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無名之血 第145章 第一百卅二章——變故

就在此刻，一年級長桌的方向忽然響起一陣持續不斷的咳嗽聲。

那聲音在空曠的禮堂裡格外突兀，像是硬生生劃破了原本的秩序，不少人下意識地停下動作，轉頭望去。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原本安靜地坐在斯萊特林二年級的長桌中段，連德拉科的抱怨都懶得理會。卻在這一刻猛地抬頭臉色驟變，椅腳在地板上刮出一聲刺耳的摩擦。

「阿斯托莉亞——！」她顧不得眾人錯愕的視線猛然起身，神情焦急，平日冷靜的神色頃刻間全然崩解。

同一時刻，李奧納多·格林格拉斯也從高年級的位置猛然轉首，目光緊緊鎖住一年級長桌前那道纖細的身影。眉心瞬間沉下，慵懶散漫的神情頃刻盡收，整個人如拉滿的弓弦般繃緊。

西維亞亦被這聲音驟然驚動，胸口猛地一緊，下意識望去——只見阿斯托莉亞蜷著肩膀，臉頰浮著一抹病態的潮紅，細碎的咳嗽聲一聲接一聲，顫得肩膀不住抖動。在忽然靜止的大廳裡，那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清晰。

達芙妮早已顧不得旁人，神色慌亂地繞出長桌匆匆趨前；而高年級席上的李奧納多也在同一瞬間起身，眉眼冷厲，隔著人群便散發出逼人的壓迫感。

教授席上，麥教授最先起身，目光如刀般銳利，已經鎖定長桌方向。她抬起魔杖，神情冷峻，彷彿隨時要出手鎮住場面。

就在這時，大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瞬，一道鮮亮的紫色影子闖了進來。只見洛哈特斗篷誇張地一甩，笑容比太陽還要耀眼，語氣高昂得幾乎蓋過一切：「別怕！這點小狀況，交給我就好！」

話音未落，全場原本緊繃的視線，已經齊刷刷被他吸引過去。

隨即，洛哈特得意洋洋地舉起魔杖，姿態像在等待全場鼓掌：「別擔心！這點小小的咳嗽，我有七種方法能立刻止住！我的新書裡就有——」

話未說完，麥教授已經快步走到長桌旁。她的目光冷厲而銳利，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而堅定：「洛哈特教授，這裡不需要您的幫忙。我會處理。」

洛哈特愣了一瞬，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卻還想張口辯解：「但我——」

「——請坐下。」麥教授推了推眼鏡，語調克制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一道直接壓下去的鐵令。

就在空氣微微僵住時，一道低沉卻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若真要交給誰處理，我倒更寧願讓弗利家的孩子來。」

斯內普從教授席上緩緩起身，目光陰鷙地掃過洛哈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至少那對兄妹的魔藥知識，比某些人的簽名實用得多。」

大廳裡立刻竄起一陣壓抑的竊笑聲，有學生低下頭拼命憋笑，肩膀卻止不住顫抖。

洛哈特臉色青白交錯，嘴角還勉強掛著僵硬的笑意，卻怎麼也接不上下一句話。

斯內普不再理會洛哈特，目光緩緩移轉，最終鎖定在雷文克勞長桌中段的一名學生身上。

「弗利。」他的聲音冷冽而乾脆，像利刃劃破空氣，「上前來。」

人群的視線隨之轉動。特洛伊·弗利放下餐刀，神情冷靜得沒有一絲慌亂，起身走向一年級長桌。燈光下，他的眼神微微一閃，腳步沉穩，直抵咳嗽不止的阿斯托莉亞身旁。

達芙妮已經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想替妹妹順氣，卻無從著手。特洛伊在她身旁停下，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讓我來。」

達芙妮愣了一瞬，終究還是退到一側，把空間讓了出來。

特洛伊單膝跪下，抬起魔杖。杖尖在日光下劃出優雅的弧線，他的聲音沉穩低緩，吟誦出一串古老的咒語。陌生的音節帶著和諧的韻律，在寂靜的大廳裡迴盪，如同來自遠古時代的低語。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杖尖綻放出一縷淡金色的光芒，宛若細緻的絲線，輕柔地纏繞在阿斯托莉亞的胸口。光芒隨著呼吸微微脈動，散發清涼氣息，如春草拂面，靜靜化解她胸中的滯塞。

咳嗽聲漸漸止息，顫抖的肩膀也慢慢平穩。阿斯托莉亞的呼吸一點點恢復均勻，臉上的病態潮紅隨之褪去。

達芙妮緊繃的身體終於鬆開，眼眶一熱，幾乎忍不住撲上去抱住妹妹。長桌另一端，李奧納多的目光仍舊冷厲，卻在無人注意間，悄然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特洛伊收回魔杖，動作一如既往地克制簡潔。他起身退到一旁，語氣平淡，仿佛只完成了一次最普通的課堂練習：「已經沒事了。」

低語聲這才在大廳裡重新漾開。有人忍不住低低驚呼：「那是……弗利家的……」

身旁同學立刻用手肘輕推，急急壓低聲音：「小聲點！」

兩人對視之間，皆掩不住眼底的震撼，胸口的悸動久久難以平息。

西維亞靜靜望著這一幕，指尖不自覺攥緊餐刀。那些古老音節裡蘊含的力量，她聽得出，卻一句也複誦不來——那是血脈賦予的天賦，而非知識所能掌握。她眼底閃過一瞬不安，卻隨即壓下，只留下一抹靜默。

麥教授神情嚴肅，語氣卻帶著難得的肯定：「做得好，弗利先生。」

洛哈特臉色僵硬，勉強掛著笑容卻怎麼都不自然。竊笑聲再度此起彼落，卻無人願意替他解圍。

阿斯托莉亞的氣息漸漸平穩，達芙妮終於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她緊緊摟住，低聲安撫。片刻後，她抬起頭，語氣急切卻不失禮貌：「教授，我要帶她去醫療翼檢查。」

麥教授立刻點頭，神情果斷：「去吧，我會通知龐弗雷夫人準備。」

達芙妮小心翼翼地扶著妹妹起身。阿斯托莉亞的身影在眾人注視中顯得格外纖細，但腳步已比方才穩當許多。兩姊妹一前一後，匆匆離開了大廳。

氣氛才剛剛鬆動，洛哈特便像終於逮到時機般揚聲插話：「啊——完美！正如我所料！我本就是想給我們的小弗利一個表現的機會！眾所周知，我最擅長的，便是發掘年輕人才——」

話音未落，一道凌厲得幾乎能割裂空氣的視線直直掃來。

李奧納多仍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是靜靜注視著洛哈特。但那雙金色的眼睛已冷冽到失去溫度，沉沉壓下的威勢令空氣不自然的發緊。

洛哈特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下僵住，像被釘死在臉上。後半句更是被硬哽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口。

達芙妮與阿斯托莉亞匆匆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李奧納多也隨之收回視線，重新坐下。大廳裡壓抑的竊笑聲逐漸散去，眾人才恍然回過神來。

盤子裡的食物依舊熱氣氤氳，香味不減，卻少有人能立即提起興致。餐叉舉起時明顯慢了幾拍，方才的驚嚇仍縈繞心頭。談笑聲淡了許多，只餘低低交談與銀器相觸的輕響，在寬闊的空間裡零散回蕩。

西維亞靜靜坐著，眼角餘光停在桌上的湯碗，卻遲遲未動。手指仍下意識攥著餐刀，直到西奧多不動聲色地將湯勺推近，她才像驀然驚醒般收回思緒。

不遠處，特洛伊已經低頭繼續用餐，神情冷靜，彷彿方才的一切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可同桌幾名學生仍心有餘悸地低聲議論，目光不時飄向門口，似乎還在等待阿斯托莉亞被人再度扶回。

飯後的甜點很快送上來，卻沒能掀起往日的喧鬧。多數人只是心不在焉地動了幾口，桌邊的笑聲明顯寡淡。

終於，清脆的鐘聲在高窗下響起。學生們收拾好課本與書包，三三兩兩起身，椅腳在石板地上摩擦出此起彼落的聲響，逐漸將沉重的氣氛一點點帶走。

西維亞合上書本，隨著西奧多一同起身。走出大廳時，陽光斜斜灑落在石板地上，光影明亮，卻仍籠著一層未散的陰翳，像殘餘的驚魂。

這一頓午餐，終究沒能恢復至往日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