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光尽头 第39章 西里斯的番外（3）

西里斯做了很多梦。

他首先梦见的是他八岁那年在自己的堂姐与莱斯特兰奇那场著名的婚礼，那会刚成年的贝拉穿着一件用独角兽羽毛织成的雪白婚纱，她梳了一个非常古典的发髻，头上是他母亲结婚时也戴过的一顶妖精做的宝石皇冠，上面镶嵌的蓝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着贝拉那双狭长的灰眼睛也稍稍地带了点神秘的深海之蓝，贝拉挽着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站在台阶上的最高处，接受众人的掌声，她冰冷，高傲，面无表情，但美得摄人心魄。

全场的来宾无不赞叹贝拉的美貌和这场婚礼的奢华，西里斯只觉得无聊至极，而雷古勒斯呢，他只会穿着母亲从脱凡成衣店精心定制的小版礼服，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对见到的每一位纯血家庭的长辈都礼貌问好。

窗外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奇怪的异国口音，他被那个声音吸引住了，不顾母亲在背后大喊，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跳窗——

场景变换。

现在西里斯又变成了十一岁的他，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厢里他与詹姆正交谈甚欢，他座位对面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在小声啜泣，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她为什么要哭泣呢？西里斯忍不住在想，于是他不假思索地站起来，一个健步就来到那个小女孩面前，他俯视着她。她还在哭，哭得那个小小的身体一抖一抖的，她的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看起来那么可爱，西里斯忍不住想触摸，但是他刚要伸出手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又都消失了——

场景变换。

这次是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那个红头发的小女孩朝他走来了，他想也没想就给她在身边挪了个座位，但是小女孩一看见他就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去了，西里斯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了，可是现在他觉得有一点点难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场景变换。

小女孩长大了，她和莱姆斯骄傲地一起戴上了级长徽章，詹姆有些羡慕莱姆斯，因为他可以和她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两个格兰芬多的优等生。

“别管这些了，哥们，我又发现了一条密道，晚上去看看？”西里斯拍了拍詹姆的肩膀，快活地说道。

场景变换。

“波特，布莱克，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这次应该是他和詹姆某一次宵禁遛回宿舍的时候被她抓住了，她对他们俩的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嫌恶，詹姆对着她嬉皮笑脸地解释，他那时候在干嘛呢？

西里斯现在想不起来了。

场景变换。

是今年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西里斯瞧见伊万斯从那堵墙推着手推车进来，她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慢慢地推着手推车，对周围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先是有些惊艳地四下打量了几眼，然后又恢复到那张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面孔。

太奇怪了，这很不莉莉·伊万斯，更像是一个新来者，他那时候就在想。

场景变换。

这次是他们一起去禁林关禁闭的时候，他把她从冒着寒气的溪水里捞起来，轻松地扛到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棵山毛榉树下。

西里斯记得那一刻伊万斯盯着他的眼神又变得非常奇怪，她每次用这种目光看他的时候，西里斯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在怜悯他。是的，他搞不清为什么伊万斯有任何理由需要去怜悯他，她又不可能知道自己心底里对她的那点小小的想法，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西里斯受不了她的目光了，他想亲吻她，想告诉她，伊万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在一场葬礼上注视着一具被鲜花锦簇即将腐烂的尸体，然后沉重地念出令人潸然泪下的悼词。

他俯下身去，在她仿佛注视着一个死人的目光中俯下身去，他一定要阻止她现在的想法，他要告诉她他是活着的，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是跳动的，并且在那一刻是为了她跳动着的。

当他们的嘴唇终于接触到了一起时，她的唇是微热的，如同霍格沃茨夏日傍晚的风，他与詹姆无聊时一起骑着扫帚绕着城堡和黑湖一圈一圈地飞的时候，他用手指划过的微风就是带着这样的温度，反而他自己的唇是冰冷的，彻骨的冷。

“伊万斯，看着我。”他对她说。

她慢慢地抬起头，现在她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怜悯，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同情，什么也没有，仿佛他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她一样。

“告诉我，伊万斯，我是活着的吗？”他惴惴不安地问她。

然后西里斯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医疗翼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熟悉的治疗药水的味道，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

西里斯一低头就瞧见了伊万斯，她静静地趴在他的床尾沉睡，伊万斯把头埋在圈起来的两只胳膊里，从西里斯的视角只能看见她那头美丽的暗红色秀发，随意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伴随着她的呼吸在床单上有点小小的起伏。西里斯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儿麻，稍微地动了一下，她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半睡半醒间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像一个刚被叫醒手足无措的小孩子，紧接着她的目光终于转到他这里，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嗖地亮了。

感谢梅林，她不是在注视一个死人，那一刻西里斯在心里悄悄地想到。

但是伊万斯接下来的行为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她猛地站起来，迅速扑向他，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用力拥抱了她。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感谢梅林，感谢上帝，感谢——”她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她的头发因为刚才睡觉的时候被压着而带了一点湿气，现在贴到了他的脸颊上，他闻到了她头发传来的麻瓜洗发水的淡淡香味，夹杂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把他抱得很紧，非常紧，他感觉自己被她勒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她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在微微地颤抖着，而他的心在胸腔里一下一下，飞快地加速跳动。

西里斯很想回抱她，他的手缩在被窝里都快把自己的大腿给掐疼了，但是尽管如此，在她抱他的过程中西里斯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几乎一动不动，头也不敢乱转，就跟他突然被中了石化咒一样，好在伊万斯看起来也并不在意。

放开我吧，好姑娘，我快要撑不住了，西里斯在心里哀嚎。

他在伊万斯的怀抱里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于是伊万斯终于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一样，急急忙忙地放开他，就好像她刚才抱着的是一个烫手的巨大土豆。

“谢......谢谢，真的谢谢你，布莱克，我为我曾经攻击过你向你道歉。”伊万斯放开他后，用那双翠绿的杏眼诚恳地望着他说道。

为什么她现在看自己的目光那么炽烈，那么热忱，西里斯感觉再多那么几秒自己就要忍不住做出一些他几分钟前在梦里刚刚做过的事情了，于是他非常自然又不经意地，断开了他们两之间的目光接触。

“没什么，伊万斯。”现在他强迫自己盯着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上的图案，就好像那上面是一张寻宝图一样。

就在这时医疗翼的门打开了，莱姆斯·卢平手里托着一个摆了几瓶药剂的托盘悄声走了进来，西里斯的目光与他的碰上了，莱姆斯把眼前的场景悉数尽收，对他挑了挑眉，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应该是脸红了。

莱姆斯与伊万斯轻松地打了声招呼，对西里斯与她之间那种奇怪的氛围视若无睹，他不急不慢地走过来把托盘放置在西里斯床边的床头柜上，伊万斯盯着托盘上的药水瓶愣了一会，紧接着就像突然想起来有什么重要事一样，捞起书包急匆匆地跟他们两道别，在两秒内火速地离开了病房，并顺便带上了门。

“叉子的父亲今天早晨在家里晕倒了，他现在在圣芒戈，叉子已经过去了。”这是伊万斯关上门后莱姆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我——”西里斯想从床上起来，然后他马上感受到了一阵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疼痛，疼得他从嘴里发出一阵嘶声。

“别担心，大脚板，麦格教授跟我说了，应该没什么事。”莱姆斯迅速把他按回床上补了一句，“现在把药水喝了，庞弗雷夫人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瞄了西里斯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伊万斯不肯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西里斯没有回答莱姆斯，他陷入了沉思，莱姆斯在刚才伊万斯坐的那张凳子上坐下来，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又瞥了他一眼。

“看来她不肯说的话，你肯定不会说。”过了一会莱姆斯说道。

西里斯没有回答莱姆斯，“叉子的父亲真的没事吗？”他反问他。

这会轮到莱姆斯沉默了，他垂下那颗亚麻色的脑袋，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他的父亲和母亲年纪都很大了，你知道的。”莱姆斯最后抬起头对他说道。

灰眼睛与浅棕色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紧接着西里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待我就像第二个儿子一样。”

“我知道的，大脚板，但是你现在的状况根本都无法走路，更别提去圣芒戈了，现在把药水都喝了。”莱姆斯对他勉强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那几瓶药水。

西里斯乖乖听话照做了，里面应该含有安神催眠的成分在，因为西里斯没过一会就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在打架，还打得难舍难分。

他很快又再次进入了梦乡。