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同人」三十三天 第17章 碎裂的世界

李贤俊做东的私人聚会，设在汉江边一栋极简主义风格的顶楼公寓。来宾依旧是那个光鲜的圈子。简舒带着梁柏一起出现时，引起了一阵微妙的涟漪。

梁柏穿着简舒为他挑选的西装，努力挺直脊背，但那份与生俱来、又因近期遭遇而加深的疏离感，依旧难以完全掩盖。李贤俊迎上来，笑容得体，目光在梁柏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权志龙靠在吧台，晃着酒杯，视线掠过简舒挽着梁柏的手，最终落在梁柏紧绷的下颌线上。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却在简舒自然地挽住梁柏手臂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他注意到梁柏虽然局促，但简舒看向他时，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专注和维护，是之前在别的场合从未有过。

聚会开始不久，简舒被一位女策展人拉去欣赏一幅新收的画作。她离开前，轻轻捏了捏梁柏的手，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梁柏点头，独自站在原地，手中的苏打水冒着细微的气泡。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有点生硬的，却很熟悉的中文：

“梁柏哥？”

他转身，看到简明。

简明是简舒唯一的弟弟，从小在美国长大，可以说是个混世魔王，梁柏知道他在韩国留学，这孩子不会讲中文，不会用筷子，对亚洲文化并不懂，梁柏不知道他在韩国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据说现在交了个韩国女朋友，之前在酒吧也打过照面，那时候简明却总是假装不认识他。

这小子又长高了些，穿着当季最新款的夹克，头发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那种梁柏无比熟悉的、混合着亲昵与骄纵的表情——小时候一起在英国闯祸时就是这样，只是如今，那亲昵底下，多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可以啊梁柏哥，”简明走上前，很自然地用拳头轻捶了一下梁柏的肩膀，动作熟稔，语气却带着刺，“破产了还能混进这种场合？我姐真是……念旧。”

李贤俊缓步走近，看似随意，却营造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圈。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看到棋子按自己预期行走的得意。他乐于见到简明这把“刀”去刺痛梁柏，这比他亲自出手更加优雅，也更有效。

权志龙也挪近了几步，倚在吧台边缘，仿佛只是个无聊的看客，但目光却未曾离开这场对峙。

梁柏的脸色沉了下来。

简明是他和简舒青春记忆的一部分，他们一起在伦敦的雨天里疯跑，一起在简舒的客厅里打地铺。正因如此，简明如今的鄙夷才更具杀伤力，像是在否定他们所有的过去。

“简明，注意场合。”李贤俊温和地开口，像个体贴的兄长，但并未真正阻止。

权志龙没说话，只是抿了一口酒，目光在梁柏和简明之间逡巡，仿佛在欣赏一幅关于“物是人非”的生动素描。

简明得到了“观众”的注意，更加来劲。他凑近梁柏，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近处的几人听清，语气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失望：

“梁柏哥，说真的，你怎么好意思还缠着我姐？”他摇了摇头，“那些追我姐的人，哪个不比你强？现在你家都这样了，你拿什么给她幸福？让她陪你住出租屋？还是让她给你还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凌迟着梁柏的神经。尤其是出自简明之口，这个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喊“梁柏哥”，被他扛在肩上看烟花的小子。

“你看看贤俊哥，”简明抬手指了一下旁边风度翩翩的李贤俊，又瞥了一眼光芒四射的权志龙，“再看看这里其他人。梁柏哥，你扪心自问，你站在这里，配吗？你除了让我姐跟着你丢人、操心，还能干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匕首，捅向梁柏最脆弱的自尊。梁柏的脸色由白转青，身体微微颤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那强撑的镇定正在寸寸碎裂。

李贤俊欣赏着梁柏的难堪，这种将情敌尊严踩在脚下的感觉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快意。简舒的注意力，她的心，永远依然牢牢系在这个男人身上。这认知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完美的面具之下。

而权志龙，他看着梁柏在羞辱中几乎崩溃，看着李贤俊那掩饰不住的算计，内心那股不明缘由的烦躁感愈发清晰。

他嫉妒的不是简舒，或许也不是梁柏，而是他们之间那种即使布满裂痕、即使一方已跌入尘埃，却依然顽固存在的、不容外人插足的联结。那种纯粹的，甚至有些愚蠢的执着，是他在这个充满计算和表演的世界里，很少见到的东西。这让他感到一种…被排除在外的焦躁。

梁柏只觉得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麻木。他看着简明，这个他几乎看着长大的男孩，此刻如此陌生。他们之间那些共同拥有的、温暖的过去，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就在这时，简舒回来了。她立刻感受到这边凝固的空气，以及梁柏那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般的惨白脸色。

“简明！”她厉声喝道，快步上前，一把将梁柏护在身后，目光如刀子般射向自己的弟弟，“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简明看到姐姐，气焰矮了半截，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姐，我说错了吗？他本来就……”

“闭嘴！”简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向梁柏道歉！现在！”

梁柏站在简舒身后，看着她为自己竖起的屏障，听着她毫不犹豫的维护。鼻腔涌上强烈的酸涩，不是因为简明的羞辱，而是因为——他曾经守护过的那个小男孩，如今却成了刺向他最深的刀。而他，甚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内心深处，何尝没有闪过同样的自我质疑？

他没有等简明的道歉，只是轻轻拉开简舒护着他的手，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去透透气。”

他转身，没有再看任何人，包括满脸担忧和愤怒的简舒，步履有些踉跄地走向通往露台的玻璃门。身后那片流光溢彩的世界，以及那些或嘲弄或怜悯或冷漠的目光，都与他无关了。

童年滤镜彻底碎裂，现实的残酷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简舒狠狠瞪了简明一眼，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露台的门开了又关，将内里的喧嚣与虚伪隔绝。

留下的三人，气氛诡异。

李贤俊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阴沉。他精心设计的场面，最终却让简舒更加坚定地站到了梁柏那边。这种失控感，以及简舒对梁柏毫不掩饰的紧张，让他心中那根名为嫉妒的刺，钻得更深了。

权志龙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他看了一眼李贤俊难看的脸色，又望向露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将空杯轻轻放在吧台上，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需要一点新鲜空气，也需要理清心头那团莫名躁动的情绪。那个叫梁柏的男人，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某些他不愿承认的、关于真实与虚幻的渴求。而简舒毫不犹豫追出去的背影，则像一道强光，刺痛了他习惯于在暗处观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