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恒是一种倒退的钟 第4章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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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綄如三鼓，锵然一叶，黯黯梦魂惊断——”

你翻着新买来的书，指尖在刷边烫金的纸扉边缘轻轻摩挲。

“Tris，你快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西里斯风风火火闯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小杜宾犬。

你的视线在他和小狗之间流连，“狗是不能养狗的——”，拖长尾音，继续若无其事的翻看自己的书。

西里斯愣了一瞬才明白你在说他是狗。

说真的，最近你已经忍他很多次了，自从他搬到你家楼上。昔日的静谧成过往云烟，每晚的摇滚节奏配合着他踩地板的动作，天花板刷漆掉落在酸奶碗里时，气的你想送他去见梅林。不仅黑夜，白天也不见他老老实实。你自己都还没捣鼓明白麻瓜的玩意儿，还得帮他解决日常问题。

说白了，你人太好了。躺在沙发上复盘时，默默给自己颁了一个“英国好邻居”的荣誉称号。

杜宾犬在他的臂弯里乖乖趴着，年纪很小，耳朵没裁。西里斯盯着小狗滴流圆似黑葡萄的眼睛，“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你略显诧异的瞥他一眼，“你还真要养啊？霍格沃茨马上开学了，小狗可不在允许饲养的范围。”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Tris。”他狡黠的眨眨眼，丝毫不把劝诫放在心上，指尖轻轻挠着小狗的下巴，它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你说——它叫西里斯二世怎么样？”

嫌弃的瞥他一眼，你说道“这是你儿子吗？你俩是一个物种吗？”

西里斯撇撇嘴，似是不赞同你的态度。

”你不懂，这是我的家人了……”，你没料到西里斯会这么说，难得看见他沉默的有些落寞。

高贵纯洁的布莱克，也想自己选择家人吗？

最后，你这个楼下的好邻居，拗不过西里斯的强烈攻势和小狗眼巴巴的目光攻略，允许了他在楼上饲养这只“西里斯二世”，小名小西。

唯一的要求是，不准在夜晚吠叫。

当失去时才知道曾经安逸的睡眠时间多么的宝贵，你欲哭无泪。

*

近来信箱要被来自Crouch Manor的信件占领了。

小巴蒂像是不需要睡眠，更不考虑猫头鹰的通勤时间，一天能给你寄来五六封信。

看着信纸上像护树罗锅的随性字迹，你不自觉嘴角抽动。

或许圣诞节礼物可以给他送一本字帖。

来信大多是些少年直白而炽热的思念，自从那晚私闯民宅过后，他已经大手大脚自认为是你“亲密无间”的友人，不止一次在信件里提到：那晚你的睡裙很衬你的肤色。

绝对不是绅士所言。

通常你都是一目三行的看完信件，等40个小时后统一回复：我很好勿念。

这并不能浇灭小巴蒂的热情，反而让他备受鼓舞。

直到八月底他寄来的信件，再一次拨乱你的心绪。

这位大少爷邀请和你一起前往霍格沃茨，请别担心，是全程陪护。

可是西里斯在两天前已经在你耳边念叨了无数次要和你坐一个车厢，现在倒是难办了，布莱克和克劳奇，并不是什么良配。

于是你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决定——

和夏洛特一起。

是的，两位可怜的先生们，也许只有委屈他们随便挤在哪个车厢里。

心情通畅的把婉拒信绑在猫头鹰爪钩上，你上楼去找西里斯。

西里斯在听完你的计划后像是一只被冷落的小狗，低着头抚摸小西。

“好吧……但是你一定要和分院帽说自己要来格兰芬多！”

这个人思维怎么这么跳脱。

“去哪个学院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话音未落，你就看到西里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那你就威胁那个破帽子——不把你分到格兰芬多就把它烧了”

你发现你和他似乎有沟通障碍，他脑子没问题吧？

随意敷衍了他两句，你才回到楼下自己家收拾行李。

*

特快列车吐出的蒸汽将内心的褶皱化为氤氲的期待。

司炉工露出沾着煤灰的牙齿对来往的人友好地笑着，送孩子来车站的大人们占据了大半的月台空间，戴着珍珠项链的贵妇泣不成声，拿手帕捂住嘴低低啜泣着，朝登上列车的孩子挥手。

站务员挥舞的铜铃声和夏洛特的说话声同时响起，才将你从他人的温馨中拉回。

“走走走，再慢就完蛋了！”，夏洛特扯着你的胳膊，在列车中寻找空余的车厢。

车启动的震颤中，直到走到最尽头的车厢门前，夏洛特在你身前突然驻足。

“怎么了？这个是空车厢了吗？”

夏洛特回头，讪讪干巴巴笑了笑，“好像也有人……”

没办法了，你们总不能在整个车程都站着。

被夏洛特推搡了一把，示意你打头阵。深呼吸一口气，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像是在狭小的走廊里隐秘的宣告。

屈起食指和中指，你力道适中的敲响车厢划门，随后试探性的拉开三分之一的门板。

天鹅绒座椅在那个男人身后凹处优雅的弧度，晨雾凝结在他翻开的领口，颀长的骨骼被墨绿色长袍包裹得像是希腊的艺术雕塑，黑发像是渡鸦羽毛织成的，看得出他精心打理过了。

正在擦拭魔杖的男人抬头，眸中闪过一瞬被打扰的不悦，掀起睫毛的弧度像是精心测量过的，恰好露出他那双像汪洋大海般深邃的双眸。

——来自纯血家族，一定是的。

你扬起标准的微笑，耐心询问他是否介意共享一个车厢，列车上实在没有空位了。

他冷淡点点头，却在你转头叫夏洛特的时候仔仔细细打量了你。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默默捏紧手里的魔杖，男人的苍白手指像是你家里的那个骨瓷茶杯，如同被浸泡过福尔马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忧郁又淡然的气质。

落座在对面，你踯躅着要不要先开口介绍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双漂亮修长的手——

“您好，雷古勒斯布莱克”。

透蓝虹膜里游动着你的倒影，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完全符合家族礼仪课上的指导，你轻握住他半掌。

“幸会，我是Beatrice Ironthrone。”

雷古勒斯微笑时会牵动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你第一次想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

等他收回手，你才后知后觉自己盯着他看愣神了，尴尬的假装很忙，和夏洛特聊着有的没的。

借着茶杯掩盖笑意的雷古勒斯默默倾听着你们的谈话，偶尔发表几句意见。

布莱克家族的人骨子里就带着傲慢。

这是无论上多少节礼仪课也不会蒙蔽的事实，雷古勒斯说话时习惯屈指轻轻叩击着桌子，看似慵懒的倚在靠背上，仔细观察却是一副上位者姿态。

参与你们的谈话对他而言只是消遣。

这个念头莫名让你很不爽，在此后的谈话里不再接雷古勒斯的话茬，只专心和夏洛特讨论哪个学院更适合自己。

*

雷古勒斯在看到你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

一副没见过的漂亮面孔。

拉开门缝的样子像是悄悄做坏事的小兔子，如果是你想和他一起坐，他并不介意。

得知还有同行的一人，他还有些不开心。

有一种需要和别人分享的不快。

从小到大，自从叛逆离经的哥哥离开布莱克家族，这个最小的后代几乎拥有了家族里所有的资源和想要的一切。

让他和别人分享，简直是天方夜谭。

做完自我介绍后他脑袋有点懵。

Beatrice，不就是小巴蒂给他念叨了一个暑假的“命中注定的老婆”吗？

小巴蒂在暑假难得的分享欲旺盛，把你们的初遇描述的像是一个冥冥注定的爱情。

雷古勒斯刚开始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小巴蒂告诉了你的名字。

艾恩索恩的大小姐，怎么会来霍格沃茨？

木已成舟，雷古勒斯选择尊重小巴蒂的爱恋，总之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命了。

你坐在他对面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心底滋生起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如果你成为克劳奇夫人，他竟然会嫉妒。嫉妒小巴蒂克劳奇得到了你。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只得苍白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这是对美丽的追求，美貌是人类共同财产，所以他才会被花落谁家的问题扰乱心绪。

你和夏洛特的谈话他看似在认真倾听，其实内心的小剧场已经混乱不堪，指节轻轻在桌板上敲击的声音和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让这场戏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布莱克从来没有拿不准的事。

他努力压下一些虚无缥缈的躁动，尽力把注意力回到你们的谈话上。

你也注意到了雷古勒斯不在状态。

他时不时在整理袖口，修长的指尖却微微颤抖，龙皮手套抚平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时，后颈的碎发和墨绿双色的衣领露出那道苍白的缝隙，布莱克家族的训诫烙在他的皮肤上，像是一道行为准则的封印。

Toujours Pur。

这一发现几乎让你的心跳骤停一瞬，是害怕吗？还是有种同病相怜的冲动？

纯血家族，后代只需要按照长辈们的命令和期望去做，没有选择权，没有反叛的勇气，更没有麻木的顺从。

心灵会因此受到极大的压力创伤。

我们不得不做，这是所谓可笑的责任。

新生们在门外嬉笑打闹，碰响门框，雷古勒斯率先起身，整理好着装，在阳光的照射下，你看清了他左耳上的耳钉，一个白金材质的素耳钉。

心中不由的雀跃几分。

是啊，他可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哪怕他没有像哥哥拥有同样的反叛精神和追求自由的至上，雷古勒斯也有属于自己的，RAB的叛逃勇气。

和夏洛特一起走下列车，雷古勒斯悠悠跟在身后，不着痕迹的偷看你的背影。

你是要和新生一列的，转学生也得参加分院仪式。

“那晚点见——”

和夏洛特告别后，你小跑着跟上一年级新生，领队的是个混血巨人，他身材魁梧高大，乱蓬蓬的胡子像是刚做成的鸟窝。他一手招呼着新生跟上自己的步伐，一手提着灯。

和新生一起坐上小船，你打量着越来越近的英伦风格城堡。

*

霍格沃茨的烛光瀑布从穹顶上倾泄而下。四张长桌上都铺着学院的桌布，木质纹路像是封印着四位学院创始人的血脉偾张。

分院帽扯开老旧的喉管，突然一耸一耸开始唱歌。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拉长的陈旧歌调让同学们一脸不耐，看样子似乎是每年的经典项目。

你走在新生列队的最后一位，前面尽是11岁的小朋友们，平空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意思，感受到身边传来许多炽热的打量视线，你轻轻蹙眉。

礼堂里人员众多，想找到熟悉的面孔并非易事，你干脆不尝试继续寻找那四位熟人了。

格兰芬多长桌上——

西里斯用胳膊肘捅捅詹姆，“叉子，你看，最后一个女孩就是我楼底下的邻居。”

詹姆本来在和彼得玩巫师棋，应声抬头。

时间在看到你的一瞬间仿佛凝结成永恒，烛光在壁式烛台上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给你衬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确实很漂亮。”

莱姆斯轻声开口，端起南瓜汁喝了一口，西里斯炫耀似的挑挑眉，“我觉得她会进格兰芬多。”

詹姆这才从愣神中缓过来，后知后觉的羞臊涌上心头，他强装镇定维持着自己不在乎的形象。

“也就那样吧，大脚板你可别爱上她了。”

说完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麦格教授拿着名单，一个接着一个的新生戴上分院帽，你发现每一个分到斯莱特林的学生，除非是纯血家族，都只会得到稀松敷衍的掌声，唏嘘之意不见掩饰。

“Beatrice Ironthrone。”

铿锵有力的伦敦腔念出你的名字，那一瞬间你感觉全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斯莱特林的小蛇们，艾恩索恩绝对不是一个能小觑的家族。

帽檐触碰到你发丝的刹那，你似乎感受到了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分院帽正在你脑海里翻找它所需要的。

“噢，艾恩索恩家的孩子，你为什么会来霍格沃茨？”

你听到脑海里回荡的问题，默默在心里回答。

“因为我想拥有自己的生活和能去选择的能力。”

分院帽罕见的沉默一瞬，似乎在思考把你置之于何地才是万全的方法。

“孩子，你拥有格兰芬多式的勇气，才敢背井离乡来到霍格沃茨；有赫奇帕奇式的温顺，才会在家族里成为最受瞩目的后代；有斯莱特林式的野心，拥有自己的野心和追求；但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或许——”

“拉文克劳！”

在分院帽高喊出分院结果时，你的眼前恢复清明，礼堂里的掌声雷动，你走向拉文克劳长桌的脚步略显虚浮，心里还回荡着分院帽对你的刨白。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把你这个混沌体拆解的明明白白，却又有种坦诚相见的羞恼。

这个老帽子，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落座在最尽头的位置上，同学们一拥而上问你一些问题，大多是好奇你为什么转学，又为什么分院帽踌躇几分钟才将你分到拉文克劳。

几分钟？

你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坐在台上的时间像是十几秒作出的决定，但在他人看来是全场寂静等候了好几分钟才听到最后通牒。

心里依然有些芥蒂，不过你很快就抛之脑后——大抵是分院帽真的很拖拉吧。

刚抬起头，你就和格兰芬多长桌上的一个男生对视。

他曲卷的棕发恰好隐隐遮住颧骨上的新月形血痕，看起来是刚受不久的伤，二手校袍的领口已经被洗的微微发白，看到他的瞬间会不由自主的让人想起白茶花，看起来饱经风霜，有一种脆弱但实际坚韧的力量。

在对视的一瞬间，他微微弯起嘴角，整个人透着如沐春风的气息，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过很快他低下头，泛红的耳尖在提醒自己刚刚竟然对一个女孩笑了。

你轻笑一声，顺着目光看向男孩旁边的西里斯，朝他举杯示意。

西里斯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咧嘴笑的样子让你想起了泰晤士河边每晚可以看见的一只萨摩耶犬。

旁边的同学注意到你的目光，有些打趣的问道“你和掠夺者们关系很好？”

微微怔了一下你才友好的回答道“不算吧，我只和西里斯认识。”

同学立马像是来了精神，“我给你讲啊，从左到右——最旁边矮矮胖胖的那个是彼得佩得鲁，那个脸上有疤的是莱姆斯卢平……”

原来那个男孩叫卢平，Lupin在希腊语是苦涩的意思，莱姆斯整个人也像是散发着淡淡的黄连气息。

“西里斯布莱克旁边的是詹姆波特，那可是格兰芬多大魔王，坏点子多的很！”

你听见同学的评价，不由得笑出声，打量着波特。

他的发型乱的像是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一看就是魁地奇爱好者，麦色皮肤衬的他整个人像是太阳一样恣意。黑框眼镜并没有让他有书生气，反而像是精心挑选的配饰，那双手时不时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却好像更乱了。金褐色瞳孔透着兴奋的光，一直在和西里斯说着什么。

如果说西里斯像萨摩耶，那詹姆确实适合比格犬。

你移开视线，在长桌上寻找着夏洛特的身影，相视一笑。

霍格沃茨，从此以后，这里就由你来书写新的故事。

Puis-je avoir le courage de créer……

【愿我拥有去创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