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的黎明 第12章 万圣节之夜(下)

目光转回一小时前的斯莱特林长桌——

西奥多兴致缺缺地用叉子扒拉餐盘里的食物，除了从不挑食的克拉布和高尔，他们当中只有德拉科对南瓜这种粘稠且色泽艳俗的甜食感兴趣，可他明明吃得欢快，嘴上却不住地念叨，“马尔福庄园的南瓜馅饼比这好吃一万倍！”

布雷斯不知从哪变出一大块淡奶布丁，余光瞥见被欧若拉被凯瑟琳拉出礼堂，借着礼堂杂乱的衬音，他压低声音询问两个朋友，“嘿！你俩查的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让德拉科眼前一亮。

“我问爸爸了，混血和纯血有时的确不好区分，但从没人弄混过麻种和混血——没人乐意主动往自己身上抹泥巴！所以…爸爸不觉得瑞菲尔德有问题，”顿了顿，德拉科又瞥了西奥多一眼，“他还跟我说，各家都有自己甄别血统的方式……”

巫师通常根据姓氏判断血统，但同样存在其他方法，比如查看家族手札、追溯踪丝或运用特别的仪器。

诺特曾是享誉巫师界的炼金发明家族，自坎坦克卢斯·诺特、也就是西奥多祖父那一代开始，他们放弃祖业，撰写了《纯血统名录》，没人知道坎坦克卢斯是如何挑选出这二十八家的，譬如韦斯理、奥利凡德＊入选了，而其他更古老、被外界认定为纯血的家族纷纷落选，比如波特和普林斯等等。

传言，坎坦克卢斯或其父辈研制了可以甄辨血统纯度的魔法物件，这也是为什么欧洲、尤其英国的许多家族认可这份名录。

西奥多仿佛没听出德拉科的弦外音，用叉子背面将馅饼一点点碾成南瓜泥。

布雷斯接过话头，“一样的结果，我妈特地去户籍司查了，瑞菲尔德只是伦敦一个麻瓜的姓氏，她的踪丝也连在那——一个书店，看上去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西奥多依旧没话说，布雷斯继续切他的大块布丁。

“西奥多，你爸爸怎么说？”德拉科忍不住问。

小时候，他和布雷斯总去诺特家串门，尤其布雷斯——六岁之前，那小子几乎定居在诺特庄园，若真有劳什子的“血统检测仪”，他俩早看见了，没有的话…德拉科不信老诺特能收集到自己爸爸不知道的消息。

“我没跟他讲，”西奥多放下叉子，“她是什么和我没关系。”

“难道你不好奇吗？”德拉科惊讶道，“我以为你最想搞清楚，毕竟是你先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西奥多打断他，“分院帽说她是斯莱特林，她的表现超出了我对麻种的认知。”

——或者说，赫敏·格兰杰刷新了西奥多对麻种的认知，而欧若拉·瑞菲尔德超出了他对同龄纯血的认知。

德拉科不满意这个说法，倒是布雷斯比德拉科更了解西奥多，眼珠往桌尾空座转了转，遂停在盘子里被切得整整齐齐的小布丁块上。

这时，礼堂的门被大力撞开，惊飞了一片倒挂在门后的黑色蝙蝠，有人尖叫着冲进来——居然是奇洛教授！

“巨怪！巨怪！”奇洛跌跌撞撞冲到大厅中央，大蒜味席卷了两旁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他朝教师席大喊大叫着，“一只巨怪跑出来了…在地下教室！ 我以为你们想要知道…”

说罢，奇洛“咣”一声直挺挺晕倒在地。

教授吓晕？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尖叫声像连成串的鞭炮，一经点燃便停不下来，学生们不知所以地胡乱恐慌、尖叫。

“安静！”邓布利多的杖尖发出响亮的爆炸声，待一双双眼睛都聚在自己身上时，老校长发布了一系列号施令。

挡路的奇洛最先被运走。

“所有人！现在，听从安排返回你们的休息室，级长们，组织好自己学院的学生，没有享用完的晚餐将被安置在休息室——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听从你们院长的安排，其他老师，请随我一同前往地下教室。”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位于地下，谁都不清楚巨怪移动到哪了，斯普劳特领走了她学院的孩子们，其他学院也有序地排队向外撤离，一时间，礼堂里只剩下斯莱特林们大眼瞪小眼。

——斯内普不见了。

被自家院长遗弃，以希格斯和法利为首的高年级们讨论着自力更生的可能性，低年级则指望着高年级。

“那个麻种，”德拉科正安抚吊在他半边胳膊上的潘西，随口问，“她还在外面吧？”

“好像…还有帕尔默。”潘西踮起脚尖看了看。

自打帕尔默和麻瓜种成为朋友，别说潘西，就连德拉科都不能再随随便便刁难瑞菲尔德，潘西和达芙妮时常伺机等待欧若拉独行，分在凯瑟琳身上的注意力自然多上一些。

布雷斯低头跟没吃到嘴的淡奶布丁告别，语气倒无所谓，“我想，走廊里的壁画和幽灵会通知她们的。”

斯莱特林的队伍缓慢移动起来。

“等等！快看！那是…守护神？”德拉科忽然指着一道不起眼的银光大喊，只见一只银色小蝴蝶越过他们，扑闪扑闪飞到教师席。

——院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希格斯刚请示完他的意见，小蝴蝶在他们的注视下落在斯内普耳边。

蝴蝶守护神？闻所未闻，谁的守护神？大家都不知道。

西奥多随人群远远望着它，随后，在希格斯级长的带领下，斯莱特林最后一波离开礼堂。

斯内普没有与学生们同行，他正和麦格先后走进一间女生盥洗室，奇洛跟在他俩后边，这时候，霍格沃兹的紧急警报刚刚解除。

看见自家院长那一瞬，欧若拉消下去的紧张劲又涌上来了。

“梅林唷！你们在玩什么鬼把戏？”麦格教授一眼瞧见晕倒在积水里的巨怪，捂着胸口，盯着对面略显诡异的四人组合，声音里带着怒意，“校长不是组织各学院紧急疏散了？你们几个不好好待在宿舍，跑到这做什么？”

紧急疏散？因为巨怪吗？欧若拉一头雾水，心里又生出隐忧，总共几只巨怪？除了巨怪…还有别的吗？凯瑟琳有没有事？

哈利和罗恩嗫喏着，他俩知道疏散的事，奇洛冲进礼堂、邓布利多组织有序撤离之后，他俩擅自离开队伍，紧急情况下，违背校长的命令等同于违背校规——是要挨重罚的！不过…脱离人群时他们分明看见斯内普没和其他教师一同前往地下教室…还有奇洛，他这么快就醒了？

两个男孩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倒是女孩们挺胸昂头。

欧若拉有充分的理由，她不清楚疏散的事，在那之前凯瑟琳就把自己叫出去找赫敏了——两个朋友都能作证。

“教授，都是我的错，他们都是来找我的，”赫敏突然抢先回答，“是我——在听说有巨怪之后…我在书上看到过它们，我以为能独自应付得来…就偷偷跑出来了，哈利、罗恩…还有欧若…如果他们没有追上我，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欧若拉明白赫敏的意图——她把责任都揽在身上、谎称他们三个都在疏散之后才跑出来，这个说辞弱化了波特和韦斯理的错误，但欧若拉一点也不想帮这个忙，斯内普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会认为自己是个鲁莽的人！

赫敏紧紧牵着欧若拉的手，双手交握处，哀求无声地化作温度，一点点渗入欧若拉的皮肤。

“是的，教授，”欧若拉也垂下头，低声说，“我们只想追回赫敏，不巧地…真的遇到了巨怪。”

欧若拉和赫敏是一年级最得老师宠爱的尖子生，在场几位教授何其精明，一眼便看透事情原委。

奇洛坐在一个完好的抽水马桶盖上抽泣，斯内普弯腰检查巨怪，只有麦格瞄了欧若拉一眼，慢吞吞地说，“噢，如果是这样…你这个傻姑娘……”

这句傻姑娘是叫给她们两个的。

“你们该庆幸，很少有一年级直面成年巨怪后还能活着站在这，”说到这儿，麦格教授的表情恢复严肃，“格兰杰小姐，因为你的鲁莽和自大，我必须扣去格兰芬多十分！我对你的表现感到非常失望！”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波特和韦斯理先生，我得承认你们运气不错，为了你们敢于保护同学的精神，我不得不为你们各自加上十分——至于瑞菲尔德小姐……”

麦格望向斯内普。

欧若拉神经一紧，斯内普从巨怪跟前站起身，自喉咙挤出短促的冷哼，剜了一眼公然包庇格兰芬多的小丫头。

“斯莱特林加十分，下周四禁闭之前，我要看见一份三英尺长的检讨——和你的课外论文一起。”

斯内普的表情像刚被迫给斯莱特林扣了一百分一样，然而，他只在心里犯嘀咕，十一岁召唤出实体守护神，即便纯血家的那些幼崽，这种成就也够他们父母到处吹嘘好几年的。

更重要的，使用守护神传讯——这是邓布利多最先发明的方法，虽然近些年来使用的人越来越多，但作为一个刚入学两个月的麻瓜出身的学生……

这小丫头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去了。

若是旁的，斯内普根本懒得理，但她偏赶上这届……他希望自己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至少，从那家出来的孩子错不了。

欧若拉被斯内普盯得脊背发凉，低头刚好瞥见教授黑袍下的半截小腿，黑色裤腿上一道裂口向上延伸，布料敞开的地方，长长的伤口正在淌血。

欧若拉忽然生出愧疚——教授为了回应自己的求救，连紧急措施都来不及做，顶着这么深的伤口直接奔来了，而自己呢？他跑过来时看到的是什么？

巨怪重重打了声鼾，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苏醒，麦格教授挥手撵他们回宿舍，“危机已经解除，晚宴搬到你们各自的休息室了，赶紧去还能赶上。”

欧若拉松了口气，还好，只有一只巨怪。

走廊里，罗恩最先得意忘形，“我们多赚了十分！你没看见老蝙蝠刚才的表情！就像吞了一……”

“罗纳德！”赫敏大声制止罗恩，然后音量降低二十分贝，颇没底气地捏住欧若拉的衣角，“欧若…”

“没事，”欧若拉拍拍她的手，转而换了一副面孔，仰起头、将鼻孔对准罗恩，“韦斯理先生应该先学会尊重教授，然后再到处逞英雄，哦…我忘了——今天这些本来就因为某人管不好自己的嘴才发生！”

被戳痛处，罗恩的脸猛地涨得通红，他原本以为她是个与众不同的斯莱特林，这下子，对欧若拉的好感度一下子又跌回负极值，“你！”

赫敏知道欧若拉在意斯内普，自己心里也是偏向欧若拉的，帮着哈利一块拽住罗恩。

“我什么我？”欧若拉却追着不依不饶，“我说错了吗？嗯？”

罗恩这回连脖子根都红了，哈利紧紧捂住好友的嘴，虽然他也觉得欧若拉得理不饶人，但毕竟他们有错在先，他想，要是有斯莱特林敢当面辱骂麦格教授，罗恩估计得第一个撸袖子上去干架。

赫敏挡在欧若拉和罗恩中间。

“算了，”欧若拉知道被拉扯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一边劝慰自己不能跟蠢蛋一般见识，一边恢复平静，“我去找凯瑟了，赫敏，她也在找你。”

“我和你一起！”赫敏上前一步。

“你先回去换套衣服吧，”欧若拉拒绝了她的提议，指着赫敏被脏水淋透的袍子，“明天有课，小心着凉。”

赫敏低头打量自己，巨怪的气味威力惊人，适才她被又脏又冷的水柱浇了个透心凉，这会看见校服上满是令人作呕的痕迹才反应过来。

“好吧。”赫敏妥协地站回哈利和罗恩身边，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气馁和担忧，万圣节连累朋友经历这些，自己却连一个拥抱都没法给她……她们的友谊还会像以前一样继续下去吗？

“万圣节快乐，赫敏。”欧若拉上前一步握住赫敏的手，然后后退，转身离开。

“我们也走吧。”欧若拉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哈利轻声提议。

罗恩噘着嘴嘀嘀咕咕，赫敏没有理会他，悄悄摊开掌心。

一块万圣节糖果静静躺在手心。

赫敏笑了，朝着空荡荡的走廊呢喃，

“万圣节快乐，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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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克·奥利凡德是已知的混血统巫师，在《纯血名录》出版前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