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无花果 第27章 第 27 章

梅菲丝：

你最近还好吗？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来对角巷找我或者写信，我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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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吗？”梅菲丝问道。

“是的，小主人。”铃兰点点头，这些时日她负责收好寄至塞尔温宅的信，由于她最近住在马尔福庄园，连新学年的书单也寄到了那里，到头来铃兰也只收到两三封国外的受资人定期报告财产状况的信件，以及这封没有署名的信。

小主人接过那封信后盯着短短两行字发了半天呆，一直到铃兰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时才像突然从一个梦中惊醒似的，示意她记住信封上的字迹，“之后再有这个人寄过来的信，你就给猫头鹰施咒，让他找不到我们家原路飞回去，知道了吗？”

铃兰胆怯地点头，看着小主人把它丢入壁炉的炉火中，几秒内就燃成了灰烬。旺盛的火光在梅菲丝脸上投下不断跃动的阴影，她的神色不知怎的让铃兰想起小时候的小主人，每一次她偷偷溜到女主人卧房，发现妈妈没有醒时都是这个表情。

梅菲丝扫了一眼凌乱的客厅，地上有血滴落褪色后凝固的褐色印迹，空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烟味。墙上精致的挂毯、铃兰每个月都要换洗一次的刺绣沙发垫四处都有烟头随意点在上面留下的漆黑焦痕。

爸爸为了成为食死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家家宅献给黑魔王，她的家从此不再是她的归处。

这儿位于伦敦市区，又因为是巫师私有住宅无法被魔法部的工作人员找到，正适合食死徒犯事之后藏匿起来。今天是满月，她知道格雷伯克等人不会留在伦敦，要是在这里发出变身的动静就太显眼了，因此她才回来。她嘱咐铃兰：“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你可以一直待在妈妈卧房里无需服侍他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好吗？”

铃兰几乎要哭了，她害怕自己待着，不停忍受楼下骇人的声响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想要小主人带她走。但她要保护塞尔温宅，这儿是她祖辈世代侍候的家，小主人还给了她守护好女主人的任务。她大大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不舍地看着小主人踏进壁炉里，用毫无波澜的空洞声音念出“马尔福庄园”。

腾空而起的绿色火焰吞噬了梅菲丝。她回到会客厅，现在是白天，所以没有点灯，光鲜亮丽的金纹墙纸在没有太阳的大雾天里仿佛黯淡得失去了亮色。马尔福夫人给她安排了三楼的客房，这一层还算清静，黑魔王并不是一直在这，他亲自光临时，才会在楼下召开食死徒集会。

主人家的卧室也在三楼，但要绕过两个回廊才能去到。她和德拉科像要完成暑假作业的学习搭档，每天在藏书室里碰面，只不过他们讨论的不是变形或者魔药，而是黑魔王的任务——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

德拉科最近正跃跃欲试呢，几乎到了亢奋的程度，他天天泡在藏书室的暗房里头，第二层书架上有一本藏蓝色封皮的魔咒书被做成活板门的开关，拨动书脊再念对口令就可以旋开一整面墙，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满是与黑魔法有关藏书的空间。

德拉科急切地寻找可能有用的资料，对一旁兴致缺缺的梅菲丝很是不满。“我希望你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必须要完成黑魔王布置的任务。”

他们不用出席食死徒会议，对楼下的情况知之甚少。黑魔王吸纳了两个未成年学生的事本身也只有他的心腹知道。或许德拉科自己都没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时，德拉科不会管他叫主人。

梅菲丝合上一本从一千多年前开始讲述这片土地上黑魔法历史的书，这本书对他们任务的用处大概和乌姆里奇指定的《魔法防御理论》对黑魔法防御术的作用差不多，她平静地说，“我以为你知道，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德拉科的眼睛里是狂热的光，“还没开始你就退缩了吗。我们必须完成，是必须。你我的父亲还在牢里呢。只有我们表现得好，让黑魔王觉得我们是有用的人才，他们才有可能尽快出来。”

等她爸爸出狱，她倒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加入食死徒，把他唯一的孩子置于现在这个境地。梅菲丝冷漠地想，问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那你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可以刺杀一名强大的白巫师的魔法物品之类的。”

她直白的话让德拉科无意识后退了半步，虚张声势地说：“小声一点。就算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要以为黑魔王把任务分给了你，我们在里面的角色就是一样的了。你必须按我说的话做，梅菲丝。特别是考虑到你的前科。”

对，我的前科是背叛调查行动组。我现在就要跑去找阿不思·邓布利多，告诉他黑魔王命令我们两个还没上六年级的学生去刺杀他，用我们加起来十几个O和E的O.W.L.s证书来谋划如何把霍格沃茨的校长置于死地。

梅菲丝的心破了个口子，里面汩汩地涌出毒液。从看到《星期天预言家报》的那天起，从手臂上被迫打了个一旦暴露就得坐牢的印记起，她开始憎恨一切。

“我有什么前科？你要是那么不想我们一起，不如去跟黑魔王打报告，没准他会赏赐我一个索命咒呢，这样你就不用和我一起执行任务了。”梅菲丝对着德拉科冷嘲热讽，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就是知道德拉科不会那么做，才敢出言讽刺自以为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他，尽管德拉科没有把她和乔治的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他害怕要是这么做了会害死梅菲丝，她心里知道要感激他。

现在他怀疑地瞅着她：“你不会还想着那个韦斯莱吧，我告诉你，他十有**加入凤凰社了，和我们是敌对的。”

“怎么可能，”梅菲丝反驳的速度快得令她自己吃惊，她冷静地说，“你想多了，就算我去找他，他和他的家人也不会相信我的，我爸可是食死徒，我还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去送死。”

德拉科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看来是被说服了，陡然变得急躁起来，“那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没有选择！必须要想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困难。只有这样才能救我爸爸！”

他抱来一堆书扔到她面前。在他的催促下，梅菲丝终于还是翻看起了那堆记载了无数古老黑魔法的大部头。德拉科不像她一样讨厌自己的爸爸。卢修斯·马尔福几乎构筑了他世界里的半边天。或许德拉科现在正在痛苦里挣扎，因为他生活长大的彩色世界里一半坍塌成了废墟。他要负责把它们修补好，于是自以为戴上了成熟的面具，要在一夜之间变成能独担重任的大人物。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成长是要付出阵痛的代价的，有时候这阵痛也许会如伦敦的阴雨一般，淅淅沥沥地绵延一个人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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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马尔福夫人亲自送他们俩去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们上了斯莱特林学生常待的包厢，与以往不同的是，与德拉科打招呼的人少了很多，少数见到他们俩走在一起的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从前与马尔福家族有关的新闻时常出现在报纸的头版上，但卢修斯入狱以后，德拉科订婚的消息只占据了《预言家日报》一个偏僻的角落，当然，有心人还是能注意到的。

帕金森恶狠狠地瞪梅菲丝，转而又软绵绵地提醒德拉科他们该去级长包厢开会了，语气转变之快不禁让梅菲丝想起乌姆里奇，谢天谢地她也没扛过那个知名的诅咒，上学期末就滚出了霍格沃茨。但德拉科拒绝了，“潘西，我今年不会再执勤了，你自己去吧。”

等帕金森不情愿地离开之后，坐在他们俩对面的布雷斯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微笑道，“还没有恭喜你们呢，梅菲丝和德拉科，多么令人惊喜的一对啊。”

穿得一身黑的德拉科和梅菲丝同时说，“谢谢，布雷斯。”他们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连面无表情的程度都差不多，气质竟有些相似，却实在不像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不过斯莱特林的学生念书时就订婚的不少，在他们父母那辈尤为常见，自然也没有规定说订婚的人一定要彼此相爱。至少从此在学校看见他们俩一起的教授和学生们都会以为他们是在约会，不会想到他们实际上在密谋暗杀校长。

没聊几句，布雷斯就收到了一卷扎着紫色绸带的羊皮纸，见他们都注视着他，布雷斯便念出上面的署名：“H.E.F. 斯拉格霍恩教授邀我去C号包厢一见。”

“著名的魔药大师？听说他原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梅菲丝提出，她暑假恶补了不少霍格沃茨的信息，希望能从中找到些有用的内容。

“邓布利多最伟大的成就或许要加上一条：他每年都能找到新的教授。”布雷斯说了个笑话，却见他的室友与表妹都无动于衷。

德拉科和梅菲丝现在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时一点笑意或者要讽刺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发愁得很。开学前德拉科规划了十几种杀人方法，被梅菲丝一一否决掉了，他们还争吵了几次，理由是梅菲丝认为这些蹩脚的法子完全动摇不了邓布利多的性命，而德拉科讽刺她既然觉得他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去投奔他，但梅菲丝会举出好几个例子来反唇相讥，比如就是因为上次黑魔王没在魔法部打过他所以老爸们才被抓的，于是他们经常不欢而散。

梅菲丝在有意拖延这个任务。她没有别的办法，但又不能不去做它。

布雷斯走之后克拉布和高尔神色紧张地过来找德拉科，高尔张口就要说话，但克拉布难得长了脑子，他戒备地看着梅菲丝。德拉科说：“不要紧，她是我们一边的。”

那两个傻大个勉强放下心来，坐在布雷斯之前的位子上。这个小卡座里四个人的父亲现在都在阿兹卡班里，若是被路过的学生瞧见肯定是要嘲笑一番的。他们紧张地询问德拉科暑假里有没有听闻那位大人的什么消息，德拉科高傲而含糊地说他们是理解不了的，打发他们看自个儿的漫画书。

两个多小时以后布雷斯才回来，他拉开包厢门时不慎跌在高尔身上，两个人吵了起来，惊醒了之前疲倦地趴在桌子上小睡的梅菲丝。她身边原本无精打采的德拉科问斯拉格霍恩要干什么，得知他不过是想笼络些跟显贵人物沾亲带故的学生，脸色一沉。倘若他爸爸的身份没有暴露，他定也是被邀请的学生中的一员。

斯拉格霍恩大概失望了，今晚被他邀请的其他学生包括拉文克劳的贝尔比，格兰芬多的隆巴顿、波特和韦斯莱，巡视完的潘西也回来了，讥讽着这些草包有什么值得邀请的，特别是因为漂亮在霍格沃茨有些名气的金妮·韦斯莱，布雷斯漫不经心道，“别这么生气，潘西，要我说她那对双胞胎哥哥还挺有意思呢，有几个七年级能做出来那么一大片让乌姆里奇束手无策的沼泽？”他的眼神落在梅菲丝身上，这回她没有避开，平静地回望布雷斯，反倒让他挑挑眉，不舒服地移开视线。

这时候梅菲丝听见了一点动静，是头顶上的行李架传来的，她抬头望去，那里除了箱子空无一物。

德拉科还在因为没收到斯拉格霍恩的邀请而生气，这是原先他断不会遭受的冷遇，他阴沉地说：“谁在乎他？没准我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某个过了气的老胖子喜不喜欢我，对我又有什么关系？”

梅菲丝的手动了动，放在了德拉科的左手上，希望他别再说了。他立即甩开她的手，脸上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对追问他的潘西说：“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会高升，要去做——嗯，更重要更精彩的事情。”

“你指的是——他？”

德拉科耸了耸肩，“妈妈希望我完成学业，但我个人认为，如今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想吧……黑魔王得势之后，他还会在乎谁通过了几门考试？当然不会……他只关心别人怎么为他效劳，怎么向他表示赤胆忠心。”

高尔、克拉布甚至帕金森都呆愣地看着他，然而布雷斯不相信，“你认为你能为他做事？你才十六岁，还没有取得正式的资格呢。”

梅菲丝再次在桌底下伸出手，警告地拉住德拉科的袖子，然而他不肯理她，存心要在布雷斯面前找回自以为丢了的脸面，德拉科尖锐地笑了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也许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有资格。也许他想让我做的那份工作，是不需要多少资格的。”

他说完，包厢里短暂地陷入寂静。原本因为卢修斯·马尔福失势而有些迟疑的高尔和克拉布敬畏地望着他，德拉科显然得意极了。他们就快到了，他打发其他人换上校袍，高尔站起来抽出他的行李箱，梅菲丝听到一个人吸了口凉气的声音。布雷斯和德拉科也听见了，他们皱起眉来望着行李架。

特快列车停了。窗外一片漆黑，站台微弱的黄色灯光和学生们打招呼的声音构成了周围的动静。梅菲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正准备离开，但德拉科对布雷斯和帕金森说，“你们先走，我要查看一件东西。梅菲丝。”

帕金森怒气冲冲地看看站起来又因被德拉科叫住而没动的梅菲丝，一甩袖子走了。布雷斯总是觉得一切都很有趣似的，朝梅菲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离开了。梅菲丝拎着箱子，心情很不好。哪怕在斯莱特林，现在也是泾渭分明的。德拉科和她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然后才是其他人。他到底是有多天真，才全心全意地以为黑魔王是看重他、才给了他这么一个挽救马尔福家的宝贵机会。

梅菲丝又不是傻子，被赋予黑魔标记的当天晚上就反应过来纳西莎·马尔福看到她时为什么那么迫切了——她是被拉来给德拉科当垫背的。黑魔王总不会真觉得他们两个小孩有杀掉邓布利多的本事，能给他添添堵就不错了，等任务彻底以失败告终，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也就昭然若揭。梅菲丝不想体验黑魔王盛怒的滋味，她每天都要做噩梦，梦里是一道绿光，仿佛看见第六学年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线走到了头。

现在选修占卜学想洞悉未来已经来不及了，何况特里劳妮不靠谱的声名在外，她大概只会预言她在这之前就死了。梅林在上，她希望她能活过十七岁，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方法。说来讽刺，自从成为食死徒之后，她没觉得自己能食用死亡，反倒觉得这个单词离她前所未有得近，像笼罩了伦敦城和马尔福庄园的阴霾一样，如影随形。

她宁愿自己像以前那样，开学第一天从来不会来到这个包厢，而是和其他几个学院不认识的学生们挤在一起。

就在她发呆的这会，德拉科已经恶狠狠地念出了咒：“统统石化！”

一个大块的东西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波特的面孔凭空出现，下半身还隐藏在空气里，他居然有隐形衣。中了束缚咒的波特动弹不得，被德拉科狠狠地踹了一脚，又用隐形衣把他盖上了，地板上现在看起来空无一物。梅菲丝目睹这一过程而无动于衷，希望波特从她真切的眼神中看出，她真心实意地觉得如果波特就这么回到伦敦进不来学校，反而是更安全的。

她和德拉科匆匆跳下列车，朝着通往霍格沃茨的狭窄小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