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寻找活着的意义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卡卡西倚靠在一根柱子上，笑得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开始还努力压抑着激动兴奋心情，沉稳地迈着步伐，到后来直接收不住一下一下跳着蹦哒的小小的身影，光是看着也能感受到那个孩子高兴而又欢快的心情。

那个原本就很小的身影逐渐远去变得更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于地平线之下了，温柔的黄昏还在天地之间的狭角镀过一层温暖的熔金色光芒。

他双手抱着胸弯起的月牙眼笑得更明显了，即使隔着一层黑色面罩也能猜出他的唇角扬起的一丝细微的孤度。

“火影大人——”一个拉着长腔的声音兀然出现。

卡卡西听到这声呼喊下意识地转身，月牙眼仍眯着，举起一只手笑着打招呼：“哟，这不是鹿丸吗?”

鹿丸看向他的小眼神显然有些埋怨：“火影大人，怎么能擅自更改决定?要知道水门户炎等长老和好多平民和忍者都之前上报文件给您的，甚至还来亲自找您让四战boss宇智波带土的长子上去……”

卡卡西摇了摇手，原本弯着的温柔月牙眼此时压底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如刀刃上跳跃的银丝般冰冷，他沉下声音打断了鹿丸的话：“我知道的，鹿丸。”随后他又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逐渐被染黑的寂寥天空，双目放远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黑色的眼瞳中忽地亮起微小的光点，宛如漆黑的黑夜中提起的荧荧荷盏。

“可是，那样做的话，那个孩子会痛苦的……”卡卡西无意识地喃喃着。

“唉——”鹿丸叹了口气，又控制不住地无奈扶额，耷下的死鱼眼也透着无神的光芒，他耷拉着死鱼眼想：

他痛苦什么啊你?不要天天帮着别人家养崽好吗?真是的，那个小鬼又不是你和宇智波带土一起生的，你照顾个得劲啊照顾。

他又叹了口气，这飘缈的叹气声充满了无奈和对自家上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的，火影大人你怎么当初被宇智波带土那个老男人迷花了眼呢?人家的娃都那么大了你还心甘情愿地在那里当三，也不嫌人家老婆介意。还是说通灵宝玉丢了变得痴傻了，拜托，你又不是绛珠仙子，下凡生来就是为了给债主还债的。

“哦，对了，是时候该让宇智波明焕上忍校了吧。”鹿丸好像刚想起了这一茬，说道。

“诶？！！”卡卡西显然很惊讶，“但明焕不是还不满六周岁吗?”

鹿丸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大忍族中也不乏把孩子提前送到忍校的，而且……”

话还未说完，两双耷拉的死鱼眼对视，仿佛间有电花火石摩擦中两道滋滋作响的火花相互碰撞，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未脱出口的意思。

没错，木叶独一无二的同伴情，是最好能够化解黑化的爱情……啊呸，友情。

只不过……

“鹿丸。”卡卡西轻唤一声。

“嗯？怎么了，火影大人?”鹿丸疑惑地望过去。

卡卡西欲哭无泣地说：“我还得再写一份忍者学校开学式的演讲稿……”

“啊嚏——”回到家里的明焕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涕。

面无表情地揉揉自己发红的鼻子。

是谁在骂我?

*

一个小小的黑发团子在人流量很大的人群里硬着头皮挤着，周围大多数都是被父母亲戚牵着走或抱在怀里的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偶尔还有几个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的孤儿和他一样孤零零地挤在人群中。

他用胳膊肘死劲地抵着从右面撞过来的一个小胖子，勉强抬起眼头，只靠见人山人海的涌流中能看到衣服背面上多得糊成一团的花里胡哨、杂七来八的各种家族图案和花纹，不过还有平民家的孩子衣服背后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大多数平民家的孩子都是战争中的遗孤，失去了父母每个月领着木叶发的补偿和救济金。在木叶往往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必须强制去上学，毕竟这好像是从好久之前木叶就定下的义务教育……课本什么的忍校会免费发，但学费还是得交的，而忍校的学费比普通学校的学费低很多，所以大多数平民孤儿都会选择上忍校。

要说担心能不能成为忍者……其实不用担心的，忍界的所有人，即使是普通人也有查克拉，额…他妈好像一点儿查克拉都没有……不过就是普通人体内查克拉有多少的事了……所以有的人毕业也只能当一辈子下忍，连中忍都升不上，只好为了养家糊口转行去做别的。额……当然鸣人不算，说是要最近提拔为上忍了，可这都提拔了一年多还是个下忍=_=

想到这里他露出死鱼眼

真是的，现在是10月份，怎么看他都得下年满了六周岁才能来上忍校啊，结果木叶那群家伙不知道搞什么把他硬塞进去了。

他又垂下头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得上忍校了，长时间在学校里就不能照顾生病的妈妈了，而且他的弟弟尚且还年幼……要不?他用影分身来……

他掰着下巴默默地思考着时，一个深蓝色短发的孩子如同一阵风呼地一下从身旁擦过去了，擦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喂——”他刚想不满地愤怒叫那个孩子时，只见那个孩子对他翻着白眼，明明拽着这样的表情又远远地喊了一声“抱歉。”又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真是的……

他无奈地扶着额，又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诶？！

他又慌慌张张地抬起头，一脸懵逼地发现周围的人几乎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领着孩子的大人都正在慢悠悠地往外走，一群孩子在忍校的门口聚了起来，甚至门口都已经拉过了白色的上面印着“忍者学校入学式”的白色横幅，叽叽喳喳吵闹成一团。

夭寿啦！！！

宇智波明焕惊恐地捧脸

他要迟到了？！！

他又赶紧加快原先故意放慢的脚步，啪嗒啪嗒地迈着小步伐急匆匆赶过去了，他算是知道了刚才那个对他翻白眼的孩子为什么会一脸慌张了。

……

“呼,呼……”

他剧烈地弯下腰呼吸着，一张小脸因为血液循环过于加快向憋得通红，额头上大粒大粒的汗液划下洇湿了高敞的领口，心脏如兔子撞击般不安地跳动在胸腔里蹦哒着。

他用小手又抹了一下额上如雨的汗，冷白的肌色上多了一星湿润，趴下身来感觉心脏的跳动缓了一些后抬起眼来看着才刚被整齐排成一排排队列的孩子们和空荡荡的火影还没来到的台上，心情才放松了些。

呼，看来他来得很及时。

刚这样想着，他又被一个走过来的忍校任课老师顺手安插进队伍里。

这时，台上逐渐走上了一个银发男人。这次他当然没有穿着上次举办追悼会的黑色丧服，也没有穿平时改良过的上忍马甲，还是身穿一如既往的在正式场合穿的白底红纹的火影御神袍。说实话有点想笑的是，从远处看就像只肥肥胖胖的大企鹅。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滑稽的想法时他就鼓鼓着脸颊，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引起别人注意力。

不过台下的孩子们可不会像他这样想，一双双属于孩童的稚气而又天真，充斥着对火影大人的崇敬和喜爱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兴奋地握着小拳头或举到天上拼命地挥着欢呼着火影大人火影大人来啦……

“肃静！”一位忍者清了清嗓子太声喊道。

随着这一声令下，如海潮般翻涌的欢呼声立马止住，宛若雪白的浪花过后只漂浮着鲜绿海草的平静水面，孩子们看着那个满脸伤疤一脸凶狠的忍者一个个的瞬地噤声。

身穿火影御神袍的银发男人上前一步，敲了敲摆着的话筒。瞬间，一阵刺耳的鸣声袭过了全场，使窃窃私语的某些个小忍者预备役也瞬即噤声。

卡卡西握拳清了两下嗓子，右手举起话筒，手中并无像普通中学领导发言的演讲稿，神情温和，缓缓地说道：

“各位忍者学校的新生们，大家好。今天是木叶村65年忍者学校开幕式，我是木叶隐村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接下来将为在场的各位新生们说几句话。”

开场白结束后，下面就有人适当地鼓起拿来，啪嗒啪嗒的掌声排山倒海般贯响在耳边。过了一会儿，掌声渐渐消退只剩下零星的碎声，卡卡西渐渐开口：

“我是木叶村现今第六代火影，相比于在坐的各位绝对是老一辈的忍者了，在坐的大家是木叶新生代的忍者，也迎来了不同于以往的、和平的新时代。”卡卡西忽然深吸一口气，睁开的漆黑眼底中闪烁着星光映衬着款款到来的话语：

“在过去的日子里，五大国之间经常互相发动战争，而忍者也……

只是统治者底下的工具而已，所有的忍者都必须遵守一种名叫“忍者规则”的东西，而违背了‘忍者规则’的人在当时被称为废物，甚至不遵守的人将其活生生将其逼死，这样的例子不在于少数。在当时从初代目开始木叶就传承着一种名为‘火之意志’的理念，并从忍校时期的小忍者们就开始传承。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临死前留下的一句话就是‘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可是呢——”

卡卡西的声音沉缓一下，又加重语气：

“在当时那个年代，大批大批年幼的孩子被迫提前毕业送进战场当炮灰死去，村子里的高层已经腐烂成根，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而接连铲除掉村子里的重要战力，引得村子里的人矛盾重重。但在当时‘火之意志’仍深入人心，村子里的忍者们对任务、对规则有着麻木的思想和服从。忍者们从小就被束缚洗脑在忍者规则之下，正因如此，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在当时基本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年幼的孩子被送上战场，本该是为了保护年轻一代的老一辈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背地里干了很多黑暗的勾当，甚至害死更多的战争遗孤。所谓的‘火之意志’原本的意思是火会燃烧老去的树木，但火光会照亮道路，为村子带来光明，燃尽的灰还是下一代的树叶发芽的养分，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可在当时——”

卡卡西继续拔高声音，在摇摆不定的风中将要迎来一个紧促战栗的最高点。

“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大量的孩子们成为被燃去的薪火，换来的是垂垂老朽的树木和一个即将腐烂的村子。”台上的银发男人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

孩子们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继续讲述：“曾经的忍者们所承受的失去家人和同伴的痛苦是无情的战争机器国家和呆板的忍者制度所一手造成的，忍者规则告诉他们——

你们要遵从！你们要服从！你们是忍者，只是一个工具，而工具不需要任何感情！”

兀然拔高的声音如狮子般怒吼，在脑内摩擦生出电光火石之间的耀眼火花，闪烁着滚烫的鲜红。

“就连我……曾经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滑落的银色发丝遮掩住了须臾间染上了一层浓墨的暗色瞳孔，“我的父亲因为保护同伴而各种流言之下，这让我当年特别庆恶什么保护同伴的意念，认为忍者应该把任务放在第一位，即使是同伴死亡也无关紧要。不只是我这么认为，在那种沉闷的规则和扭曲的忍者制度下，除了遵守忍者规则外做什么都是错误的，但是——即使是在那样扭曲毫无人性的制度和规则下，还是萌发了小小的微闪着绿莹莹光的嫩芽。”

变暗的瞳孔中忽地浮现出了几点星光，恰如鸣哨着的白鸽在黯灰的云层间划出幽远的剪影。

“他在我要为了忍者规则而放弃同伴时，狠狠一拳打醒了我，并告诉了我——

破坏忍者世界规则的家伙被称为废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大喊：“他的这句话打破了忍者世界互相隔阂和充满仇恨的壁垒，影响了我的一生，同时——也即将影响你们这一代和未来的所有新生代所要贯穿一生的意志和理念！我把这句话传给了我的学生漩涡鸣人，现在，我把这句话传给你们！”

他顿声，喉咙中仿佛积蓄着即将爆开的呐喊：

“你们不是武器，你们不是工具，你们更不是铁石心肠的战争机器！你们是人类！记住——我们这些忍者是人类！

我们有着人性，有着正常人身上一切的美好品质和喜怒哀乐；我们有同伴，有家人，有爱人！我们不该只是麻木地去接受和执行任务，成为被国家和他人操纵的战争工具！”

衬着黑色无指护腕的白色袖口一扬，扬起的布料恍若迎风飘扬的旗袂。

“现在——我的声音传给你们！未来——由你们的声音去传通整个忍界！

现在让我们去奋斗，让我们为一个美好而又美丽的世界奋斗，去消除国家之间的隔阂，消除人类的仇恨，消除偏见与狭隘！

过去的持续战争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这个残酷无情的机器激发了人们对苦难的憎恨和对和平的渴望，缔造了现在这一个好不容易才迎来的五大国相互和解的和平年代，你们——未来和现在的新生代忍者是木叶村乃至忍界真正冉冉升起的朝阳！”

嗓音浑厚，气震山河。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爱的，没有人是只有憎恨的！而那些——残酷而又贪婪的人早已消失在历史的战争中！所以我们更应该——去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奋斗，去为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世界而奋斗，为了一个人人都能相互理解的时代而奋斗！”

鼻息间深吸，吐出更为震撼的响声。

“来吧——让所有人在你们这一代中持续地奋斗着，不是作为战争的牺牲品，不是作为规则的麻木者，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幸福！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时代的光芒终有一天会洒向大地，树叶上燃烧着火光，但你们现在不是那片正被燃烧的树叶，而是火光——是那抹夺目而又闪耀的火光！”

话音刚落

掌声如雷

他也麻木地随着周围激动鼓掌微红着小脸的孩子们一起鼓掌，清绿的瞳色上涂抹了几笔浓黑的用毛笔勾勒的线条，渐渐地暗下去。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

他麻木地拍起手，掌心中沁出了冷湿得毛骨悚然的汗液。

碧色浓暗的瞳孔紧缩

人人理解的时代到来……怎么可能?

他听完了这场演讲后，才发现全身流满了冷汗。

聒噪的耳鸣持续在脑内嗡嗡嗡响着，暗绿的双目深处空洞而无神。

美好的理想

残酷的现实

他缓缓地随着流动的人群挪动着，原先轻松得像是裹了一阵风的脚步又戴上了千斤重的脚铐摩着咯吱作响的沙石，又仿佛有千只蝉在耳边疯狂地鸣叫。

座位上仿佛有炙热的火焰烤烫着细嫩的皮肤，翻起了一道道周围泛着焦黑血丝的可怖伤痕，如同一条条狰狞的黑色虫子扭曲看身体爬上了白皙的肌色，衬托得尤为明显。

他呆呆地回想起卡卡西才的演讲

他们是朝阳……那他、他又是什么?过去战争牺牲品所诞下的废品吗?不、应该不是，他还配不上这样说，那他是残酷无情的战争发起者所诞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紧紧地咬着下唇，浓郁的血腥气在口腔中弥漫开，眼眶中好像有若隐若无的晶莹的液滴在里面打转，碧透发暗的瞳仁缩小成针尖大小。

爸爸……

明焕一下子陷入了回忆模式，忽然，眉皱了起来。

他疑惑地抬起眼看向讲台

怎么感觉刚才有个上讲台自我介绍的孩子光看着自己?

嗯……是错觉吧

他撇过眼索性不去再想

“下一个，宇智波明焕。”忍校任课老师念着手里的名单喊道。

“哦哦。”他呆呆愣愣地应道，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踏着细碎的步子走到讲台上，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些孩子是怎么自我介绍的，手里沁着紧张渗出的汗液，开口：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明焕，爱好是吃饭和吃饱，喜欢的食物是甜食和米饭，然后，我的梦想是……”

说到这里，他微地一愣。

是啊，那他的梦想是什么?

脑海里渐渐地搅起了浑浊的泥水，溅起四散的水珠，不过不似一般清澈得透明而是令人作呕的暗黄，好像接进了无数的泥沙和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上面嗡嗡地转着恶心的苍蝇。

“你们是木叶乃至忍界冉冉升起的朝阳……”

“哈哈哈不能晒太阳的怪物，怪物哈哈哈……”

“为什么你不能像你父亲一样去死啊呜哇哇……”

“他直到最后一刻他的梦想也是成为火影，那你也一样吧……”

凌辱的谩骂声

扔在身上的鸡蛋

被活生生拖在太阳下几乎要被烧死的痛苦

手上递来的护目镜

以及……

猛然缩小的瞳孔

“我、我的梦想是……”

他深吸一口气，阖上的眼瞳睁开，原先暗得好似沾染了无数杂乱线条的眸色再次变得清透起来，闪着坚定的目光。

“坐在木叶的废墟上喝茶。”

——要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窗外卡卡西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