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荣府长孙 第6章 第六章

“所以这是……”

新的玩具摆在面前时，姑娘们已经不会再惊奇了。

但她们还是会好奇，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看着像是一条绳子，可拿手扯一扯，却能随着力道变长，颇为有趣。

“这东西是牛皮筋，不是我想出来的，外头的姑娘们也玩呢。”贾兰指挥着迎春探春站在两边，又把牛皮筋套在她们的脚上，自己先来示范一下。

这东西他原本不会玩，只记得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女孩子一下课就跳皮筋，嘴里喊着什么“马兰开花二十一”之类的词。但张同会，他也和姐妹们一起玩过，就教给了贾兰。这时候的喊的童谣与现代的不同，但动作大同小异，并不难学。

姐妹们见了，只觉得这比跳绳果然有趣多了。

“让我来试试看。”

惜春跃跃欲试，想着模仿贾兰的动作，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她的裙摆长，一伸腿就缠住了牛皮筋。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都是小伙伴，她索性将衣摆提起来跳。

“真有意思，只是这童谣有些粗浅，我看不如寻些有趣的词曲来。”黛玉出主意道，“咱们还可以自己编动作呢。”

姑娘们果然喜欢上了这项游戏，自发研究起了怎么玩，不需要贾兰在旁边指引了。他功成身退。

本来牛皮筋只是小事，贾兰的初衷也只是想让姑姑们多动起来，强身健体。尤其是黛玉，自她来家里就病了好几次，虽然不重，但天长日久损伤根本，并不是好迹象。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怎么会不对林黛玉抱有天然的好感？更何况林黛玉对他也是极好的，还特意在林如海面前赞扬他，让林如海也对这侄孙印象极佳，寄来了他做过注解的四书。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本不应该传出后院的小事，竟惹来贾政的大怒。

起因还要从贾宝玉这个家伙说起。

有时候贾兰也知道，贾宝玉做事是没有坏心的。他只是天生一副天真烂漫的心肠，又被家里溺爱坏了，并不是真的懵懂无知。

只是这样的人坏起事来，真是比真坏人还麻烦。

他从姐妹们那里见到了牛皮筋，觉得有趣，就叫他的小厮茗烟也弄了一根来，带去了学里玩。他的先生因事回乡，贾政便将他送去了贾氏族学读书。那里子弟众多，鱼龙混杂，宝玉去了那里更学坏了不少，越发不用心读书了，满脑子都是玩乐。

掌管族学的太爷贾代儒年老体弱，心力不足，有时候就派他的孙子贾瑞替他监督。可恨贾瑞是个极坏的人，不仅不管教子弟，反而勒索穷的，讨好富的，收了子弟们的好处就容他们放肆。

这日恰好太爷不在，虽留了背书的功课，却没人读书。一群小学生在院子里玩牛皮筋，抢着争着要上去跳。本来这东西在乡野间多是女孩子们在玩，男孩子更爱玩捉鸟、爬树一类的游戏，可谁让学里的这些子弟各个娇气非常，比女孩子还女孩子呢？连贾宝玉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其实连他自己玩了几次也腻了。

只是他只有一根皮筋，却有那么多人要玩，吵闹之间就打了起来。

贾宝玉急了，拿出二爷的款来斥骂他们也不管用，眼看着大家打上了头，他赶紧去叫贾瑞。贾瑞来一看，也无法，又去请太爷。等太爷好容易气喘吁吁到的时候，金荣的头已经被打破了。

这下好了，金荣虽非本家子弟，他的姑姑却是后巷的璜大奶奶，算是较为亲近的一支，也常进府里请安的。他娘更是个精明会算计的人，得了这个理，岂有不讨好处的道理。没几日，这事儿就通过璜大奶奶传到了府里琏二奶奶处。

但王熙凤并没把这穷亲戚放在眼里，璜大奶奶一向在她面前十分讨好，这侄儿又不是全无错处的，给个几两银也就打发了。

这越发叫金荣的娘胡氏不满起来。她跟儿子打听了，打人的那几个都是旁支中的旁支，在荣国府里没什么体面的，就去他们家里勒索。那些人也不服气，吵将起来，竟闹到了府中，最后不知怎么传到了贾政耳朵里。

当然，那些子弟打架他不在乎，他耳朵里只听到“是宝二爷带去的新玩意儿”这话，就叫小厮提了宝玉来问。

宝玉不敢不说，把当日之事说了，贾政问他哪来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他又把姑娘们招了出去，还说最初是贾兰弄来的。

贾政气得不行，先把贾宝玉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去叫贾兰来。

贾兰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呢，他正在贾政安排出的小耳房里跟着先生读书，本以为是要问他书，谁知道来了就是一头一脸的骂。

“整日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不知道琢磨正经东西，只知道弄些玩乐！”

贾兰懵逼了。

这话什么道理？他可没有玩乐啊。

然后他眼神瞟到一旁惨白着脸站着的贾宝玉身上，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这家伙干了什么坏事赖到了他头上吧？

他赶紧先低头：“老爷息怒！孙儿不知做错什么，但请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

贾政见他态度还好，就先喘了口气，把桌上的牛皮筋扔到了他面前：“你看，这不是你弄出的玩物是什么？还惹得学里为此打架！你还没去学堂就惹事，以后你还读什么书？”

贾兰：……天杀的贾宝玉！

他真的冤枉啊，这东西他找来以后就给了小姑姑们，他自己都没玩呢！

“老爷容禀，这东西确实是孙儿找来的，却不是为了玩乐！”他赶紧解释，“老爷，孙儿自开蒙以来，不敢懈怠，日夜苦读。母亲却担忧孙儿的身体，怕孙儿熬坏了身子，耽误读书。为解母忧，孙儿只好读书之余勤加锻炼……”

贾政不信：“你就靠这个锻炼？”

贾兰接着说：“自然不是这个，是跳绳。孙儿每日跳一刻钟，身子骨果然健旺许多，觉得是个好法子，就想教给姑姑们。只是跳绳无趣，我无意间又得知了牛皮筋此物，觉得她们会喜欢，就送了她们。孙儿送这个，只为姑姑们强健身体，并不是贪图玩乐。”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给自己扯了一面大旗。

“林姑姑身子孱弱，自来家里，病了好几次，老太太为此忧心不已。孙儿见老太太为此忧心，也心内难安，只想为老太太分忧尽孝。”

这话说得倒也和情理，贾政又问他自己玩没玩，他忙说没玩，还拿出了自己这些天的学习进度来。贾政一听，看贾宝玉的眼神更不友好了。

“逆子，你给我跪下！”他大怒，“你看你，兰儿比你小这么多，还是你的晚辈，如今四书也学了不少了。你还只知道玩乐，我问你，你学到哪里了！”

贾宝玉叫苦不迭，心想肯定完蛋了，赶紧将求助的眼神丢给贾兰。

——好侄儿，快救你叔叔一救吧！

贾兰接收到他的信号，冷笑一声：你拖我下水的时候毫不犹豫，现在知道向我求救了？可惜，我虽然不至于看你被打死，但也不会叫你好过的。

贾宝玉支支吾吾的时候，贾兰拱手开口：“老爷，宝二叔的进度都随了学里，非是孙儿对太爷不敬，只听族学里打架的事情就知道，那里头的学生中只怕尽有些逞强好斗，贪玩耍奸之辈。孟母为儿读书尚且三迁，可见读书一事，也看同窗和环境。宝二叔在那里头，定是要被耽误的。”

宝玉还当贾兰在为自己说话，忙不迭点头：“是、是啊，他们常惹太爷不快，又吵闹不堪……我也看不进去书……”

其实他自己也是个搅屎棍，上课的时候别说听课了，还要与其他的学生“眉目传情”呢，更有秦钟等“知己好友”相伴，神魂颠倒，哪里知道书长什么样？

但现在生死关头，他也顾不上什么情谊了，倒先脱身要紧。

贾政如今已经不生贾兰的气了。他本来就对这个孙儿印象好，知道这事儿他是好心，也没有耽误学习，就对他和蔼了一些。

只是对宝玉嘛……

“哼，你倒有这许多的道理！我看你才是头一个裹乱的！”他指着贾宝玉怒骂，“也别去读什么书了，只丢我的人！给我在家里思过，把四书先捡起来背完，我三日后问你！”

贾宝玉一听背书，脸色僵硬，但到底没有挨打，也算逃过一劫，他赶紧应下：“儿子这就回去背书！”

看贾政点头，他才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贾兰看得叹为观止：平日里贾宝玉如何风流潇洒，在贾政面前可真是胆小如鼠啊。

见贾宝玉跑了，贾兰却没告退。

“老爷，孙儿还有一事要说。”

贾政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发了一通脾气，胸口都有点疼，先扶着桌子坐下，喝了口茶，眼神示意贾兰说话。

今日同时见到贾宝玉和贾兰，贾政突然就对这孙子有了新的看法。

叔侄二人站一起，年纪都不大，样貌随了他们家人，皆是眉眼秀气。但做叔叔的抖若筛糠，回话都回不利索，侄儿却能对答如流，态度恭敬有礼，高下立见。

所以他也对贾兰多了些耐心，愿意听一听他的话。

贾兰微微一笑：“老爷，您为朝廷效力，又管着咱们这么大一个家，日夜辛劳，一时顾不上宝二叔也是有的。只是二叔是您的儿子，又是我的叔叔，身份不比寻常，怎可让族学里那些不上进的子弟带累了他。孙儿如今跟着先生读书，颇觉进益，不如请二叔来和孙儿一起读书吧。”

既然意识到了那是个猪队友，比起放他在外头瞎搞，不如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嗷嗷怎么没有收藏啊宝宝们！

走过路过收藏一个！

收藏满50加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