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弟弟爱种田 第23章 女户

皇上一共有八个子女，大公主已经出嫁，二皇子早夭，剩下三皇子、五皇子、皇甫镇波和皇甫琼华是中宫所出，另有吴贵人所出四公主，张妃所出六皇子。几人中最大的三皇子是最有希望的下一代接班人，现也只刚过完十二岁生辰，且皇后并不赞同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各位公主跟皇子是一同上学，接受相同的教育。尚书房中读书的女眷，除了四八两位公主外，还有四公主的陪读吴倩。

不同于吴倩住在宫里，黛玉需得寅时出门便可，在卯正前到达宫门，然后在小太监的陪伴和接引下到达御书房，参加博士们在辰时开始的，对皇子公主们的授课，包括经史子集，一直到午时，随着八公主用膳，再学习诗词古文到未时方才结束，皇子们接着还有骑射的授课，公主们不再参加。

因对皇室的教育并不旨在应试，下课出宫后，崔凤仪还会看心情，时不时在八公主那里，或是让黛玉直接去她府上，给黛玉开小灶。

黛玉的求学生涯并不算太顺利，宫中规矩森严，黛玉时时都提着精神，生怕行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且一起念书的都是皇家子弟，陪读的也都是其亲戚好友，有皇亲国戚撑腰。皇甫镇波倒是替林旷一直看照着黛玉，但是他本身也不爱上学，没多时便又溜到各地皇庄去了。而黛玉真正伴读的主子，八公主，因黛玉抢走了她心目中属于郑新月的位置，导致郑新月又被送回荥阳一直耿耿于怀，虽不至于为难黛玉，但对其一直不咸不淡，宫中那帮人又都是捧高踩低，惯会看人眼色的人，对黛玉也是诸多怠慢。

还在黛玉并不太在意，自成为公主伴读后，她对于女子原本就显得奢侈的教育再次升级，师资从原来的进士贾雨村升级到了在职的翰林、民间延请的博学大儒（崔凤仪化名的崔风便是以此进入尚书房），还时不时有各部的主政官员来教授专项课题。

她觉得困住了很多人的后院的那道围墙，在慢慢的变低，世界也开始展现出更多的模样，她对此十分珍惜。

在这个过程中，黛玉对于崔凤仪的敬佩也到了新的高度，崔凤仪不愧是白鹿书院考取状元的热门选手，对于经史子集烂熟于心，且对于诗词歌赋等各类杂集也信手拈来，且崔凤仪有着不同于其他先生的女性视角，对于很多问题有着一些，稍微惊世骇俗的观点，黛玉深受震撼，八公主也听的兴趣盎然。

“世间经书多的是后人牵强附会的，可读的并不多，像女则女戒女孝经这些书，更是看一眼都嫌晦气，都是男子为了束缚女子所编撰的。”崔凤仪躺在摇椅上，半闭着眼睛道。

“可是太妃娘娘也是女子，她就很喜欢女则，老是让我跟四妹妹去她宫里，让我们念给她听。”八公主坐在一边吃着点心道，说是黛玉是她的伴读，真正听课的学生确是黛玉，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原本可以美美的去后花园玩耍，去母亲身边撒娇，现在却要为她打掩护，成了实际意义上的伴读，每日听四书五经，开题破题这种无聊的话题困得不行，这时听到其他的话题，便有了兴趣。

“那可不是念给她听的，是念给你们母后听的。”崔凤仪睁开眼，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懒懒的撇了眼两人，冷笑道，“这个时代帮着男子束缚女子的女子可也不少，你们只别当真了便是。”

“谁想理她，可是太妃娘娘老让我们过去念，上次去请安，还说我念得不好不够大声，罚我抄佛经，皇爷爷也站在她那边。”八公主瘪瘪嘴道。

“那是在给你母后立威呢，你过段时间，再找你皇爷爷撒撒娇就了了。”崔凤仪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儿就到这里吧。”

她又看到黛玉欲言又止的样子，“黛玉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我在想，户籍制度，是不是也是对女子的束缚呢？”黛玉在收到林旷关于王家姐妹的书信后，第一次认识到了女户这个词。

“你说得很对。”崔凤仪点点头，“唐宋期间是有女户的，”——她看到八公主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女户，就是由妇女担任一户之主，她往往没丈夫和儿子，但也不用回到原来的家族，不用再跟现在的女子一样从父从夫从子，可以拥有自己的户籍和财产，在某些年代，这样的女户还拥有类似弟兄们的继承权。”

“就比如三姨你？”八公主恍然大悟。

“正是，不过当朝应不允许女户的出现，我对律法也不熟，黛玉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黛玉便讲述了王氏姐妹的故事，崔凤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要是真感兴趣，可以去找找《法经》《大明律集解附例》还有本朝的律令看看，这些藏书阁都有，另外，你还可请教你们张恒博士，他目前应正在整理本朝律法。”

“藏书阁的书我可以借吗？”

“皇室应该可以随便借。”崔凤仪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提醒道。

“本宫派人去要。”皇甫琼华对于王家姐妹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当即道。

“多谢八公主。”黛玉连忙道谢。

皇甫琼华哼了一声转头，“才不是因为你，我是可怜王氏姐妹。”

黛玉微笑不语，第二日进宫时，便带给皇甫琼华一卷佛经，皇甫琼华打开一看，非常标准的簪花小楷，且还是她自己的笔迹。

当日听课中途休息时，皇甫琼华宫里的小太监送来点心攒盒，皇甫琼华打开瘪瘪嘴，“我不喜欢这个透花糍，你给她送去。”她指指身后坐着的黛玉，又对着小太监道，“以后记得多带一份，我要看心情选。”

自此，黛玉在宫里的生活顺遂许多，她在拿到从藏书阁借出的律令后，原本不轻的学业又加重了许多，黛玉只觉每日都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课上博士每日的旁征博引涉及的知识面非常广，她得补！崔凤仪时不时的功课和提点非常有针对性，她得练！现如今通行的律令经历了多番变化，但都有理有据，女户也需要找到足够的理论以及案例作为支撑，才能去跟张恒博士沟通，她得查！

因此黛玉更加刻苦，每日回到贾府已是傍晚，去贾母处请完安吃好饭，回到闺房，又点燃蜡烛，继续看书，到亥时末方能睡下。

王嬷嬷和紫鹃对此十分担心，贾母知道后，叹息了几句，让小厨房每日安排夜宵，怕她把身体熬坏了。

黛玉这晚在一本典籍里找到了难得的女户的案例，便多看了几页，结果入睡时已经过了子时，过了平日里睡眠的时间，又反复想着书中所所说有些激动，便失了困，好不容易合上眼睛，便已到起床的时间被紫鹃叫起，她只觉头重脚轻，在马车里草草睡了下，刚一下马车，被宫门口的冷风一吹，就觉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天旋地转中，黛玉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远远近近的环绕着自己，却又清晰的如同在耳边，

“绛珠，绛珠，绛珠，快醒醒，快醒醒呀。”

黛玉努力睁开眼睛，便见几位体态婀娜，身姿绰约，身着翩翩的羽衣的女子围在自己周围，一面私语一面看着自己笑，虽都不是熟悉的面孔，但是黛玉只觉几人都非常亲切可亲，颇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

“敢问几位姐姐是？”黛玉在几位女子的搀扶下站起，对着几人行了个见面礼问道。

“绛珠，是我们，”一红衣女子拉着黛玉的衣服道，被她旁边一紫衣女子拉过，悄声道，“她不记得了。”

“这里是太虚幻境，我叫警幻，她们几位是痴梦、引愁、度恨，”其中一面容端正的女子笑道。“你这次来，是有缘由的，但我们不可泄露天机，只问你一个问题便是。”

“请说。”

“灌溉之德，如何报？”

“灌溉之德，甘露之惠，”

黛玉喃喃道，心内涌现出一股剧烈的感情：甘露之惠，一生所有眼泪便可偿还了。

但内心角落里又冒出一个小枝丫，阿鲤说过，不要眼泪，宝玉也叫我不要哭，阿鲤是谁？宝玉是谁？

对了，阿鲤是我弟弟，林旷，他在皇家的试验田里面，救了自己，他上次说如今农业的灌溉系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灌溉之德，需掌方泽之法，以平水土，当惠及万千民众，世间女子，此为大报。”黛玉坚定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引愁惊呼，“变了变了！”

痴梦和度恨也一脸讶异，但是几人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喜悦。

又听远远有女子惊呼的声音，“红楼梦十二支的曲谱消失啦！”

“去吧。”警幻轻轻一笑，便对着黛玉轻轻一推。

黛玉睁开了眼，只觉做了一场很累的梦，却又什么也不记得，只觉身上轻快了不少。

“小姐你醒了？”是雪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