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叛军什么?”
萧定云知道萧睿鉴不是没听见而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并不需要再把事情同他再说一遍只需要静静等他把事情消化掉就可以了。
“父皇,骑马不喝酒,临行前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萧定云只是笑笑,原因一会要出远门不适合喝很多茶水,一杯茶也就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就这么直接放下对萧睿鉴说,
“父皇是怀疑自己吗?”
“什么?”
“我就是个在您身边,常年混迹御书房长大的孩子。其实并不是我厉害,厉害的那个人是父皇,全赖父皇言传身教罢了。”
战利品是什么?
看看他家小丫头之前对陆英说的是什么就能直接猜到。
萧睿鉴看到茶的数量时是有所怀疑的,其实怀疑的人不光是他,陆英这些年干的就是茶马事,他能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在陆英眼前的是国朝的公主,除此之外还是武德侯的亲外甥女。如果荣国公主因为武德侯的关系在知道安平伯任职之后就开始准备,然后在此时此刻展现她准备的成果,那么他不好说公主此番作为是为了武德侯,还是一心为国。
所以他在女儿离开前想听听她的解释,其实主要还是想看着她如何演,就好像之前去赵贵妃宫里的时候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想看看赵贵妃和齐王母子怎么演一样。
他听她狡辩,听她说我根本没准备那么多茶。他原本想说,你猜我信不信?
却没想到,小丫头真的有理有据说出了原因,他却真的有些不敢信了。
“你的战利品是马?所以,你根本不是以茶换马,也不是以货物换马,你是要把自己的马通过这种操作方式换回之充入国库的你在内库里的钱?”
萧睿鉴很难想象女儿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却亲历了战争,并最终站在胜利一方战到了最后。但战利品是实打实的存在的,所以萧定云不可能说出这种一查就必定会被拆穿的谎言,事情是真的。
“话不能这么说,父皇你觉得如果是你在古思罗部拿战利品拿战利品,你可以选马,也可以选其他,你会选什么?”
萧定云讲到这里露出一副非常无奈的表情,“我当时是完全没有经商经营的新人,只知道古思罗的马被称之为良马,是可以作为军马来骑的,我又不求在古思罗的权力所以求了个实惠。但没想到太扎眼了,我不可能全部带回来,因为一旦带回来数量一多,朝廷必定会查这些战马的来路。”
“所以,我在边地有自己的马场,招募选择有经验的好手连年研究培育,然后在其中选择好马以商会的名义零散拆分卖了送了,一方面打响了商会的知名度开拓商路,另一方面让良马入京,比如大哥府上、太子哥哥府上还有父皇的马。”
萧定云替父皇倒了杯酒说,“卖马获利并不是我的目的,用卖马的钱继而培育更多的好马让国朝有良马可用才是。古思罗王欠着我的人情,反正也是赊我自己的马,借用他的名义罢了只要父皇认同这件事就可以进行。”
其实古思罗王也没欠萧定云什么人情,只不过她有一个名为游戏背包的东西,每年的新茶放进游戏背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还都是原本的模样罢了。所以,别人家囤积茶叶的确是亏钱的,但只要有她在她当然可以心无旁骛的囤积茶叶,因为在她手里根本就不可能有陈茶全都是新茶。整件事里,她之后需要做的就是正常交易,无论来的是谁,只要茶叶的量足和品质是好的,流程上又的确是官茶交易,无论来的是那个部族都没有人有理由不同她交易。
萧睿鉴不知道萧定云做的事情根本不是赊马,而是通过赊马这件事把她有马,她和古思罗王之前的交情这些事情放在明面上罢了。与其等朝廷培育马处处掣肘,还不如曲线救国让她培育好了马再通过这种方式转给朝廷。唯一的风险是,她的父皇只是她的养父,顾思林却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亲舅舅。顾思林手上有兵,她手上有马,加在一起听起来就很适合造反。
一个有才能的人,一件利国利民之事,一旦碰触到“造反”这两个字,剩下的最适合她的唯有一个“死”字。
像陆英一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萧睿鉴看到过了。
像他家小丫头这样的人就这样把一切全部摊到明面上来,明明白白的同他讲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告诉他她不仅养了很多马,还同边军部落的首领有些交情。再加上,用内库里满满当当的钱直观的在证明她的商会有多么的赚钱。又特意当着陆英的面向他为了武德侯的军队请了犒劳和抚恤,连陆英当时看她的眼神都在觉得这个公主说得话不仅太过天真也有些太过不知死活。但小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她并不是那样的人,也一直谨慎从来没有这么恃宠而骄,看不清形势,更看不清她自己。
当萧睿鉴意识到她之前求的旨是想要连夜出京的时候,他故意带上了陆英,说想让陆英陪她一起去。果然,她当场拒绝了,用的借口还不是陆英刚刚到京的这个理由。而是说,“听说卢尚书似乎准备过些时日致仕,此去经年,说不好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听说陆中丞是他的弟子又将在京城任职,若让他陪我去蜀中,岂不是让他失去了送老师离开的机会?”
卢世瑜力荐陆英做御史中丞的位置,而让萧睿鉴选择准奏的原因本身就是他之后会要致仕卸任吏部侍郎的位置,这是君臣之间的默契。小丫头虽然甚少对奏章评头论足,但为了给奏章分类,她当然全都看过,也因此能在他们两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而说出这句话本身除了告诉陆英他这个官职可能是怎么来的以外,还在故意让他这个父皇发现他家小丫头一直在涉政这件事。她不是后宫,却也属于后宫之中的一员,她的所作为为完全够得上后宫干政这一条,全然不顾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同意过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连夜出城?
就算外出赶路,正常不都是应该在白天有光的时候前行,到了黄昏和晚上停下来休息的马?不过是茶马政而已,有什么事紧急到在京城一晚上都不能呆着,非要连夜出城才能做?
其实还是有的,
月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
这大晚上的真太热闹了,刚见过一个当着他的面演自杀的,现在这个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死,不知道他这个君主的器量容不容得下她这样的臣子,一心求死的。
“我其实只想问父皇一句。”
“你说。”
“这样操作下来,之前说好了的去长州犒赏三军的钱,可不可以不要我出?”
萧睿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立刻回答,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给了萧定云肯定的答复。
“可以。”
听到了萧睿鉴的答案,萧定云得到了答案笑得很甜,可爱的酒窝露了天真,才及笄的年龄真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但下一刻,茶一饮而尽,真像喝离别酒一般。那么决绝,又那么的义无反顾。
断头酒吗?
不喝酒改喝茶估计是因为他曾说过她这么小怎么能喝酒。
茶马互市而已,为什么非得是她,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去?答案很简单,如果是别人去,如何能名正言顺的杀了她?
萧睿鉴发现事情其实很简单,他的确怀疑了小丫头,而她感觉到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却是替他找好借口,替他找好合适时间和合适的时机,目的是替他除掉她自己?可想而知,如果他今夜真的选择动手的话,估计她和她公主府的那些护卫估计一个个连半点反抗的动作都不会有。
她的确把他当成亲生父亲在孝敬奉养的,但她心里也清楚,她的确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考号的号牌被她盘得都成那样了,她或许从未寄希望于春闱,是他同意了,所以她才会寄希望于更多,也愿意让他看到更多?
一切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