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女婿 第6章 第 6 章

林黛玉听过方姨娘的话后，心里突然砰砰的跳了几下，浑身无力起来，她仔细品了‘人多眼杂’这四个字良久，父亲本就去世的突然，这不禁让她揣测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如今贾府最多的除了林府便是贾府的人，眼杂又是指的哪个外心的奴才，还是有人刻意在盯着林府？这些事情是否要与人商议呢？她想了良久最后还是将事情掩了过去，贾府的事情本就犹如一团乱麻，自家的事情何必再去扰人。

没过一会儿，紫鹃回来了将坐垫摆上，又拿了些点心茶水，林黛玉将就着吃了点，待无力之感退去，就急着要回屋了。

紫鹃不疑有他，急忙跟上。

林黛玉揣着方姨娘给的那封信，思索了一番，找了个理由将紫鹃支到了外边。

这才偷偷将信件打开。

里边的确是父亲的笔迹，写这封信时父亲似乎已经有些预兆，笔迹无力，感言自己命不久矣，又放心不下自己。

又提到，已经将自己托付给靠谱人家，为自己找好夫婿。

只是此事想要保密，万不可声张，后续事宜，一切且听那人如何安排。

父亲竟然早有预料！

又大惊，父亲竟然已经将自己许了人家，还信任至此，自己此生要听那人安排了吗？

那祖母呢？

两位舅舅

还有宝玉……

林黛玉这夜，一晚都没睡着。

次日更是没有精神，只好又让红姨娘招待了一天。

紫鹃见此本来想为林黛玉去取常服用的人参养荣丸，只是贾府带来的人参丸子前日用完了，只能作罢，临时寻些药参煮来喝。

只是没想到林黛玉平日在贾府日日服用人参，确在喝到的参汤第一口就疑惑道：“怎的与在家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紫鹃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外边的品质比不得贾府的，说道：“咱们的人参丸用光了，这是林管家拿来的说是给姑娘用，品质自然比不得咱们家用的，姑娘先凑活用，等回了贾府自然是好的。”

林黛玉心中一愣，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不说林管家在林家多少年，就说他是父亲心腹又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再不济也不会给自己拿来次品，但是到底是不想费力狡辩，紫娟又是自己在贾府得力的丫头，于是点头不再提。

吃了两口参汤，林黛玉似乎恢复了些，想到之前方姨娘说的话。

是该找林管家好好问问了！

贾琏白天晚上两头熬，一根蜡烛两头烧，人哪里能够熬得住，更是没有心力去关心后院的林黛玉，自然也没有不长眼的奴才，为着黛玉见了个姨娘去麻烦他。

黛玉与方姨娘日渐熟悉了起来，长换她过来说话，方姨娘虽然算半个主子，但眼瞅着这家是要交到黛玉这个小主子手里，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两人就着秋日暖阳，路上聊些感兴趣的，丫头们都在后边跟着，林黛玉小声说道：“父亲还有话不曾？能否让我见林管家一面？”

方姨娘昨日给了那封信，就等着林姑娘这句活。

立马接话道：“姑娘有吩咐奴家自然会尽心，今日正好林管家派人送来了一些素雅的料子，说做些厚实衣服，等咱们去姑苏，怕天气冷了。不如姑娘一会儿去看看？”

林黛玉回道：“也好”

方姨娘让身边的丫头附耳过来，轻声说了两句，那丫头一溜烟跑的极快，立刻隐入了花丛中。

几人便往方姨娘的房间走去。

这位方姨娘之前是老夫人的丫头，后来赏给了老爷，林夫人在的时候便是个通房，做不得姨娘，向以来老老实实，贾敏临去之前将方姨娘提了上来，防的是后边的续弦。只是不想林如海身子一直不好，又惦念着夫人，根本没有续弦的意思。

方姨娘提上来后也没有搬出去，就近找了间屋子独自居住，离得外院更近些。

只是一个小院，只有一个小门。

房间很小，但是东西确齐全。

林黛玉随手挑了两匹料子，就听方姨娘说：“外边院里有处回廊，已让人挡好了屏风。姑娘在那坐一坐，林管家知道小姐过来了，正要与您请安。”

黛玉点头，带人往那处走去隔着屏风坐了。

林管家隔着模糊的屏风，看到一个单薄的人影，赶紧跪了下去，心中想着姑娘实在是太过瘦弱，想来在贾府也是过的不自在的。

自从贾府与林姑娘来后，贾琏一手包揽丧事，只说林姑娘一路疲惫，除了必须要见的女客，让贾府的丫头引进去见见，其他的都不让打扰她。

所以他这个林府管家都尚未与自己家姑娘正正经经请个安，公子交代让办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办成，后来找人寻了方姨娘，这才见到了林黛玉一面。

却不知道主仆二人再内叙话，门口的老婆子却眼神闪烁想要离开。

林管家没想到这贾琏带来的人如此防备，连个婆子都是眼线，只一心要与自家姑娘叙旧。

林黛玉早将紫鹃几个寻个由头遣了出去，只留了方姨娘几个人。看了信件早已经骇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父亲竟然不再相信贾府的亲人，这两日她吃不好睡不好，担心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心疼父亲远在扬州还要为自己担心，更是想到三年内问道：“除了这封信，父亲可还与我说了什么？”

林管家回：“老爷说，让姑娘看过信后，或是烧了，或是藏了，如今没他护着您，你就要自己小心了，老爷还给您找了两个伺候您的，您正好带回去”

林黛玉心中一动，却又不舍得烧了这封信，可是自己的身边有什么是安全的地方呢？

一直带在身上肯定不行。

放到房里？毕竟是贾府的地方，身边这些丫头也都是贾府的人，回京之后更难办了，难保这些丫头不会翻到。

一时之间感觉处处都是眼睛，处处都不安全。

于是问道：“那两人何在？”

管家道：“方姨娘身边的两个，到时您直接领走就是”他指了方姨娘身边两人，一个嬷嬷，一个丫头，黛玉之前有些奇怪，怎么这位姨娘还带个嬷嬷，现在才知道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人。

仔细问了两人姓名，嬷嬷姓容，看面相是个严肃的人，行动之间十分规矩，如今仔细看去，这周身的气势可不是一般的仆人。

那个丫头却有些活泼，就是那个跑的极快的，名叫小杏。

黛玉给娶名叫红芍，只是安排的时候又踌躇了起来。

方姨娘奇怪，怎么自家姑娘添个嬷嬷与丫头，还要找贾府的人商量不成？

原来林黛玉之前在家中，林夫人是安排了雪雁丫头，其他伺候的，都是黛玉自己顺手提上来的。

去京城时，因为是丧期，贾府来接人，不好带太多人，就带了一个雪雁丫头一个王嬷嬷，与外院的两个仆从。

谁知到了京城，刚入贾府，贾老夫人说雪雁年龄小，王嬷嬷又太老，将两人都打发了找了个紫鹃过来。

林黛玉身边没一个熟悉的人，宝玉平日经常到老太太屋里，没事就过来说话探望，贾府的小姐们平日里都有各自的事情，于是在贾府林黛玉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年迈的贾老夫人了。

林黛玉早就知道贾府的其他几个姐妹与太太们，见了面玩玩闹闹拌嘴或互捧几句是没有问题的。可若是真少了什么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她们是决计帮不上的。

真能说的上话的，王熙凤是万事不会得罪人的主，王夫人平日里都懒得理自己，也就老太太面前还和气一些，老太太年纪大了精神都不好，从来都是这些小辈们捧着，哪里敢去劳烦她老人家，便是真的说了也是吩咐一下下边的人，事情即便是做了奴才们饶舌起来话说的难听极了，平白惹了一肚子气，也就宝玉能尽心些，所以在这贾府两个人关系十分近。

母亲之前十分推崇贾府规矩，林黛玉去后各种不适应，先前以为是贾府规矩大，入乡随俗的改了。

平日见的贾府的小主子们，除了宝玉，每位姑娘身边只跟一人，嬷嬷也都是从小跟着，或是长辈赏赐的。

自己现在跟的紫鹃是贾母安排的，若是多一个人，比其他姐妹就有些不同，但若狠心将紫鹃换了，更是不能。

自己原来的王嬷嬷已经被贾母给退掉了，自己身边也没有嬷嬷，安排个容嬷嬷倒也还行。

只是这小丫头，就只能先让她跟着紫鹃，做个二等丫头。

方姨娘听后，有些叹息，姑娘还是没有主母护着，少了些大气。

这在贾府寄人篱下每个人帮衬，做事自然得左思右想少了仗势，但想的太细太多反而显得小气，日后有了嬷嬷慢慢教就好了。

事情就这般定下。

这边林管家刚将话带到，那边贾琏正在歇着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林管家去了后院方姨娘那送料子。

好巧的是林姑娘也去了

贾琏立刻感觉要坏事，忙往小院赶了过来。

等他到时林管家已走，院子里的小门大开，几个守门的婆子原本是要找他，谁知道贾琏根本没有在正厅，自己找了僻静地方去偷懒了，正着急找人，就看到贾琏过来。连忙跑过去，说道：“林管家刚与林姑娘见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贾琏当即就带着人进去了，那方姨娘人也泼辣一见人来，立马骂道：“岂有此理！这是你贾府爷们能来的地方？你姑父的姨娘院里，你都敢敢闯？莫不是老爷死了，你要欺负我们不成？”

贾府本就里外的规矩不是很紧，除了老太太与两个爷与太太的院子，哪个院子里的奴才违逆了他说句不是的话？又着急怕坏了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规矩的。谁知刚一进来，就见一个少妇，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容嬷嬷更是直接拦在了前面。

贾琏顿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但是想到此次任务又看到林黛玉就在里屋，到底心里有些个成算咽下这口气，赶紧换了脸色停止不前，侧着身子问道：“林妹妹可在？我是你琏二哥，就想问一下这几日可是缺了什么？”

那嬷嬷回道：“贾二爷这话说的，林姑娘在自己家，缺了什么还要跟二爷要，这要说出去算什么事？”

贾琏又觉失言：“那倒是，只是妹妹自小体弱，又在咱们贾家长居，找我更亲近些，自家亲戚何必生分了去。我见刚刚林管家过来，想来可是妹妹缺了什么，我去找来也行。”

想了想又说：“林管家要办林伯父的丧事，有些事情可是离不了他，不能照顾周详。”

容嬷嬷听他说的这一堆废话，说道：“过几日要扶灵回姑苏，天也快冷了，林管家送了两匹布料过来让姑娘挑。姑娘挑了一匹，留给姨娘帮忙做衣裳，并无其他事，林管家已经回前院去忙了。”

贾琏问道：“管家留下些书给妹妹解闷？妹妹最喜欢读书，不然我寻几本过来”

容嬷嬷道：“姑娘正伤心呢，看什么书册？连张纸现在也看不得，谁过来送这个东西？”

贾琏听后放下心来，说道，“是我想差了，唉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前院还有事，若是有需要，直接差人过来与我说就是。”

容嬷嬷立马点头应了。

贾琏这才放心离开，当着黛玉的面嘱咐几个仆妇，莫再偷懒耍滑。

经此一遭黛玉虽然并未说什么，但是林管家的意思大概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对贾琏这个不怎么熟悉的表哥也有了些防备。

这日，林黛玉身子刚有了些起色，方姨娘又带着布料过来：“姑娘前儿选的那匹甚是雅致，拿去给绣娘去做，我这手艺虽然勉强但也能给姑娘做几件小衣。”

说完将手上东西放下：“这布料您看是否喜欢，摸起来是十分柔软”

黛玉心中一暖，上前摸了摸那些布料，果然柔软亲肤，是上好的素缎，三匹素色缎子摞在一起，都是淡淡的绿淡淡的黄，黛玉摸了摸最上边的那匹白色，抬手想要看看底下压着的那匹微黄的颜色，手却微微一顿，眼中光芒一闪，问道：“前段时间又长了身高，的确是想要添置一些，只是忘了之前到底有几件了。”

这些贴身的小东西原本是紫鹃管着的，紫鹃听了立马笑着回道：“之前的都小了早就扔掉了，前段时间二奶奶让人做了几件，咱们也就那几件换来换去的，姑娘之前记性最是厉害的，怎的如今却忘了？”她自认对黛玉照顾仔细，也惯来与黛玉逗趣说话，平日里便是当着几个主子的面也敢插话，宝玉面前更是不用顾忌，如今脱口说了出来，却看黛玉淡淡撇过来一眼，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自己，居高临下。她突然一个激灵，突然觉得此时自己插口似乎有点不对。

还是方姨娘开口道：“这话怎么说的，姑娘既然想看看，便都翻出来，我这还有几个新样式也不知道姑娘的箱子里有没有，若是没有添上几件备着穿才好。”

紫鹃刚才被黛玉看的那眼突然觉得尴尬，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想竟然被方姨娘说教了几句，应了一声，就出去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了。

这才发现因为来的时间尚短，小丫头们偷懒好些个箱子尚未整理清楚，气的紫鹃又去骂了几句，赶紧让人将箱笼都整理了。

趁着这个时候黛玉将那绢布翻过，摆弄了两下，方姨娘见此赶紧上前从布匹里抽出来一本账册。心中一叹，想不到贾府竟然如此没有规矩，还是姑娘聪慧，刚才怕是察觉到这里边有东西，才将紫鹃遣了出去。

黛玉拿着账册，随手翻了几页，正是林夫人在世时家中所有资产，黛玉虽然平日里对金银不是特别看重，但到底是大家闺秀，林府嫡女，日后必定执掌家中资产，便是没有人用心教导，去贾府之前也是日日跟着贾敏料理家中事物，看得多了虽然然不精以她的聪慧，也知道了个大概，只看一遍便心中有数，过目不忘。

方姨娘看黛玉已经看完，才说道：“林管家吩咐姑娘记性最是不错的，只管看了随您记住了多少，心中有个数便是，待会我还带回去，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黛玉点头，又仔细看了一遍，方姨娘将册子塞了回去，也不等紫鹃，自己抱着走了。

等紫鹃托着几叠衣服气喘吁吁的回来，便看桌子上只留了两匹淡黄淡绿的料子，独独少了那匹白色的料子，方姨娘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正在疑惑。

黛玉边说：“这两匹还算不错，那白色的太过单薄，让姨娘拿回去了，也用不着她来做，咱们自己做了便是了”

紫鹃一想也是，赶紧说道：“姑娘想的周到，回去后跟着老太太睡，单穿一件白色的的确是不成了样子，这方姨娘也想的太不周全了”

黛玉想说那料子不厚实不保暖，紫鹃却想到了这里。

她所说的黛玉自然知道，自己是住在老太太的碧纱橱中，若晚上只穿一件浑身素白的衣服，犯了老太太的忌讳，定然让她老人家不喜。但到底自己父亲刚刚去世，紫鹃说话也到底太过没有顾忌，黛玉心想，果然贾府的人还是一心只想着贾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