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女驸马 第8章 御花园

湘云压下心里的乱，跟着那内监，一步步往后宫深处走。

远处，凤藻宫的红墙碧瓦，慢慢在眼前放大。

引路的小内监躬着身子，碎步在前头走。

“史探花，这边请。娘娘已在殿里候着了。”

史湘云一身崭新的官袍，腰束玉带。这身官服衬得她眉目清俊，身姿挺拔。

她只嗯了一声。这身男子官袍穿在身上，感觉像一层壳，又沉又闷。

【吃瓜系统加载中……】

【今日头条：新科探花郎史湘云，因姿容出众，被昭明公主内定驸马。当事人情绪尚稳，正向其表姐贤德妃元春求助，打算调整人生规划。】

御花园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自己和小内监的脚步声。

绕过一处太湖石假山，忽听见前面有几个小宫女凑在一处说话。

“你听说了么？南安郡主又来了，这会子怕是又在皇后宫里呢。”

“可不是。提起这位，谁不羡慕。听说她府里养的那些清俊戏子，真真比咱们大内禁卫的人数还多。”

“小声些！不要命了！那位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咱们说一句半句，仔细自己的皮！”

南安郡主！

史湘云俊俏的脸上血色褪尽，手脚一软。

她想也不想，伸手便扯住前面小内监的袖子，将人拽着，一同藏进假山后头。

那小内监吓得不轻，压着嗓子叫：“史大人，史大人！使不得，这是做什么！”

“别出声！”史湘云一手捂住他的嘴，心口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上上大凶之兆！南安郡主已现身！此人至险至恶，宿主与她相距不足五十丈！速速回避！速速回避！】

不用它说，史湘云也知道。

南安郡主，那个妖孽，是她这辈子最想躲开的人。

她晓得自己如今的样子狼狈，失了探花郎的范儿，却也顾不得了。

只南安郡主这四个字，就叫她头皮发麻。

【哟，瞧我们宿主这闻风丧胆的样儿。待我翻翻你的旧账簿子……哎呦，了不得。亲密无间值九十五，床.笫之欢八十三次，最长一回竟是……】

“闭嘴！”

史湘云一张俏脸烧红了。

“你为何会有此等数据？”

【收集情报，这是本系统的本职工作罢了。】

【比方刚才宫女说的南安郡王家的戏班子，那规模就比贾家的戏班子12个小丫头要大多了。】

【系统警示！南安郡主，威胁等级：妖孽。宿主当立即倒地装死，或寻地缝遁走。】

这话虽不正经，却说到史湘云心坎里。

南安郡主，确是个妖孽。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孽。

对面宫道上，一行人缓缓而来。

宫女内监们簇拥着一顶开阔小轿，轿帷上用金线绣的凤凰，在日光下闪着灼人的光。

轿子上的女子，穿一袭石榴红洒金宫装，裙角曳地，绣着大朵的缠枝牡丹。她腰束一根碧色鸾鸟纹宫绦，勒得纤腰不盈一握。发髻高耸，簪一根赤金衔珠的玛瑙步摇。

正是南安郡主，郑婉宁。

当朝南安郡王的嫡女，圣眷隆重。

只是湘云以前便觉得，她名为婉宁，行事却与这两个字全不相干。

既不温婉，也不安宁。

湘云躲在山石之后。

【依我看来，此女眉眼含春，步履生风，正是七情.六欲最盛之时。她那双眼睛，分明是在寻人。】

史湘云心里骂道：“你就不能说句人话？”

【抱歉，本系统只提供最科学的数据分析。对了，宿主要不要回忆一下当初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本系统可以提供高清回放服务。】

“不要。”

【哎呀，我的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当初那滋味，你不是也受用的很？我这儿可都记着呢。】

史湘云咬紧了小虎牙。

【得得得，不揭你的短了。只是说句公道话，南安郡主那手上的功夫，真叫人……啧啧。你如今这神魂不守的样儿，可不是着了人家的魔障么？】

哪里是着了魔障，分明是……

这时候，一缕甜香先到了，直往人鼻子里钻。

那是南安郡主身上独有的合.欢香，甜得发昏，又偏能勾魂摄魄。

这味道，立时便缠住史湘云，一下把她拽回了旧日时辰。

史家后院，那间专给她取暖的阁子里，四面皆是湘妃竹帘。

风流婉转的南安郡主，就把她堵在了那张紫檀木的暖榻上。

她那日还作女儿妆扮，身上穿着件半旧的荷色软绸襦裙。

南安郡主欺身上来，一手撑在她耳边，另一手轻轻捻起她一绺头发，凑到鼻尖闻。

“云妹妹这是要往哪儿去？”

南安郡主的声音又软又媚，吐出的气都带着那股子合.欢异香。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湘云的气势，弱了半分。

“这史家，还有我踏不进的门槛？”

湘云教她圈在身下，半分动弹不得。脸上烧得慌，又羞又怕。

“郡主……还请自重。”

“自重？”南安郡主笑了。

她俯下身，滚热的唇，柔柔挨着湘云的耳朵，低低说话。

“我若真个不自重，你这会子，只怕连哭，都找不着调了。”

她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湘云肉嘟嘟的小脸蛋往下，划过一处，便惊起一处栗。

“云儿，你身上这味道，香甜。”

“莫怕。跟了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头一回见你，我就晓得，你合该是我的。”

那张绝美妖艳的脸，越挨越近，温热的红唇，便柔柔贴了上来。

史湘云脑中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想推开那人，平日里骑马射箭打马球不在话下的强健身子，却不听使唤。

南安郡主的手，巧得很，三两下解了她的腰带，褪了外袍。

指尖游走，处处点火。

“你……你别……”

“别什么？”

南安郡主眯眯眼，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别这样？”

她的修长手指，自信地滑进湘云的中衣，掌心滚烫。

史湘云浑身都软了，再也推拒不得。

那次的记忆很模糊，却又很清晰。

她记得那张妖艳的脸，在她身上俯视的样子，记得那双手的温度，记得自己失控的呼息。

那一夜，很长。

南安郡主，平日里一场马球赛都不在话下的郡主，精力旺盛，像是要把所有的花样都试一遍。

湘云哭过两次，求饶过三次，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记住今晚，”

南安郡主在她耳边说，

“记住，是谁让你这么快活的。”

南安郡主这个女人，风流浪.荡之名，在京城贵族圈倒也不是秘密。

她榻.上的花样，比史湘云读过的圣贤书都多。

第二天，史湘云扶着酸痛的腰，溜出来去贾府赴钗黛的约时，大长腿腿都是软的。

【检测到宿主脑海中播放高清18R小视频】

湘云：“你再说，我便把你卸载了。”

【本系统是绑定灵魂的，卸载需要宿主先死亡哦。】

湘云：……

【啧啧，想什么呢？脸都红了。】系统幸灾乐祸，【还说不喜欢南安郡主？身体很诚实嘛。】

“滚。”

【你这反应，啧，该不会现在还忘不了她吧？】

【不过按照本系统的大数据，南安郡主的手艺确实不错……用过都说好，复购率99%，复购成功率36%】

【另外64%，是郡主自己不想要继续了，毕竟她是个喜新厌旧，到手了就失了新意，没兴致的主。】

【所以你的那83次，从侧面说明，你很得郡主的欢心，至少在榻上。】

【专业词汇就是：生理性.契合。】

“啊啊啊啊啊！御花园的湖够深吗？我要跳湖！”

【话说，以前不觉得违和，现在你是探花郎的身份了，细细想来，竟然是个总受……】

“你再说话，我真的去死。”

“而且，我，我也反攻了的！”

【好好好，我闭嘴。不过提醒你一下，南安郡主保不准待会儿就出来逛园子。你快点见完元春，快点跑。】

说是迟那是快，假山后头，南安郡主的声音，竟然隔着花木飘过来了。

“听说那新科的探花，去了翰林院？”

“回郡主的话，正是。”一个沉稳的女子声音应着。湘云听出来是郡主的贴身大丫鬟，为人行事颇为可靠的。

“这倒有趣了。”南安郡主轻轻笑了一声。

“改日，我倒要亲自去瞧瞧，是何等样的男子，竟叫李映雪也上了心。”

旁边一个温婉的女声接话，是另一个大丫鬟，“哦？郡主，和我们说说，是怎么个有趣法？”

“唔……”南安郡主那迷人嗓音拖长了，似在回味。

“听说呀，那探花郎长得颇为俊俏，相貌比女儿家还齐整，偏性子烈得很。琼林宴上，连昭明都多看了他好几眼呢。而且她的名字……”

说道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昭明那人，素来是人远神清、端着架子的，多少王孙贵族、外国质子的追求都折戟沉沙，她这人，几时又把状元探花哥儿们放在眼里了？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人，能入咱们这位眼高于顶的公主殿下的法眼。”

史湘云屏住一口气，贴着太湖石一动不敢动。

她只觉后心那一片中衣，早被冷汗浸得透湿。

糟了。

完了。

这下子全完了。

自己以为湘云是闺名，知道的人不多，且大多是后宅女子。是以在金陵做身份文牒的时候就顺手用了……

若是叫郡主知道，那个探花郎就是她……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您这桃花劫可是撞得结结实实。旧人要来查旧账，新人又在跟前儿虎着脸，啧啧，好一出风月阵仗。】

【啧啧啧，当时在金陵城，我就说，当改个名字，哪怕叫“史云”也好。偷懒一时爽啊，挖的坑都是给自己的……】

湘云暗暗咬碎了银牙：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嘤嘤嘤，伦家不过是照实说罢了。再给您提个醒……您那女儿妆的小像，可还在南安郡主那儿收着呢。当初你们一处情热，画了可不少。】

什么？

【就是那穿着小肚兜，倚在美人榻上，眉眼含.春的那几张呀。郡主说，留着做个念想。】

湘云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可真是完了。

倘若南安郡主见了她，认了出来，再把那画……

【可不是么。画得是真真儿的像，您那个身段，那个眼风，啧啧……】

闭嘴！

湘云深吸一口气。

“史大人？史大人？”

内侍尖细的嗓子轻轻唤着。

史湘云一个激灵，从旧梦里惊醒，背后冷汗浸透了云锦官袍，黏腻地贴着。

假山外头，郡主仪仗行过。

【警报解除。目标已走远。宿主，方才你心跳过速，可要来一丸保心丹？】

史湘云大口喘息，手扶着嶙峋的太湖石，方才站稳身子。

“无事。”她朝那小内侍摆摆手。

“大人……您同南安郡主……可是有旧怨？”小内侍快要哭了。他不过是在宫里讨生活的小人物，实不想搅进贵人们的是非里头。

史湘云定了定神，取出帕子，揩去额角沁出的细汗。

那帕子上，细细地绣了芍药花。针脚细密，一看便是好手用心绣的。

是黛玉，为了顽笑她当日醉卧芍药茵的壮举，而绣了给她的。

当日里，黛玉将这帕子送给她之时，没少和宝钗，探春一起调笑揶揄她。

她得了这个帕子，心中颇为欢喜，拿去给宝玉炫耀，惹得宝玉也去求黛玉给他秀一方帕子，却是另一回说话了。

她挺直了背，将微乱的袍角抚平，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疏朗清秀的探花郎样貌。

她生得极好，女扮男装之时，纵然穿着一身沉闷的官服，也掩不住那削肩细腰的风流身段，眉眼间自带一股英气，看人时眼波流转，顾盼神飞。

“没有。”她答得平静。

“那您方才……”小内监指着她发白的脸。

史湘云面色不变，信口胡诌：“我看这山石。”

她指着身旁的太湖石，“此石造型奇绝，非人力可为。我一时看入了迷，观摩它的造法。”

小内侍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危机暂解。生存机率回升。】

【友情提点：依本司资料匹配，南安郡主对此世间“容貌清丽，腰细腿长，性情有趣”之物，捕获率奇高。宿主，你很危险。】

史湘云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想理会这个专会火上浇油的系统。

“走罢。”她对小内侍说。

须得尽快见到元春姐姐，将这驸马的苦差事了结了。

至于南安郡主……往后能躲多远是多远。

这辈子，她不想再同那心黑手黑之人有半点瓜葛。

【手黑吗？郡主的手指明明长得非常好看，修长又漂亮。而且……】

“你好烦！”湘云嗔怒。

远处郡主那处。

“咦？方才那人……”

另一个女子声音恭敬回道：“郡主可是认得？”

“背影有些像……不，不能够。”

南安郡主自己先笑了，语声里，略略有点怅然。

“我那个小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