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历史奇迹,就是将某平平无奇的一天化为非凡的开端。
在令后人唏嘘、被盖棺定论为“宇智波之消亡”的日子,延年照旧起了个大早。
顺利通过面试后他被分配到了水户门炎的手下实习,更确切地说,是协助一位叫做奈良佑太的年轻男人管理文书和档案。
奈良是木叶的建村元老之一,与山中、秋道并称“猪鹿蝶”组合。
老实说延年一直对这个家族抱有好感和好奇,不仅仅因为他们“低调做人”的处事原则,更因为鸣人经常跟他抱怨班上有个口头禅是“麻烦死了”的麻烦家伙,叫做奈良鹿丸,脑子非常灵光。
奈良佑太是个好相处的人,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戴一副金丝眼镜,平时喜欢躲在办公室里看闲书。
只有一点比较特别,佑太是个炫弟狂魔,口头禅是“我有一个IQ超过两百的族弟……”
延年心中一动,问他族弟是不是叫奈良鹿丸,佑太接过他怀里的大摞卷轴,两人相视一笑,从此佑太便待他比其他两位实习生热络一点。
上午延年挂着身份牌在木叶行政中心一楼打工,下午便跟耀司和莲汇合。
自从延年做了实习生,执行任务的时间被挤占不少。
他很不好意思地想申请退出中忍小队,奈何耀司和莲一致表示非常支持延年去追寻自己的“事业”,日常C、D级任务由他俩完成已经绰绰有余,等到他实习转正后退队也不迟。
延年感动得不行,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
下午他掐着点给两个小伙伴送了“鳗鱼饭团”当加餐,三人坐在打扫干净的河道边啃饭团。
阳光明媚、延年心情也明媚,盘算难得空闲的时间,待会儿去接鸣人放学,晚上再找鼬哥哥吃顿宵夜好了。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一不留意嘴上也咕吐了出来,延年没有留意莲的脸色微变,耀司捧着饭团无比羡慕道:“你跟鼬君的关系真好哇。”
“一般啦。”延年很臭屁地回应。
也就是能睡一张床的关系。
耀司却没有回应他,沉默了片刻,转头疑惑地看了莲一眼。
莲微不可查地颔首,于是耀司清清嗓子,磕磕巴巴地开口:“……栗旬,那个,话说我最近对散文诗很感兴趣。有空的话,不如今天晚上陪我去挑几本书吧,你对这个很在行。”
“散文诗?”
延年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耀司队长,稍微琢磨了下,便挤眉弄眼地调笑:“难道说,你看上了哪个女孩子,想给她写情书么?”
耀司支支吾吾地应着,红晕烧到了耳根子上。
延年没有疑心,他哈哈大笑地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安啦,我陪你去,其实我写情书也蛮在行的。”
于是计划临时改变,晚上延年领着耀司去逛书店,买好书之后耀司又拉着他去商业街吃烤肉,说嘴馋很久了。
延年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老实说从下午开始耀司就有几分古怪,说是买书可全程眼珠子都不在书上。
他顺着细节一点一点回忆……这么说起来莲也有奇怪的地方。
延年“唰”得举起烤肉夹,指着耀司队长的鼻子大喊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有什么瞒着我!”
耀司真是个实诚人儿,从小到大就没撒过谎,想必老师说“抄作业的举手这次我既往不咎”就会老老实实地举手,然后被逮住一顿臭骂。
被延年突如其来的一诈,耀司队长额间肉眼可见地渗出冷汗,他磕绊道:“没,没有啊。”
延年威胁性地眯起眼睛,把呲着火星的烤肉钳又往他脸上杵了几分。
可怜耀司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他垂头丧气地投降:“好吧。其,其实我没想买散文诗,是莲嘱咐我这么做的。”
延年心头微跳:“莲?”
“对,他让我今天一晚上缠着你。”耀司没有半点犹豫地出卖队友,他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可憋死我了……莲没有告诉我原因,只是叫我今晚一定要缠住你。”
延年不知道人在一瞬间可以浮想联翩这么多事情,在现在这一秒他简直要刷新对自己智商高度、思维敏捷程度的认知。
不过他没空洋洋自得,在“滋啦滋啦”的烤肉声中他的心一直往下坠,坠到深处,活像同猪牛羊肉一齐在炽热的碳板上走了一遭。
莲归属根部。
在他说了接鸣人放学和找鼬吃夜宵后,莲的脸色就变了。
上一次莲不对劲的时候,止水哥跳崖自杀了。
延年控制住某些不详的预感,他必须亲眼确认真伪——从座位上一蹦而起冲出店门,耀司在后面招呼他也来不及回应。
延年跌跌撞撞地冲过商业街上拥挤的人群,每个人都带着惊讶的表情回头看他。
延年相信自己此刻的脸色好比死了爹妈,他蹬着路灯咻咻蹿上屋顶,在高高低低的屋脊上飞驰着。
——这条路他太熟悉不过了,因为他跟鼬在这条赛道上比试速度,比了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赢过对方。
但这回一定能赢。
延年冲到宇智波的领地,胃里波涛翻滚,几乎要把刚刚吃的烤肉全部呕出来。
黑夜游走着带来有腥味的夜风,包裹住巨大的银月,像是欲吞噬而不能,也像是在取暖。
偌大的领地没有一丝灯光和声音,延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恍惚间好像重回辉夜族之地。
被斩断的招牌,半截挂在风里吱嘎吱嘎地响,延年踩过遍地的苦无和手里剑,顺着熟悉的街道往里走。
鼻间嗅到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重,他觉得自己步步踩在云端。
迷茫和不安潮水般涌来,直到他看到黑暗中月光下的血和尸体,一具、两具,横七竖八地随意堆叠在一处,面孔无一不震惊。
他们受到极大的震惊后死去,眼睛里泛着可怕的青灰色,有的人还被剜走了眼睛。
心眼里的查克拉在狂欢沸腾,延年却浑身冰冷得像是死人。
他非常害怕自己可能会看到的东西、又非常固执地要走到最终的目的地。
索性他没能走完。
转过街角,电线杆顶端陡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延年的眼泪差点要蹦出来了。
鼬背着一身月光,头发边和衣角、长刀被照成铂金的轮廓,他的面容掩映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喘息,延年走上前想大喊一声:“你,你没事!”
但他止住了脚步,因为对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口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延年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鼬已经扬起刀锋。
下一刻冷光横贯,延年瞬身退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鼬!你怎么……”
然而半截话卡在嘴边,抬眼间鼬已经点亮了三勾玉写轮眼,脸色冷得像铁。
在多年的磨砺下延年条件反射地敛下眼,险之又险地避开瞳术攻击。
他突然意识到鼬是认真的。
昨天晚上还笑语相对的人,现在认真地对他下杀手。
“你疯了么!混蛋!”
延年愤怒地咆哮道,他拔剑冲去,却陡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自以为躲过了幻术,但没有,直到刚刚他一直处在幻术中,不知不觉间鼬的双眼里爬满了红血丝,三勾玉轮转变成了刀刃的形态。
“月读。”他念。
延年眼前一黑——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夕阳正在坠落。
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沐浴在燃烧的光里,夕阳穿透窗格斜落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块块妖异的鳞片。
男人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竟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黑色的头发和眼睛,消瘦单薄地像一张纸,他的脸、他的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得可以化进医院的白瓷地砖里。
鼬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半自主地操控这个月读世界,从栗旬的记忆深井里拼凑出他最恐惧的东西,并给予其精神上的致命打击。
可……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突然弯下腰,艰难地喘息起来,他捂住嘴竭力压抑撕心裂肺的咳嗽。
监护器滴滴答答地刺耳地尖叫,很快,房间外冲进一群医生护士。
他们把男人抱到病床上,熟悉地将无数根管子插进他的身体,他虚弱得就像案板上的鱼任由翻来覆去地倒个儿。
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血渗了出来,后来锯子又割断了他的腿,男人却安安静静地仰面平躺,盯着天花板,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变过,冷漠而无谓。
他害怕么?他恐惧么?鼬看不出来。
直到最后鼬甚至以为是自己判断失误,于是在这个月读世界支离破碎后,他创造出新的噩梦。
还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夕阳正在坠落。
熟悉的课桌椅,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燃烧的光丝丝缕缕照在少年沉睡的脸颊上,鼬注视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少年惺忪地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气。
就跟记忆中的一样,看书看累了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跟同桌说五分钟之后喊醒我。
——两人共同的记忆纠缠在了一起。
窗户被打开了,浅绿色的窗帘飞扬起来,外面是高大的香樟树。
鼬伸出手,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少年错愕地瞪大眼,他往后倒去,从高高的楼顶坠落,摔在地上变成红糊糊的一团。
——为了确保刻骨铭心的痛苦,鼬毫不留情地魔改这个温馨的片段,他回溯时间,把这个“粉身碎骨”的过程重复一遍又一遍。
他杀了他十二次。
直到最后,这个明明是为栗旬打造的噩梦世界,也像是变成了他的地狱。
在这个由自己支配的月读空间里,鼬却好像听到了少年在下坠过程中发出的尖利嘲笑。
如果你知道,你穿过人群走过来、放下书包坐到我旁边的位置、挡住了全部阳光的重量——你还会选择那个位置么?
……
眼前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连呼吸都微不可查。
鼬闭上眼,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使用月读,血泪从眼角滑下带着灼烧般的痛疼。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该走了。”他说。
他的声音很轻,在偌大寂静的土地上轻飘飘地回荡。
鼬从浑噩中回过神来,他最后一次回望这片熟悉而陌生的领地,木然地点点头。
明明是很悲伤的事……
我在想到鼬哥蹲电线杆的时候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实说我总觉得这段写得怪怪的没有写出我预想的感觉…不过以后再改吧!!
开启千里追夫相爱相杀新篇章 哦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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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