑手党内部规则的人。蠢纲别过去。”reborn出声提醒。

“为什么要袒护六道骸，他明明那么对你们......”在亲眼目睹六道骸根本不爱惜的操纵同伴后泽田纲吉忍不住问犬。就好像在打败六道骸之后还跑过去关切这个敌人怎么样了，然后被reborn嘲讽天真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懂什么。骸大人明明和我们一样......被大人虐待，被恶心的黑手党做残酷实验，我们是靠着骸大人才逃出来的，他袒护了我们。”犬流着泪嘶吼。“像你这样肮脏的黑手党又懂什么？”

没有理会他，复仇者的铁链已经捆住六道骸并把他拖拽过来。目睹这残酷的一幕的泽田纲吉心生不忍，却看见那些缠满绷带怪异到让人战栗的怪人们突然把目光齐齐转向艾米莉亚。

“你在这里，残酷的罗马尼亚绞肉机。”绷带怪人的声音像砂纸打磨一样的怪异。“彭格列的九代目庇护了你。”

“但我们知道。你终究是要归于这里，归于复仇者监狱。”绷带怪人伸出爪子，像是要触摸少女的一片衣摆。

关键时刻，泽田纲吉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

“快走吧你们，快走！”他闭着眼睛强撑着大喊。

隐约间，他感觉到自己后脑的头发被轻拽了一下，可睁开眼回头，看见的却是艾米莉亚无辜的神情，她吐出一截粉红色的舌头，就像在说：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