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
姜尚宫很快给两人送上了葡萄酒,萧定云笑着亲手给父皇倒上了一杯。
“内库里的钱是父皇的私产,夜光杯商会就相当于比较赚钱的皇庄。只不过皇庄全部是您的产业,而您我这里相当于占了一部分本金,纯享受盈利带来的收益而已。内库是建在晏安宫的,而这部分收益也会是未来国朝历代皇帝们的私产。而父皇正是为后世子孙开先例的那个祖宗,您是想让他们未来在牌位前敬您,还是骂您呢?”
其实,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无非四个字“开源节流”!开源,贪官污吏从来都可以是君主的钱袋子可解燃眉之急,但是法学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再者——
我!”
“你?”
萧睿监原以为小丫头说的是虽然不能私钱公用,但赚钱的人可以为他赚钱,自然也可以为国赚钱。
没想到萧定云的下一句却是,“今科春闱才开考,我现在去,还来得及。”
“贡院已经锁了。”
“是落锁了,但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会使用工具。”
话音刚落,今科春闱的号牌和一封奏书被姜尚宫装在托盘里送到了两人面前。
刘云,玄字三号。
“这是…号牌?你自己考出来的?你都知道了?”
她的确姓刘,定是辈分,云是他给她取的名字。应考时候的户籍多半是真的,皇帝知道顾思卿最初并不想收养这个孩子,所以预先给孩子上了个户籍也是因有之意。但户籍上必定是女子,她是经不起查的,所以她只敢考上乡试,敢拿考牌,却不敢真的去玄字三号的考房里当一个真正的考生。
京兆尹不认识她,但卢世瑜和李柏舟能直接在贡院里认出她然后把她赶出考场。
她如何敢自取其辱?
“父皇当清楚,我是您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从来不是寻常的女子。”
皇帝知道女儿动用权利特地修了一个考号的屋顶,他原本来这个事情也是准备问的,只是他为女儿想了很多理由,却没想到她实际是为了自己修的。
“荣堂宫内库里所有的钱,从我这里走的时候直接带走。只要不是父皇的钱,只要有钱入了国库就能解燃眉之急了,对吗?所以父皇,我今夜能在贡院的墙上架上梯子吗?”
“你……”
萧定云以为父皇在生气她竟然敢用钱贿赂他,却没想到他做了半天小动作最后说的话却是——
“你知道入贡院是要搜身的!”
“来父皇,先喝一碗酒消消气。”
萧定云把之前倒给父皇的酒好声好气的递到他的手上,她是在笑着的,但是不争气的泪水总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淌,
“春闱是不可能去春闱,就算我特意挑了个没有卢尚书和中书令的时候上了这道奏疏,朝堂上剩下的那些官员也没有让我一个女子入春闱考场的道理。
恨不身为男儿身啊!
父皇,贡院这个读书人的圣地却是终我这一生都无法抵达之处。”
“那你刚才?”
“听说财能通神,区区一个内库的钱财而已如何能入得我眼?”
萧定云淡淡的回了萧睿鉴一笑,“本想,再开贡院大门,许我一处考号,同样九天,由礼部派人监督,考完以刘云的名义评卷、入榜、做官?”
“为何?一定要做官吗?”
“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若不做官如何能承担责任,若国之大事无人承担责任,又如何能把事情真正做好?”
萧定云打开奏疏本想双手呈递给父皇,但在送出手的那一刻忽然改变了主意,
“商税、市舶司、国家钱庄,都是需要有人一手掌控的大计划,若一知半解不如从未听闻。”
她看向桌上的烛火,而后当着萧睿鉴的面把关于后世经济学的东西借着烛火点燃了
“别!”
萧睿鉴看着女儿的动作本就心生预感,但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则出乎意料的果决,
“不得官,如何用我?不用我,又用我的计谋,成了是得了我计谋的人大功,不成是我的计谋本身有问题,是我的大过!”
萧定云却对父皇说,
“这些东西并不重要,若父皇用我,则东西就在我的脑子里,若父皇不用我,不能全然相信我的实力,不能为我可能的失误承担风险,那就让它们从未出现过好吗?
至于想要找我推荐几个手底下经商的能人?若父皇用我,我就是。若父皇不用我,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都有谁李大人应该早就上报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得了父皇的赏识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萧睿鉴来的时候目的就是这个,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女儿能赚钱一则的确有点能力,二则可能是运气好遇到了能赚钱的人。陈谨哪里是现在才把事情告诉他的?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误解了,没想到钱会来自内库,还有内库的钱那么多而已。
可此刻见到小丫头,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叫商税?”
“暂时可以用的是商税方面的一个是通关税,一个是贸易税。通关税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打击边境走私取缔非法贸易,同时给予一些正规的商贸渠道,国家可以凭此赚钱。比如长洲,商人的走私出去就是叛国,叛国贼可杀无赦,当然如果需要也可反向利用从而在杀了卖国贼的同时杀了与他们交换货物的人,还能多得一批货。再比如船运海运,地方剿匪有利商道是否可以有升官嘉奖的激励措施?
关不一定是边关,还可以指城市周围和其内部,但可先做试点,再行推广,且推广一定要有可靠的人做监督。但这个事情会触犯地方势力利益,有些官吏依靠重复对商人收税的方式盘剥百姓,屡禁不止。所以,不适合的人去做只会适得其反。而贸易税也不是新东西,就是在规定的地方进行贸易,官府最为信誉保障,但这份保障需要收钱。所以大家都不想在规定的地方贸易,不要这份保障就可以不交钱了。小商小贩的确没必要去,但是大宗货物城门进来的时候明明可以清楚有的,还是不能收到税款有些可惜了。这时节,边关在打仗,以次为线索看看后面是哪几个背景还是可行的,有备无患嘛。”
“你这是……知道了什么?”
萧睿鉴一听到“背景”二字立刻知道自己没能同意小丫头春闱的想法,她正在借着献策的机会在暗示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孩子在他的晏安宫是玩的,从未想过小女儿其实从小把那些奏疏当成了教学材料。
“父皇想说移兵吗?那些都是中书令的心血,他肯吗?他若不肯必生矛盾,再借此斩一斩他一批财货他只能敢怒不敢言。顺便还能杀鸡儆猴,让大家都不把规定当成空气,京城的商贸制度不再形同虚设,钱不就来了吗?”
萧定云对父皇说,“我在宫外都听说了,之前太子哥哥的冠礼出了纰漏,父皇真的觉得中书令完全不知道?城楼上那么重要的地方,两个宫女随随便便就能出现在上面?那日只是想扔下一个卷轴罢了,万一是个携带长弩的刺客呢?莫不是中书令花了心血养的兵手上只练骑马不练射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