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夜之前,萧定云一直不知道就算是萧定权也是需要鼓励的,所以她临走前就想要把已经度过的这件事定上性。像糊弄小孩子一样糊弄完哥哥以后,她忽然发现他哥现在不就是个二十岁刚过的小孩子吗?
“不论其他,但论胜负。虽未赢,亦未败吗?”
萧定云说出这句的时候只是想转移事情的关注点,但话到萧定权耳朵里,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关于妹妹对于他活得太累的评价不知可否,对于她喝完整整一壶酒还能凌空飞上还带着雪的屋檐片刻便消失不见叹为观止。昨天又是避免无辜老人上吊,又是与中书令博弈,还为修屋檐寒雪中干了整晚的活,今天又是从早到晚颠沛流离的一天。所以,她刚才并不冷,只是一整天甚至连续两天不吃不喝见到一碗哪怕是酒也是能当水来喝的吧。
她的妹妹在说话的时候只关注原本的谋划怎么样,许昌平可能的应对是什么,李白舟改良之后的计划是什么。但她不知道,她的嘴唇是干裂的,衣袖裤腿等处都是带着点残破的,可她经历过什么却对他子字未提。过几个月才及笄的年龄,还是个孩子啊!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可能也不想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但妹妹这么拼命,他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太没用了?
报本宫有一间属于公主的房间,从一开始就有,特意给萧定云留的。因萧定云与太子并无血缘,为了避嫌她从未进去住过。但放东西的柜子一直都有,钥匙也从来都在萧定云手上。
为什么上锁?因为谁想知道锁的是什么,谁就有可能是别人派来报本宫的人。
有些人,他唤她十五年的姐姐,竟是早就背叛了?
“王翁,有件事。”
萧定云回到皇宫的时候暂时没有人来找过她,李柏舟昨日只是在怀疑,今日已经锁了考场。再者,她做下的那些事情很讨巧的用前人的智慧展现了她的武力和智谋。至于把控鹤牵扯进来则参照了剧里之后许昌平拦顾逢恩的旧事,李重夔一直都是父皇的人,她等于拉了一张虎皮在李柏舟面前,而她的确在皇帝的面前受宠。再加上春闱她所做只是只在清静考场,并未偏帮。所以她在这一点上其实骗了哥哥,她猜,李柏舟未必敢真的告诉赵贵妃什么。因为告诉了之后,赵贵妃若主动挑起战争,公主反而进场了怎么办?这一局,李柏舟自己都没赢他真的敢让其他不如他的人与公主战斗?且她这个以武力获胜的人在把自己制作的时文替换了其他三位考生的小抄的时候就向李柏舟展现她的实力,这是震慑,他应该知道的。
“明天就不要再去贡院了,您看您这遭罪的!”
荣熹宫,
名义上应该已经睡着了的公主正站在镜前处理姜尚宫的妆容,因为是睡妆省了拆钗环的步骤,倒也省了事。姜尚宫看着镜中同眼前人一模一样的脸,再看着它一步步被公主用极快的手法敛去又一次在心中惊叹神奇。但刚把公主心疼完就发现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公主,您?”
“两天没怎么吃喝,熬了夜,脑力劳动精神消耗过度,让我睡一觉就好。”
“公主她……已经睡了?”
荣熹宫的侍女早见到了公主房里亮了灯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陈谨替皇帝的问话,“其实并未。”
“只是公主今晚偷偷喝了点酒,不想让人知道。”
“酒?”
“她才多大啊,怎么还敢喝酒了!”
是没有多大,但既然有手段几年攒下万贯家财,吃穿用度早不限与宫中配给。自己掏钱买的酒,怎么就不敢喝了呢?
萧定云有连发饰和发型都包括在内的一键换装,手上更是在古代制作了润唇膏风靡天下替她赚了无数小钱钱。这东西多用几遍能至少缓解一下她嘴唇干裂的糟糕情况。
台子上的东西都可以消失的,连姜尚宫这个人也可以消失,所以,面对查岗她惜自然没带怕的!
“这可怪不了阿云,这是葡萄酒,昨日去送嘉义伯春闱的时候从哥哥宫里顺的。”
父皇对她的教训从来只是说说,更何况此行有求于人更是连说话的语气都拿捏好了分寸,萧定云毫不在乎小女儿家的醉态显露人前。
她从小到大行事作风就故意非常出格,到了母后过世赵贵妃主理宫务却是不好在这方面管束于她。而一个大胆出格的女子哪怕贵为公主也绝非良配,在婚姻一事上她乐得在京知晓她底细的人家嫌弃不想娶她。
而在父皇这里,她三岁入晏安宫陪父亲批阅奏折,之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养得同普通女子不一样。人是父皇一手带出来的,别人眼里看着不是女子所为之事,在她举手投足中展现再正常不过了。
“要怪就怪嘉义伯不好,非要同哥哥提一句春闱后留给他喝。安平伯送了爹爹他任上的鲜嫩美鱼,我就想拿来给父皇尝一尝这葡萄酒。又怕酒不好喝,自然是要替父皇试上一试!”
“产自长洲的葡萄酒?”
“来自西长洲附近,我名下的酒庄派出的商队售卖给武德侯的葡萄酒。武德侯可不懂酿酒,也不懂生意,所以买酒还是要花钱的。”
萧定云眉眼如画,但看向陈谨的眼眸中却带上了点含着笑意的审视。
长洲因为并不是特别重要,在剧中是个被杜撰出来的地名,具体的取景地是在甘肃酒泉。
酒泉这个以酒命名的城市自然是有酒的,而她好歹是武德侯的外甥女,在长洲地界开酒庄虽然一般不会打出她的名号,但真正遇到事情总不可能被人凭空欺负了去。
“先前我偷偷经商的时候,父皇说与民争利,现在户部哭穷又想着我每年悄悄孝敬给父皇放在内库的收益,是何道理?”
“阿云误会了,我只是听李重夔说,你拨了钱修了春闱的考房?从前我竟不知道,你还每年送钱交给内库?”
萧睿鉴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女儿,“在此之前,我竟不知道宫里还多了一个内库?”
“是小时候你许我的,过家家的大玩具,一共大大的两座我们一人一个。内库的名字是我取的,但牌匾是我们一起做的。
内,是内宫,库,是财库。
我说过的,总有一天要把他们装满。”
萧定云对父皇说,
“今年嘉义伯也要入考场,贡院又年久失修。我想着总不能在武德侯丢我们萧家的颜面,又怕被父皇再教育我不可于民争利,不得已为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春闱是国朝选拔人才的国事,伤了钱我已经够伤心的了,总不能以我的名义吧。”
“怕台谏官们会生劈了你?”
“那倒不是,”
萧定云听见父皇这样说,开心得笑了,全然一副小狐狸得逞后的狡黠表情,
“公主久居皇宫深居简出,您说他们是信钱是我赚来的,还是信钱是父皇不知道从何地挪用来的,现在不过是想打着我旗号罢了?一份未曾分配过的,国库里的钱,稍加狡辩就能以道义而压君权将之转变成某种意义上的无主之物,谁不想分一杯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