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胆小鬼在霍格沃茨 第27章 【十】万圣节（2）

虽然说是要吃南瓜派，但是费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胃口。即使找了许多借口安慰自己，但是蓄意纵火毕竟是一个作为优等生长大的人从未做过的事。哪怕火焰在魔法世界是轻易能被任何一个成年巫师和有天分的未成年巫师控制的东西，她也不可能像弗雷德和乔治这种成长在随意玩火世界的小孩一样对纵火这事感到完全的心安理得。

是的，她做了许多防护措施，可是万一出了意外呢？就算是伤害了任何人的宠物，她也是不愿意的，哪怕庞弗雷夫人可以让受伤者完好无损。

弗雷德和乔治倒没有想这么多。他们目前正集中精力地施行计划中的第二部分——留下不在场证明。在万圣节盛宴上，他们带了不少自制的烟火，在格兰芬多桌上尽情地展示着。费雯也是展示的一环——她穿着一身橘色和深蓝色相间的万圣节主题的裙子，烟火会时不时地和她裙子上的饰品进行联动，迸发绚丽的色彩，在邓布利多预定的骷髅舞蹈团出场的时候，费力拔烟火划出美丽的火星子给它们助兴，让围在她们身边的人看得目不转睛，连连叫好。

因此，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燃起大火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是她们的证人——怎么可能是她们三个呢？她们在礼堂里做烟火表演呢。

不过，当时间指向八点半的时候，就连弗雷德和乔治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如果火蜥蜴顺利在7点到达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并开始用身体蹭肖像上的荷尔蒙的话，最晚肖像也会在7点半左右被点燃。然而，现在已经8点半了，竟然没有任何斯莱特林的肖像惊慌失措地跑出来通知大家着火的事情，说明事情可能在哪里出了一些差错。她们找了个角落摊开活点地图，发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还是空无一人。

“费尔奇去哪里了？”弗雷德问。

“嗯……他好像在三楼……等等，罗恩她们怎么也在三楼？”乔治说，“说起来，确实好像一整晚都没看见她们……”

费雯突然脸色一变。该死，她怎么能忘记？她这段时间太沉浸于这个计划，几乎是刻意想要借这件事逃避蛇怪事件。她总是想着，梦里虽然完整地呈现了《密室》中所有的关键事件的画面，但并没有细节提示每一次袭击发生的时间，所以既然她没有打算介入蛇怪事件，那她就应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每天疑神疑鬼，如惊弓之鸟地度过每一天。

可是她忽略了，实际上有那么一次的袭击是有清晰的时间暗示的，那就是第一次袭击！第一次袭击发生在哈利罗恩赫敏参加差点没头的尼克忌辰晚会的时候，也就是万圣节前夜！

费雯终于按捺不住了。如果在这个关键时间，所有人都被密室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去管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火，那可能就会酿成大错了。不过，她的脸色只是有一瞬的变化，弗雷德和乔治并没有察觉。她沉声说道：“不行，我得回去看一眼。”

“我们和你一起去。”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不行，”费雯断然说道，“我们说好的，不是吗？更何况，我回的是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说罢，她又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的，我现在回去，反而能够撇清嫌疑——我只是回去拿烟火表演道具的，还会成为第一发现者呢。”

撇下担心的双胞胎，费雯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飞奔。她衷心地希望她此时能够在路上撞上菲利希亚的肖像，肖像赶路可比她的两条腿快多了，而若是菲利希亚的肖像在这附近和其他肖像一起庆祝万圣节，就能快速地帮她去斯莱特林休息室看一眼。可惜，事情不总是那么顺利，偏偏就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菲利希亚的肖像没有出现在这附近。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她们的计划失败，火焰没有真的点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虽然她们计划失败，但是至少没有人受伤，烧肖像墙的事情也可以日后再议——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倏地在费雯的耳边炸开。费雯猛地刹住了脚步，寒气突然好似突然从她的脚底升起，最深层的恐惧从她的心底争先恐后地涌出，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心脏。她怎么能忘了？！她竟然就如此在这个时间独自在城堡里行动，难道她不记得，现在的城堡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四处游荡吗？她口袋里在霍格莫德购买的窥镜像是发了疯一样发出刺耳的示警，仿佛若是它叫破喉咙，那么它的主人就可以尽快脱离危险。

然而它的主人让它失望了，在意识到蛇怪很可能就在附近的瞬间，费雯分明还没接触到那双眼睛，就好似被施了石化术一样，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这一刻，费雯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良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让她成为了一名优等生、天之骄子，超越大部分同龄人的小聪明和学识让她在人类社会当中成为佼佼者，然而一踏出她的舒适圈，一来到魔鬼精怪遍地的世界，别管她为此做了多少心理和生理的准备，到了关键时刻依然不会妨碍她变成一个拖后腿的废物。

生死关头，那种随时可能丧命的心理压力就足够使她大脑空白，在这一瞬间，她完全共情了那些在恐惧电影中看到巨大怪物时被吓得一动不动连跑都不跑就被杀死的炮灰配角，因为在意识到蛇怪出现在周围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即使她现在死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为她伤心多久。

费楠和郎莉——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就不提了。固然，她现在是她们最疼爱的大女儿，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人，费雯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出来这两位真正的热爱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彼此，而是她们各自的事业。如果她死了，她们或许会伤心一阵子，但是最终，她们还是会放下和她的回忆继续向前，更别提她并不是她们唯一的孩子。因为她被上辈子的母亲毫无保留视若唯一的珍宝爱过，她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但她也并不为此痛心，从心底里尊重费楠和郞莉这样拥有完整的独立人格的父母。

至于她的朋友们——在这次的人生里，她是从来到霍格沃茨才交到真正的朋友的，但是即使是她最好的朋友，弗雷德乔治塞德里克，都不过和她认识一年多一点，就算这个时候他们会为她的离去而哭泣，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不，不对。

她突然感觉到胸腔一阵痛楚袭来，因为这份疼痛，她突然可以动弹了。根本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如果她现在就在这里死去，塞德里克会在两年之后丧命，弗雷德会在五年后牺牲，而唯一对此心知肚明的人，不可以就这样窝囊地死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

她突然站起来，拔腿就往楼梯上冲。她的脑中对于霍格沃茨有一副清晰的地图，这得益于她前两年和弗雷德乔治的大量半夜出游、被捉到关禁闭、再半夜出游的探险，又得益于她在发现自己绘画天赋以来利用菲利希亚肖像画进行的肖像外交。她不但知道在活点地图上的许多密道，也知道许多被隐藏在肖像洞背后的空间。她闭上一只眼睛，剩下的那只眼睛尽量盯着地面，吸气屏息，仔细地听着头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五楼。

“布拉曼达夫人，”她气喘吁吁地冲到一位瘦高夫人的肖像面前，“您鞋子上的蓝宝石真好看，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旋梯吗？”

肖像画转开半圆，她冲进去，拉上把手。这幅肖像的背后有一个小空间，除了一架旋梯，还有一个约二十平米的小空间，隐藏在楼梯之下。费雯把这里当做了她的秘密基地，布置了一张小床、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常常在这个地方练习魔咒。不过，这个时候，躲在这个小基地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知道，在小基地薄薄的天花板之上，就有不少纵横交错的水管。在隐匿的肖像洞内，蛇怪如果要袭击她，会毫不犹豫地打破这层天花板。

她冲上旋梯，上到最顶层，这里连接的是拉文克劳寝室附近的一个肖像的背后。她从那个肖像背后钻出去，而后突然意识到，这里已经距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不远了。

万圣节派对即将结束，学生们马上要返回寝室，而斯莱特林的传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冒险让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受到伤害的，那可是他们宝贵的纯血种。正好，她也需要查看公共休息室的情况。她一边大步跑着，一边眯着眼瞄了一下怀中的活点地图——地图上显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依然空无一人，不过，从礼堂通向斯莱特林宿舍的路上，有一大堆名字正在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很好，她收起活点地图。窥镜的尖叫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刺耳了，而随着她愈发靠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窥镜的叫声也越来越弱，直到慢慢消失。她扶着斯莱特林宿舍的门口肖像一边慢慢喘气，一边用厌恶的声音说道：“纯血种。”

口令正确，斯莱特林门口的肖像也给了她一个瞪视，缓缓旋开了门。费雯看见肖像洞门口并没有飘出灰烟，首先松了一口气。然而，在踏入休息室之后，她愣住了。

那面讨厌的肖像墙现在的样子的确悲惨，它上面挂着的最大的肖像被烧毁了，挂毯也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不过，其余的一些小肖像倒是看上去安然无恙。最大的那个肖像正坐在它相框对面墙上的一个相框里，大声地咒骂哭诉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似乎没有肖像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给人示警，他们全部都还好好地待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

然而，最为让费雯震惊的事情和肖像们一点都没有关系——她看到一个瘦瘦高高、脸色苍白的男孩正坐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手中抱着一只火蜥蜴，正漫不经心地安抚它。此时，费雯也注意到，那面着过火的肖像墙上正不断地往下淌着水珠，似乎刚被人用水流浇灭火苗。

“噢，是你，”那个男孩说。他的面孔有几分熟悉，但费雯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我猜就是这样，但还不敢确定。”

“什么？”费雯皱眉，“是你烧了公共休息室吗？”她又看了看那墙面，“还是说，始作俑者是这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火蜥蜴，是你把火灭了？”

“愚蠢的泥巴种，这都看不出来吗？”被烧毁的肖像主人在她背后的相框里破口大骂，“就是这样！”

“噢，这样啊，”费雯转头轻飘飘地说，“那我确实没看出来……毕竟虽然你长得就像火蜥蜴，我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有公蜥蜴想要跟你配种啊？看来你们之间爱情的火苗太过旺盛，都要把休息室点着了呢。”

肖像主人气得整个脑袋上为数不多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但这个时候，费雯听到背后的男孩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嘲笑。

“原谅我，”那个男孩说，“我一直也在想着用什么词才能概括这老东西的丑样子呢……”

那肖像愤怒的脸逐渐变为瞠目结舌，就连费雯也惊讶地抬了抬眉毛。男孩走到她跟前，“我想你还不认识我……西奥多·诺特。”他伸出苍白的手。

“真是令人厌恶的姓氏。”费雯用轻松愉快的声音说着，一边握上了他的手，“好在我不像这个宿舍里住着的大多数人，不会根据你的出身歧视你。”

西奥多·诺特又一次笑出声。“我不惊讶像你这样的麻瓜种厌恶诺特这个名字，不过，你在很可能握住了你把柄的人面前展现这样不友好的态度，真的好吗？”

费雯面色不改，“噢？”

在她以为西奥多·诺特即将在这些肖像面前揭露她的罪行时，他突然转身，朝着炉火走去。那只火蜥蜴似乎已经受够了这个地方了，在靠近炉火的刹那它就冲了过去，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冒起消失不见了。

“晚安，薇薇安，”西奥多向楼上走去，“万圣节快乐。”

在他关上他的宿舍门之后，费雯听到了肖像洞里斯莱特林其他学生的说笑声。她一个箭步冲上自己的房间，闭紧房门，然后掏出了活点地图，“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她快速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属于斯莱特林寝室的位置，等着纸上浮现出字样。

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斯莱特林寝室的门口堵着一大群名字，那些小点正在慢慢涌入公共休息室，然而，在寝室内，拥有代表名字的小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西奥多·诺特的名字没有显示在活点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