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芙蒂斯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梦中突然惊醒。
一只白色的守护神孔雀正飘在她的面前,奈芙蒂斯认出这卢修斯的守护神。
它张开嘴,是卢修斯的声音:“跑。”
银光一闪,它消失了。
有点不对。
入睡前营地里都是歌声,而现在歌声停了。
她摸出了炼金手木仓,走到了卢修斯的房间。
他不在。
奈芙蒂斯心里更加不安,她快步跑到德拉科的房间把他摇醒来:“起来!德拉科!快点儿,起来,有紧急情况!”
德拉科猛地坐起身,“什——什么事?”他问。
他听见了惊叫声和人们慌乱奔跑的声音,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我爸爸呢?”
“卢修斯叔叔不在,但他刚才给我用守护神传了口讯。”奈芙蒂斯匆忙地把可以用到的炼金装置都启动了,“来不及了,德拉科,我们快走!快点儿!”
德拉科匆忙和她跑出帐篷:“他说了什么?”
“只有一个字,跑!”
德拉科脸色变了,他们看见人们纷纷朝树林里跑去,好像在逃避某个在营地上向他们移动的东西。
响亮的讥笑声、狂笑声、醉醺醺的叫嚷声,也都向他们移动过来。接着,一道绿色的强光一闪,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进,慢慢地在场地上移动。
德拉科握紧了奈芙蒂斯的手,咬牙道:“这群疯子……”
奈芙蒂斯仔细观察这群人,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罩。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就好像地面上这些蒙面巫师是操纵木偶的人,而他们上方的那几个人是牵线木偶,被从魔杖里冒向空中的无形的绳子控制着。其中两个人影很小。
奈芙蒂斯认出了那是麻瓜管理员家的孩子。
更多的巫师加入到前进的队伍中,大声笑着,指着上面飘浮的几具躯体。随着游行队伍的不断壮大,帐篷被挤塌了。
有一两次,奈芙蒂斯看见一个游行的人用魔杖把路边的帐篷点着了,几个帐篷都烧了起来。尖叫声更响亮了。
奈芙蒂斯惊魂未定,还好他们跑了出来。
原先照亮通往体育馆的彩灯现在已经熄灭了。树林看起来没有人,小孩子在哭闹,紧张、焦虑的叫喊声和说话声在远处寒冷的夜空中回荡。
奈芙蒂斯摸上了口袋里的木仓,这让她稍微安心了点。她无法保证这时候的树林里是否会藏着一两个食死徒。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阵响动。
“谁?”奈芙蒂斯朝那个方向举起木仓。
“被树根绊倒了。”罗恩气呼呼地说,从地上站了起来。
德拉科和奈芙蒂斯看过去,格兰芬多三人组就在旁边。
“哼,长着那样一双脚,很难不被绊倒。”
哈利、罗恩和赫敏猛地转过身来。德拉科和奈芙蒂斯就在旁边,两个人气没喘稳,看起来也是刚刚跑到这的。
德拉科浅色的眼睛瞥了一眼三人组,“我看你们最好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你们不希望她被人发现吧?”
他冲赫敏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营地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扔响了一枚炸弹,一道绿光霎时照亮了他们周围的树木。
“你这是什么意思?”赫敏不服气地问。
“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他们找的就是麻瓜,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师。”德拉科说。
树林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比他们听见的任何声音都震耳,远处人群又尖叫起来。
德拉科看了他们一眼:“还不走?”
他们一路走出树林来到了在小路边,一群身穿睡衣的少男少女挤成一团,吵吵嚷嚷地争论着什么。
当他们看见德拉科和奈芙蒂斯时,一个有着浓密银卷发的小姑娘转过身,很快地说:“马克西姆夫人在哪里?我们找不到她了。”(法语)
“嗯——什么?”罗恩说。
德拉科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奈芙蒂斯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个时候,注意安全。”(法语)
“噢……”说话的小姑娘又把身子转了回去,他们继续往前走时,清楚地听见她说了一句,“谢谢。”
“布斯巴顿。”赫敏低声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哈利说。
“他们肯定是布斯巴顿的,”赫敏说,“你知道的……布斯巴顿魔法学院……我在《欧洲魔法教育评估》上读到过。”
“哦……原来……是这样。”哈利说。
“弗雷德和乔治不可能走得太远。”罗恩说着,抽出魔杖,也像赫敏一样把它点亮了,然后眯起眼睛顺着小路望去。
他们又多走了一段路。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沙沙声,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家养小精灵闪闪正奋力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她的动作非常古怪,似乎特别费劲,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把她拉回去。
“到处都是坏巫师!”她一边探着身子拼命要往前跑,一边慌慌张张地尖叫道,“人在高高的——高高的上面!闪闪要逃走!”
她喘息,尖叫,与那股束缚她的力量搏斗着,钻进了小路另一边的树丛里。
“她是怎么回事?”罗恩好奇地望着闪闪的背影,“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跑步?”
“我猜她没有征得主人同意就擅自躲避了。”哈利说。
“你们知道吗,家养小精灵受到的是很不公正的待遇!”赫敏气愤地说,“他们完全是奴隶!
这话把两个家里有家养小精灵的纯血巫师惹火了,德拉科冷笑道:“你一个家里没有家养小精灵的泥巴种,知道的倒是比我们多?”
“我不觉得他们是奴隶,它们自己也不觉得。”奈芙蒂斯冷冷地说。
“家养小精灵心里是快活的,是不是?”没想到罗恩说,“你听见刚才比赛时闪闪说的话了吗……‘家养小精灵是不应该有乐趣的’……她就喜欢这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正是你们这样的人。”赫敏激烈地说,“维护着这种腐朽的不合理的制度,就因为你们太懒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从树林边缘传来,在夜空中回荡。
“我求你们了,快走吧。”哈利急道:“现在是讨论家养小精灵存在合理性的时候吗?”
“真是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今晚魔法部的所有官员都在这里啊!”赫敏说,“我是说,他们难道指望能轻易逃脱?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是——”
她猛地停住话头,扭头朝身后望去。
奈芙蒂斯和德拉科眯着眼睛举起了炼金手木仓。
哈利和罗恩也迅速转过脑袋。听声音,好像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向他们这片空地走来。他们等待着,听着漆黑的树丛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可是,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你好?”哈利喊道。
没有声音。
哈利站起来,回身望着树后。四下里黑乎乎的,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了,但他可以感觉到有人就站在他的视线之外。
“谁在那儿?”他问道。
奈芙蒂斯握紧了板机。
然后,没有一点征兆,一个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这声音和他们在树林里听见的其他声音都不一样,它发出的不是紧张的喊叫,而像是一句咒语。
“尸骨再现!”
“碰!”奈芙蒂斯扣下了板机。
接着,从哈利的目光拼命想穿透的那一片黑暗中,冒出一个巨大的绿光闪闪的东西。它一下子跃上树梢,飞到了空中。
德拉科警惕地盯着那片黑暗处:“你打中了吗?”
奈芙蒂斯摇摇头:“我不确定。”
“这是什么?”罗恩紧张地说。
他们抬头盯着那刚刚出现的东西。
他们一开始以为又是小矮妖组成的图形,可是紧接着,他发现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由无数碧绿色的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就在他们注视的时候,骷髅越升越高,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突然,他们周围的树林里爆发出阵阵尖叫声。哈利不明白叫声的由来,惟一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个骷髅的突然出现。它现在已经升得很高,像一个恐怖的霓虹灯招牌一样,照亮了整个树林。哈利在黑暗中寻找那个变出骷髅的人,可是他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谁在那儿?”他又喊了一声。
“快点儿,走!”奈芙蒂斯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
“怎么回事?”哈利说,吃惊地看见奈芙蒂斯脸色煞白,神情极为恐惧。
“这是黑魔标记,哈利!”赫敏呻吟般地说,一边也拼命地拉着他,“神秘人的符号!”
“伏地魔的——”
“哈利,快走吧!”
哈利从没见过奈芙蒂斯如此苍白的脸色,他转头看向德拉科,他的眼神里也全是惊恐。
他们往大路跑去。
“有谁能解释一下那个骷髅是什么东西?”罗恩不耐烦地说,“它并没有伤害什么人……为什么人人都那么大惊小怪?”
“那是这是神秘人的符号,蠢货韦斯莱。”德拉科说。
赫敏也回答道,“是的……我在《黑魔法的兴衰》里读到过。”
“已经有十三年没看见它了,”奈芙蒂斯轻声说,“人们自然很紧张……这简直就像是又看见了神秘人。”
“我不明白,”罗恩皱着眉头说,“我的意思是……说到底,这只是半空中的一个影子……”
“神秘人和他的信徒每次杀了人,都要在空中显示黑魔标记。”奈芙蒂斯说,“它带来的恐惧……你想象一下,你回到家里,发现黑魔标记就在你家房子上空盘旋,你知道你进去后会看见什么……”
奈芙蒂斯打了个哆嗦:“我在无数个梦中见过的……”
德拉科握紧了她的手。
在拂晓的微光中,他们沿着湿漉漉的小路朝斯库尔德庄园走去。
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因为都累得要命,一心只想着赶紧吃到早饭。他们转了个弯,斯库尔德便赫然出现了,小路上传来一声喊叫。
“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纳西莎显然一直在等着他们,她的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手里攥着一张卷起来的《预言家日报》。
“梅林啊!我真是太担心了!太好了……”
她一把搂住卢修斯的脖子,《预言家日报》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奈芙蒂斯低头一看,标题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你们都没事,”奈芙蒂斯惊魂未定地念叨着,松开卢修斯,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挨个儿看着他们,“你们都活着……”纳西莎立刻将德拉科紧紧抱在怀里。
“母亲,我没事了,您别担心。”德拉科轻轻拍了拍纳西莎的背,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诺恩,发现他正用关切的目光打量着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你没受伤吧?”诺恩的声音低沉,抱了抱奈芙蒂斯。
“我很好,诺恩。”奈芙蒂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但脸上的疲惫却掩饰不住,“只是今晚的情况比想象中复杂。”
纳西莎松开了德拉科,又将奈芙蒂斯拉进怀里,轻轻拥抱了一下:“没事就好,孩子。我们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卢修斯站在一旁,摘下了手套,眼神沉思。他看了一眼焦急的家人,缓缓开口:“今晚的确不太平。我见到了部分……熟人。”
奈芙蒂斯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奈芙蒂斯低声问:“食死徒?”
“是的。”卢修斯点点头,语气低沉而凝重,“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失去了方向,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这次事件的影响会有多大,只知道一场巨大的变故正在酝酿。”
卢修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正因为如此。他们害怕伏地魔会回归,但更害怕他永远回不来。没有主子,他们只是一群失去目标的豺狼。今天的事情只会让情况更糟。”
“那我们呢?”德拉科下意识问道,眉间却多了一丝不安,“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他的回归是必然,或者说已经快了。”卢修斯打断了他,语气冷静得可怕,“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哪怕是搬到麻瓜界,隐姓埋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句话让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卢修斯一向以纯血巫师的身份为傲,如今却主动提到逃亡麻瓜界,这无疑意味着他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搬到麻瓜界?”德拉科显然有些难以接受,语气里透出几分抗拒,“我们怎么可能……”
“别说得那么轻率,德拉科。”奈芙蒂斯突然开口,声音低而平静,“如果连你父亲都觉得这是最后的选择,那就说明局势真的很危险。与其被困在这里,不如先保命。”
德拉科不再说话,但显然仍然无法完全接受这个提议。
“好了。”纳西莎打破了僵局,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心力交瘁的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有家人在一起。”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德拉科的头发,又握了握奈芙蒂斯的手,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们。
奈芙蒂斯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无论未来如何,我会和你们一起面对。”
卢修斯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无论如何。”
在一片沉默中,几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