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無名之血 第111章 第九十九章——麻瓜世界的邀請

那天傍晚，期末考最後一門課剛結束，學院盃尚未揭曉，霍格華茲籠罩在一種臨界前的寧靜裡。三人從圖書館走出，沿著湖畔慢慢散步。湖面映著斜陽，光色溫柔，像要融成一汪暖琥珀。

「欸，那個……我在想——」泰瑞終於開口，語氣帶著試探與猶豫，「暑假……你們有空嗎？」

西維亞與大衛同時轉頭看向他。

「我爸爸說，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邀請朋友到我們家住幾天。」他說得比平時快了些，耳根不自覺地泛紅，「就是……一起到麻瓜世界走走。我爸媽也很想見見你們。」

西維亞微微一怔，視線在他臉上停了片刻後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摩挲。

她沒立刻答話，大衛便先開口，聲線平穩而帶著一貫的從容：「我沒問題。」

西維亞抬眼望向他，眼底閃過一瞬探詢。

「你父母知道我們是巫師？」大衛轉回頭看向泰瑞，語調依舊不緊不慢，目光卻像在細察他的反應，「這樣的邀請，不會讓他們為難嗎？」

「不會啦，他們早就知道我在念霍格華茲，甚至比我還興奮。」泰瑞笑著搖頭，「我媽媽還嚷著要學飛天掃帚，不過被我死命攔下來了。」

西維亞聞言輕輕勾起嘴角，像是被逗樂，卻在下一瞬收斂了笑意，眼神隱約飄遠。

她沉默片刻，才輕聲道：「……我需要再想一下。」

泰瑞的笑意瞬間收斂，神情也跟著凝住，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妳擔心什麼？」

「我不太確定……自己在那樣的環境，會不會控制得住。」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害怕連風聲都能帶走她的話。

大衛聽完，沉默了片刻，像在衡量什麼。

「那裡沒有人會逼妳做什麼。」他的聲音低緩而穩定，「不必把所有事都想得那麼糟。」

泰瑞也輕輕點頭，語氣放得很輕：「我只是想讓我爸媽認識你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不舒服，真的不用勉強。」

西維亞看著他們，像是被那份體諒一點點融化，心底緊繃的弦悄然鬆了些。

「……我再考慮一下。」她低聲道。

大衛沒有再多說，只輕輕頷首，像是替她把這個空間留了下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圖書館高窗斜斜灑下，在書頁與髮梢間鍍上一層安靜的金色。西維亞坐在角落，指尖停在《魔法界與非魔法社會的互動史》的書頁邊緣，卻遲遲沒有翻動。

像是在與自己暗中角力，她終於抬起眼，輕聲喚道：

「……茱麗葉。」

對面正在整理借書卡的女孩抬起頭，略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妳在麻瓜世界長大，對吧？」

茱麗葉的手指在卡片邊緣頓了一下，像是權衡了片刻，才抬眼與她對上視線，輕輕點頭：「算是。」

西維亞低下視線，眼底掠過一絲遲疑：「我可以……問妳一些事嗎？關於那裡的。」

「妳想問什麼？」

「比如……麻瓜的日常生活。」她像是在斟酌詞句，「他們會怎麼互相問候？會怎麼邀請朋友出門？」話說到這裡，她停了片刻，聲音更輕了些，「……又會怎麼接待一個從沒去過那裡的人？」

茱麗葉沒有笑，也沒有拿她的彆扭開玩笑，只是安靜地望著她。忽然，她將手邊的東西收起，語調難得放柔。

「那裡沒有飛天掃帚，沒有變形術，出門要走樓梯、搭地鐵、買票。沒有家養小精靈替你收拾房間，煮東西得自己開火。」她說得不快，像是在一點點描出一個輪廓，「但也沒那麼可怕。人和人之間會打招呼、會笑，有時也會騙人，但更多的時候……只是想讓彼此覺得舒服一點。」

西維亞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書頁邊緣輕輕摩挲，像是在那片紙面上尋找安定。

「我沒去過那裡。」她的聲音很低，「但……有人想帶我去。」

茱麗葉微微挑眉，語氣帶著幾分篤定：「泰瑞·布特？」

西維亞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家應該不會介意。」茱麗葉語氣平平，「他那種人，介紹朋友給家人，就像分糖一樣隨意。妳只要別用什麼奇怪的魔法把東西炸了，大概就沒事。」

她停了停，視線重新落回西維亞的臉上，語調壓得更低了些：「……妳是在怕什麼？」

西維亞沒有立刻作答，只是凝視著那本書，像是在書頁間搜尋一個不會讓人誤解的詞。

「我怕……」她終於低聲道，「自己沒辦法控制。」

茱麗葉沉默片刻，視線始終沒有移開，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退縮的力度：「那就學著控制。」

聲音不高，沒有憐憫，也沒有鼓勵——更像是一道無可置疑的結論。

「在那裡，沒人會替妳壓住魔力，也沒人知道怎麼替妳善後。」她低下頭，筆尖落回紙面，「所以，在失控之前，妳得先弄清楚，什麼才是妳不能失去的東西。」

西維亞沉默地點了點頭，像是將那句話壓進心底最深處，任它在那裡沉沉生根。

黃昏的長廊靜靜延展，溫暖的光線自高窗斜斜灑落，將石磚的紋理拉成一條條細長的影子。伊凡立在轉角，一手隨意搭在窗台上，目光越過校園，落向遠處的湖面。

腳步聲由遠及近，在空曠的長廊裡顯得格外清晰，直到在他身側停下。

「你果然在這裡。」大衛語氣平平地開口，像是在陳述一件早已不需要確認的事。

伊凡沒回頭，只淡淡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我來是想說件事。」大衛背靠著牆站定，目光隨意地掠向窗外，片刻後又收回視線，「泰瑞邀請我和西維亞，暑假去麻瓜世界走走。」

伊凡這才轉過頭來，眉心微蹙，眼神也沉了幾分：「他主動說的？」

「是。」大衛點了點頭，「他說想介紹我們給他的家人。」

伊凡沉默了一瞬，像在權衡什麼。良久，他才開口，聲音平穩而低沉：「西維亞答應了？」

「她還沒說要不要去。」大衛語氣不疾不徐，像是在斟酌用詞，「但看得出來，她有些遲疑。她對麻瓜世界不熟，也擔心自己的魔力控制問題。」

伊凡聞言沒有立刻回應，只靜靜地望向窗外。日光漸弱，天際的色澤正由金轉灰，湖面也隨之沉了下去。

「你覺得呢？」他忽然開口。

「我覺得……對她而言或許是個機會。」大衛的聲音謹慎而誠懇，「她的世界一直很狹窄，也許需要一點新的空氣。不是逃避，而是……換個角度，看清自己。」

伊凡沉默了片刻，眼底掠過一道極淡的暗影。半晌，他低聲開口：「她的世界如果需要空氣，就不該只有你和布特。」

大衛沒答話，只是輕輕一笑，那笑意裡沒有反駁，也沒有挑釁，像是默認了這句話背後未曾說出的多重涵義。

圖書館深處，光線靜靜落在書頁上，翻動聲輕微得像某種默契的呼吸。西維亞坐在靠窗的長桌旁，面前攤著一本厚重的《魔法藥劑集》，眼神卻早已飄離頁面。

「妳最近和布特——走得很近。」

她聞聲一頓，轉頭看去，只見伊凡站在書架的陰影與光線交界處，語氣如常，神色無波。

西維亞放下羽毛筆，語氣平靜：「他邀我和大衛一起去看看麻瓜世界。」

伊凡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向前走了兩步，在她桌旁站定，低頭看了她一眼。

「我不會干涉妳的決定。」他語氣平淡，微微停頓後補上一句：「只是，那不是我們習慣的地方。」

然後，他將目光落在她尚未寫完的筆記頁角，語氣低緩像風中繫語：

「如果妳真的想去，記得告訴我哪一天出發。」

她抬起頭，眼裡掠過一絲驚訝，卻沒多問，只是輕聲應道：「好。」

伊凡點點頭轉身離去，腳步極輕，像一滴墨沒入寂靜紙頁。只有西維亞知道，那句話裡的分量，遠不止是詢問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